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的手背还在渗蓝光，像有活物在皮下爬行。他没看那光，只盯着雪地上凝成的雾纹符号——它比佛珠裂开前更清晰，边缘泛着金属质感的冷芒。风雪压得人睁不开眼，但他知道这痕迹不会久留，就像上一秒石阵的震动不会持续。他抬起手腕，第三颗珠子己碎，蓝液顺着佛珠缠绕的轨迹缓缓下坠，滴在冻土上，发出轻微的“滋”响。
他把沈清秋给的银质镇纸贴在手机背面，用力一按。屏幕闪了一下，随即亮起，离线地图自动加载，标出一条红色虚线，指向溶洞西北方向——那里有个被积雪掩埋的侧入口，地图标注为“旧矿道B3”。
他没多想，沿着金属格栅的走向爬行。伸缩棍探路，撬开半塌的雪堆，岩壁渗水结成冰棱，划破了外套袖口。爬进暗道时，右眉骨的旧疤突然抽痛，像是有人拿针在挑神经。他咬住下唇，从佛珠上挤出一滴蓝液，抹在岩壁上。
岩壁亮了。
不是反光，是内部矿物被激活，泛起幽蓝荧光，像血管一样顺着岩层蔓延。他愣了两秒，随即加快脚步，边走边在两侧岩壁留下断续光痕。那些光点连起来，隐约是个星图形状，但他没时间细看。
暗道深处传来断续录音：“……3月17日……样本稳定……SY-07己标记……”
声音扭曲，像是从老式磁带里挤出来的。秦明停下，把耳朵贴在岩壁上，声音又消失了。他往前走十步，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多了句：“坐标锁定，弃子计划……启动。”
他没停下。他知道这计划和他父亲有关，也和沈清秋父亲有关，但现在不是深挖的时候。他得先拿到东西——黑猫消失的终点，那条地下通道的尽头，一定藏着什么。
空气越来越闷，带着氨味，像消毒水混了铁锈。他呼吸变浅，头灯开始闪烁。他把银质镇纸拆开，嵌进头灯电路接口，拧紧。灯光稳定下来，映出前方一道塌陷的岩缝，缝隙后有微弱反光。
他用伸缩棍撑开碎石，钻了进去。
里面是个小岩室，地面铺着腐烂的帆布，角落堆着生锈的工具箱。正中央，一台老式摄像机静静立在三脚架上，型号是“红山-4”，镜头对准岩缝，仿佛在等他来。
他没碰它，先打开首播手机。画面自动跳转，倒置，无声。他把银质镇纸重新贴在手机背面，信号条缓缓爬升，首播界面恢复正位，但声音依旧缺失。
他按下回放键。
第一帧画面：雷暴区边缘，五名穿科考服的人抬着一块泛蓝光的石头走出山洞。石头表面流动着类似液态金属的纹路，背景闪电密集，其中一道劈下来时，形状像个人影。
秦明屏住呼吸。
第二帧：一名队员打开记录本，写下“1993.3.17，样本编号SY-07，生命体征稳定，意识未觉醒”。镜头扫过本子边缘，有个小图标——三枚叠在一起的银质镇纸。
他记下了。
第三帧：夜，溶洞内部。摄像机架在高处，拍到一只黑猫从通风口跃下，落地时西肢扭曲，像被什么控制着走向岩壁。它耳后的缝合线泛着微光，尾巴摆动节奏与某种低频震动同步。
画面突然中断。
秦明取出摄像机电池，打开盒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观测点-7，信标同步率97%”，下面是一组坐标，以及那个银质镇纸的图案。
他知道沈清秋一定会看到这个。
他把摄像机塞进防风外套夹层，拉紧拉链。刚站起身，首播界面弹出系统警告：“检测到未授权数据读取，任务#006状态冻结。”
他冷笑一声，把手机设为自动循环播放十分钟前的岩壁荧光画面，然后关掉前置摄像头。
洞外传来脚步声，踩在雪地上很实，不是滑行。接着是对讲机的杂音，电流干扰严重，但能听出是法医队的频道。
王立军来了。
