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的手指还扣着那只怀表，表针逆跳的瞬间像一根烧红的针扎进太阳穴。火光在眼前晃动，分身逼近的轮廓被热浪扭曲，他猛地将护腕砸向地面，蓝光炸开，一道残影屏障再次撑起，三具金属躯体被震退半步。沈清秋借着这空隙翻滚进控制室门口，肩头血迹在水泥地上拖出一道断续的线。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意识被强行拽回。读心术的界面在脑中浮现，不再是清晰的思维波形，而是杂乱的回声——母亲在病房里哼的童谣、父亲坠楼前风穿过栏杆的呼啸，还有他自己在系统任务中录下的第一句口令。他强迫自己聚焦，将感知缩进主控分身的意识流，那句“我……记得你母亲……”成了唯一的锚点。
记忆逆流。
他看见白墙，看见输液管，看见一个穿大褂的女人背影。不是母亲，但身形相似。女人正在调试一台仪器，屏幕上跳动着“观测者-07”字样。主控分身的思维在重复这个词，频率高得异常，像某种信号广播。秦明心头一紧，这波形他听过——每次系统发布任务前，耳边都会响起一段电子杂音，紧接着就是健力宝广告的女声。
“观测者……观测者……重启协议延迟……3·17必须完成……”
思维碎片中夹杂着倒计时，和怀表逆跳完全同步。秦明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战斗指令，而是一种执念，一种被反复灌输的程序逻辑。他尝试反向注入一段虚假记忆：“佛珠是控制器，必须毁掉。”话音未落，主控分身猛地抬头，金属眼眶中的金光剧烈闪烁。
三具残余分身同时转向秦明，手臂变形，枪口对准他的护腕。
就是现在。
他猛地将佛珠碎片从护腕中抠出，砸向怀表芯片。蓝光与LY-9编号的芯片碰撞，发出高频震颤，液态金属的通信网络瞬间瘫痪。分身动作迟滞，关节发出卡顿的摩擦声。沈清秋抓住机会，从战术腰包取出数据线，插进控制台接口，屏幕闪出一串加密文件目录。
“交易日志，通讯记录，还有……”她指尖飞快敲击，“一段音频标记为‘观测者指令’。”
秦明跪在地上，读心术仍在运行，但他开始分不清哪些是敌方思维，哪些是自己的记忆。他看见档案室的地板从码头水泥地蔓延开来，看见张伯递给他一本泛黄的科考笔记，封面上写着“K-7项目终止报告”。他伸手去接，指尖却穿过纸页，像触碰全息影像。
“别信你看见的。”
母亲的声音突然响起，不是来自记忆，而是系统AI的播报口吻。秦明一怔，读心术的连接出现短暂断层。他意识到不对——系统从不会干预任务执行，更不会用语音提示危险。
他强行中断技能，从口袋摸出一枚弹壳，狠狠砸向太阳穴。钝痛让他清醒，眼前的幻象退去。火势己蔓延到油罐边缘，警笛声越来越近，但分身的威胁仍未解除。主控体站在火光中，金属皮肤不断剥落，露出底下焦黑的组织，像被高温烧毁的电路板。
“你听见了，对吧？”那声音不再是机械音，而是带着少年的颤抖，“3·17不是终点，是重启日。他们要把时间拉回来……把那块石头重新带回地面。”
秦明盯着他，“你是谁？”
主控体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沈清秋正在操作的终端。屏幕一闪，一张模糊截图弹出——界面是“全能兼职系统”的后台管理页，任务发布记录中，最新一条的IP地址标注为“市立图书馆地下服务器，端口7”。
秦明呼吸一滞。
陆知秋的名字在他脑中闪过。那个总在借书卡背面画符号的图书管理员，那个送他《法医昆虫学》时夹着任务线索的女孩。系统任务的起点，竟是从她那里开始的？
他低头看护腕，佛珠裂痕中渗出一滴蓝色液体，落在地上，竟缓缓聚成两个字：弃子。
不是血，不是汗，是某种与陨石同源的物质。它在燃烧，也在标记。
首播画面还在传输，观众看到的是秦明跪地不动，嘴唇微动，像在自言自语。弹幕刷着“主播疯了”“这首播还能播？”可就在下一秒，所有弹幕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整齐的白色文字：
“观测者己标记你。”
随即，屏幕黑了。
沈清秋拔出数据线，文件拷贝完成。她靠在控制台边，脸色苍白，机械心脏的节拍器发出微弱的蜂鸣。她看了眼秦明，“你还撑得住？”
秦明没回答。他正盯着自己的手，读心术的冷却时间还没到，但他己经不敢再用。刚才那97秒的持续连接，像有人拿勺子挖走了他脑中的一部分记忆。他记得自己在档案室查案，记得王胖子递来一包辣条，记得母亲腕带上的编号，可中间有三分钟的空白，像被格式化的硬盘。
“这技能……”他声音沙哑，“不能随便用了。”
沈清秋皱眉，“什么意思？”
“它在拿我的记忆当燃料。”他把熔毁的怀表芯片和护腕残片塞进证物袋，手指发抖，“每次用，它就烧掉一段我的过去。刚才我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读他的想法，还是在看系统回放的旧任务。”
沈清秋沉默片刻，将数据线收好，“那就别用。证据到手了，等支援上来，收网。”
秦明点头，却仍盯着地面那两个“弃子”字迹。蓝色液体正在蒸发，留下淡淡的碳化痕迹，和保险箱内文件边缘的“317”完全一致。他忽然想起李大嘴说过的话：“棺材钉遇死气发颤，活物沾雾纹会响。”可现在，响的不是棺材钉，是他的骨头。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支援警力。火势被控制，分身残骸被封锁。沈清秋扶着墙站起来，准备交接现场。秦明最后看了眼主控分身的残躯，那具身体正在缓慢融化，金属与组织混在一起，像一滩冷却的焊锡。
他转身要走，护腕突然震动。
系统弹窗浮现：
【新任务：扮演算命先生卧底三天】
【地点：江城南街古玩市场】
【奖励：环境还原（初级）】
【限时：72小时】
秦明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弹窗右下角，IP来源显示：市立图书馆地下服务器。
他按下确认。
任务接取成功的提示音响起——不是广告，不是神曲，而是母亲的声音，轻轻念了一句诗：
“雾起时，路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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