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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雨水 杏酪谋

小说: 歙砚烹江山   作者:青霭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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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被一场奇异的雨困住了。

这雨初落时,与寻常的春雨并无二致,细密如针,带着泥土微腥的清新气息。可渐渐地,那雨丝的颜色变了。不再是透明的清亮,而是泛起一层奇异的乳白,如同上好的酪浆被稀释后泼洒向人间。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清甜又微带苦涩的杏花香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缠绕在每一条街巷、每一片屋檐。这便是汴梁人从未见过的“杏酪雨”。雨水落在青石板路上,并不迅速渗入,反而象有了粘性,在凹处聚成一小汪一小汪乳白的湖泊,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和湿漉漉的瓦檐。

雨声沙沙,药铺檐下悬着的青铜风铃,却在这单调的雨幕里兀自低吟起来。铃声并非清脆叮当,而是带着一种沉滞的、古拙的韵味,仿佛穿越了千载光阴。三声铃响,一声递着一声,商调起,角调转,那属于古老祭祀与宫廷的肃穆旋律,竟在这市井药铺的檐角流淌开来。

沉知白立在檐下,素净的青色衣裙几乎与雨雾融为一色。她微微摊开左手掌心,那里静静躺着一小撮琉璃碎晶,原本黯淡无光。第三声风铃的馀韵尚未断绝,雨水的气息仿佛带着无形的力量,悄然渗透。碎晶无声地在她掌心融化、流动,竟化作一汪微带银亮的水银,不安分地滚动着,仿佛有了生命。它倏地滑落,滴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水银触地,并未四散,反而如同一条灵巧的银蛇,沿着石板微不可察的纹理迅速蜿蜒游走。它勾勒出的线条曲折盘绕,深奥难明,却又隐隐透出一种古老地理的脉络感,象一张被时光尘封的隐秘水网图——《水经注》里那些早已湮灭于岁月、遁入地底的暗河,似乎正被这奇异的水银重新召唤出来,在药铺门前的石板上短暂显形。

就在水银游走的路径延伸至药铺门坎下时,门楣上方悬着的那束驱邪的干枯艾草,毫无征兆地剧烈簌簌抖动起来。三粒细小的、用朱砂写就的、如同符咒般的古老数字(河图数),从艾草茎叶间滚落。它们不偏不倚,恰恰坠入门坎外一小洼乳白色的积水里。水面正倒映着一片被雨云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星象,那三粒朱砂数如同有了生命,精准地嵌入了水影中残破星盘的几处关键位置,严丝合缝。

几乎同时,站在沉知白身侧的芸娘,发髻上簪着的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被一滴饱含杏酪气息的雨珠击中。那金箔遇水竟如活物般舒卷延展,薄薄的金片在中熔融、变形,几个呼吸间,赫然化作半张泛着幽秘青绿色的瓷器拓片!拓片纹理清淅,线条古拙有力,正是早已失传的秘色瓷窑里

,用于捶打瓷泥的砧板印痕。更奇的是,那拓片边缘的刻痕缝隙里,竟有细小的雨珠渗出、滚落。这些雨珠滴在青砖上,并不立刻融入,反而如珍珠般弹跳滚动,每一滴都折射出半抹钧窑天青釉才有的、变幻莫测的幽蓝碎光。

不远处,瓦肆茶棚下躲雨的说书人,下意识用手中那面吃饭的铜钹去接檐角垂落的雨线。几滴杏酪雨落入黄澄澄的钹心,竟没有溅开,反而诡异地旋转起来,如同小小的旋涡。旋涡中心,点点暗红色的微粒浮现、凝聚,最终在铜钹光滑的凹面上清淅地析出七个古朴的、如同用朱砂反写的字——“雨过天青云”。正是当年御窑窑工们写在釉坯上、祈求烧出绝色天青的秘语祷词。

药铺后院,裴砚之立在湿漉漉的庭院中,雨水打湿了他宽大的衣袖。他袖中滑落的一点研磨犀牛角制成的珍贵白色粉末,被杏酪雨一浸,立刻晕染开来。那白色粉末仿佛拥有极强的染色之力,瞬间将脚下石砖缝隙里汇聚的一小片乳白色雨水,染成了如同古籍画卷中描绘的“永和九年”兰亭雅集时,文人墨客们曲水流觞的那泓碧水之色。与此同时,院角回廊下避雨的少年乐师,怀中抱着的琵琶上,那蚕丝制成的琴弦被饱含水汽的空气浸润,竟无人拨弄便自发地微微震颤起来,发出细碎而清越的嗡鸣,其音律跌宕转折,竟隐约透出《霓裳羽衣曲》早已失传的“入破”十八拍的惊心动魄之韵。