秦明没动。他知道对方是冲摄像机来的，也猜到这东西涉及国家机密级别。他迅速把防水包里的杂物倒空，塞进几块普通岩石样本，然后把包挂在腰间。
洞口光线变化，人影逼近。
“秦副队？”王立军的声音带着惯常的讥诮，“深更半夜，又在搞你那套‘破案首播’？”
秦明转过身，头灯照在对方脸上。王立军穿着白大褂外罩防寒服，身后跟着两名痕检员，手里拿着证物箱。
“王主任。”秦明声音平稳，“我刚找到些旧设备，可能是村民丢的。”
“是吗？”王立军走近，目光扫过他鼓起的外套，“那你脱了外套，让我们检查一下。”
“这是私人衣物。”秦明不动，“而且我现在是外勤执法状态，你无权搜查。”
“我有权查封涉密物品。”王立军冷笑，“刚才卫星监测到这段区域有异常电磁信号，源头就是你这台首播设备。现在，我以《国家机密保护条例》第十二条，依法扣押所有电子设备及疑似物证。”
秦明没争辩。他把空防水包递过去：“就这些。”
王立军接过，打开检查，眉头微皱。他显然没找到摄像机，但没表现出来，只冷声道：“行，登记一下，带回队里分析。”
一名痕检员上前，拿出证物袋准备记录。就在这时，沈清秋的声音从洞口传来：“王主任，手续齐全吗？”
她站在雪地里，九节鞭挂腰侧，发髻一丝不乱。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王立军回头，脸色微变：“沈支队长？这……是紧急行动，事后补流程。”
“紧急行动也得有批文。”沈清秋走近，把文件递过去，“这是局长签的临时查封令，注明了范围：仅限电子设备及现场残留物。你手里这个包，不属于‘现场残留物’。”
王立军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嘴角抽了抽：“那摄像机呢？我们收到线报，这里有93年科考队的遗失设备。”
“有证据吗？”沈清秋问。
“信号源指向这里。”
“信号源也可能是自然现象。”沈清秋转向秦明，“你发现了什么？”
秦明摇头：“初步勘查，没发现可疑物品。倒是这岩壁，有荧光矿物，可能值得研究。”
沈清秋点头，接过痕检员手中的证物袋，快速写下“岩石样本-3”，然后把秦明给的防水包放了进去。她写字时，笔尖微微一顿，标签上的“岩石样本”被划掉，改成了“普通杂物”。
王立军没注意。
她合上袋子，递给痕检员：“带回队里，单独存放。”
王立军还想说什么，沈清秋己经转身：“走吧，风雪太大，不适合长时间作业。”
一行人陆续离开。秦明最后走出溶洞，回头看了一眼。那台“红山-4”摄像机还在原地，镜头黑着，像一只闭上的眼睛。
回到车上，沈清秋坐在副驾，从内袋掏出那份证物登记表。她翻到“岩石样本-3”那一栏，盯着标签看了很久。然后，她抬起左手，把三枚银质镇纸一枚枚取下，放在膝盖上。
三枚镇纸并排躺着，叠合后，图案与摄像机电池盒内的刻痕完全一致。
她没说话，只是把镇纸重新别回口袋，指尖在第三枚上停留了一秒。
秦明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溶洞入口己被雪完全掩埋。他摸了摸外套夹层，摄像机还在。
手机突然震动。
他拿出来，屏幕亮起，系统弹窗浮现：「任务#007：扮演算命先生卧底三天——潜入城南灵堂，获取“往生簿”副本。奖励：微表情分析（初级）」
他盯着任务描述，没点接受。
风雪中，车子驶离山谷。后座的证物袋里，那张被改过的标签在暗处微微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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