光芒散尽。
那具游荡者的尸体，己经恢复到了“生前”的模样，虽然依旧毫无生机，但其表面的完整与无暇，与周围血腥狼藉的环境形成了最诡异、最不协调的对比。它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被随意地丢弃在垃圾场里。
王虎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见过比这更惨烈的场面，但没有任何一次，能像眼前这样，带给他如此巨大的、深入骨髓的震撼。
这己经不是“强大”可以形容的范畴了。
这是……神才拥有的权柄。
他看向林默的眼神，己经从最初的“审视”和“敬畏”，彻底转变为一种近乎狂热的“信仰”。
而另一边，叶知秋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她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那抹因震惊而泛起的光芒，正在飞速地被一种更炽热、更专注的东西所取代——那是一种科学家发现全新大陆、炼金术士窥见贤者之石时的……狂热求知欲。
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走了几步，蹲在那具“焕然一新”的尸体旁。她从战术腰包里，取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和几个采样器，动作熟练得像己经重复了千百遍。
“不可思议……”她低声喃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细胞活性没有恢复，依旧是死体组织。但其物理结构，在宏观层面，被强行逆转了时间……不，不是逆转，是‘重塑’。能量从何而来？逻辑基点是什么？薛定谔的猫？不，那只是一个思想实验，你……”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求知火焰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林默。
“你到底是什么？”
这一刻，她身上的杀气己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要把林默从里到外、从每一个细胞到灵魂深处都彻底解剖开来研究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索欲”。
林默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她手术台上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鼠。
“我说了，我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林默强撑着没有后退，他知道，在这场心理博弈中，谁先露怯，谁就输了。他扶了扶眼镜，重新摆出那副高深莫测的姿态，“至于刚才的，不过是我即将上演的一出大型舞台剧前，一个小小的、无足轻重的‘彩排’而己。”
“彩排？”叶知秋站起身，一步步向林默逼近，她的眼神越来越亮，“你的意思是，这种级别的‘认知篡改’，对你而言，只是常规操作？”
“认知篡改……”林默心中一动，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这个女人，竟然用一个如此精准的词汇，来定义他的能力。她绝不是普通人。
“可以这么理解。”林默模棱两可地回答，他绝不能暴露自己刚才那一下，己经消耗了足足20点“忽悠值”，让他心疼得快要滴血。
叶知秋停在了离林默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她那双冰冷的眸子，几乎要贴到林默的镜片上。
“我需要你的数据。”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从现在起，你每一次发动能力的生理反应、精神波动、能量逸散模型……我全部都要。作为交换，我可以成为你最可靠的‘助手’。”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像是在给自己的行为，寻找一个最科学、最合理的解释。
“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完美的‘研究课题’。”
林默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被人当成“课题”来研究。
而一旁的王虎，看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到能与林默分庭抗礼的女人，又看了看林默，第一次主动地、用一种略带询问的语气开口了：
“老默？”
这个称呼，代表着他己经从一个临时的“合作者”，在心态上，彻底转变成了林默的“自己人”。
林默知道，今天的“演出”，己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本只想收服一个“打手”，却意外地钓上来一个更深不可测的“研究员”。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风格迥异，但都同样强大的“怪物”，心中那个疯狂的计划，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他笑了。
那是一种棋手看到棋盘上出现了自己最想要的两枚棋子时，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容。
“助手？不，我这里不缺助手。”
林默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叶知秋，像之前对王虎一样，伸出了手。
“我缺一个能帮我分析‘剧本’合理性、评估‘演出’风险、并在我演砸了的时候，能第一时间上来给我‘急救’的……首席医疗顾问。”
他顿了顿，补充道：
“当然，你也可以称之为……团队的‘大脑’。”
叶知秋看着林默伸出的手，沉默了。她那颗习惯了用数据和逻辑来运转的大脑，正在飞速地计算着得失。
最终，理性战胜了一切。
她伸出手，与林默那只并不宽厚、甚至有些冰凉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触感一碰即分。
“成交。”她说，“但研究数据，归我所有。”
就在这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声音的来源，是王虎的肚子。
这位铁塔般的汉子，在经历了连番大战和精神冲击后，终于感受到了饥饿。他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林默。
林默会心一笑，他知道，是时候兑现他的“承诺”了。
“好了，既然团队组建完毕，那么……”他拍了拍手，像一个准备开席的主人，“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吹牛老爹烧烤屋’的……第一份菜单吧。”
他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投向了那几具被王虎拖回来的、还算新鲜的“游荡者”尸体。
叶知秋的眉头，第一次，因为科学之外的原因，深深地皱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好像上了一条贼船。
而王虎，则激动地、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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