庭园角落,一座石雕日晷沉默伫立。倾斜的雨线冲刷着晷盘上铜质指针投下的阴影,那本应清淅的申时阴影边缘,在雨水的浸润下竟变得模糊、扭曲。细细看去,竟似有无数微小的漕船符号从潮湿的铜针与石盘缝隙间析出、流动,如同某种密写的漕运符记。

瓦肆高大的飞檐下,垂落的雨帘不再是单纯的丝线。无数细小的、如同蝌蚪般的西夏文本符,在乳白的雨幕中无声浮现、组合、游动,形成一片不断变幻的、由神秘文本组成的巨大水幕。裴砚之腰间悬着的那枚造型古拙、带有狰狞狼首的契丹青铜钥匙,在浓重的湿气里,表面竟缓缓沁出一种深沉的、带着松木焦香的墨色,如同上好的松烟墨在水中晕开。这墨色流淌滴落,与檐角一只悬着的、内装决明子作为响铃的铜铃投在积水中的倒影奇异地融合,墨线与水影交错,竟在青砖上拼凑出一幅完整的、带着边塞苍凉之气的《凉州词》诗意图。

一只通体雪白的猫,不知何时悄然蹲踞在药铺后门的石阶上。它那双碧绿如深潭的瞳孔中,清淅地映照着空中纷乱坠落的雨丝。然而在它凝定的视线里,那些雨丝竟扭曲变形,化作了张衡地动仪上那八条昂首待发的银蛇铜柱!碧瞳深处,八条银蛇虚影闪电般窜出,精准地衔住了悬浮在积水表面、如同碎冰般的几粒蟾蜍状琉璃碎晶。碎晶被银蛇衔住,瞬间聚合,在积水中重新凝聚成一个微缩但结构精密完整的浑天地动仪象。

后巷深处,一面爬满湿滑苔藓的老墙,被杏酪雨不断冲刷。那灰在扩张!“那冰撑不了多久!必须在它彻底爆发前,撕开封皮!”

他猛地看向沉知白。无需言语,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瞬间交汇,如同两柄利剑相击,迸出决然的火花!

沉知白深吸一口气,压内肆虐的冰寒。她不再试图徒手去碰触那致命的账簿。左手猛地一翻,掌心沸腾的水银脉络如同活蛇般窜出,在她身前迅速凝聚、拉伸、变形!银亮的液体在刺骨寒气中飞速凝固,竟在瞬息之间,凝成了一柄造型奇古、通体闪铄着冰冷银辉的长柄刻刀!刀身细长,刃口薄如蝉

翼,刀柄处缠绕着水银凝结的玄奥符文——正是她以秘术催动水银,仿真《水经注》暗河脉络之精魄凝成的“河脉刻刀”!

与此同时,裴砚之眼中厉芒爆射!他右手紧握契丹钥匙,左手却闪电般探入怀中,再抽出时,指间已夹着一枚细如牛毛、通体漆黑、散发出浓烈腥苦药味的骨针!针尖一点幽蓝闪铄,淬着剧毒!正是《酉阳杂俎》残篇“酪毒篇”中记载的、以百年毒鲛脊骨炼制的“破障毒针”!他毫不尤豫,将毒针的针尾,狠狠按向契丹钥匙狼首纹饰的眉心!

“滋——!”

毒针接触钥匙的刹那,幽蓝的毒光瞬间浸染了钥匙爆发的血芒,将其染成一种妖异而致命的紫黑色!狼首仿佛发出无声的咆哮,钥匙尖端凝聚的能量变得更加凝练、尖锐,带着洞穿一切屏障的毁灭气息!

沉知白动了!她双手紧握那柄银辉闪铄的“河脉刻刀”,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巨大的猩红冰面内核——账簿封印的位置——疾冲而去!每踏出一步,脚下被冰封的青石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留下一个个带着银色水汽的脚印。刺骨的寒风卷起她素色的衣裙,猎猎作响。

裴砚之紧随其后!他手中的契丹钥匙化作一道妖异的紫黑流光,尖端直指冰面下账簿封面那半片碎瓷!钥匙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嘶嘶声。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撕裂猩红冰河的流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就在沉知白的河脉刻刀刀尖即将触及猩红冰面的瞬间——

“哢嚓!!!”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天穹碎裂的巨响,从冰面深处炸开!

被白猫绿光钉住的那半片碎瓷封印,在内外双重力量的冲击下,终于承受不住,彻底崩碎!化为齑粉!

封印破碎的刹那!

“轰隆——!!!”

整片复盖庭院的巨大猩红冰面,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山,轰然爆裂!不是碎裂成冰块,而是炸开成亿万片锋利如刀的、燃烧着暗红火焰的血色冰晶!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刺骨的寒流、粘稠的血腥怨念以及…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海啸,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沉知白首当其冲!她手中的河脉刻刀爆发出刺目的银辉,强行劈开迎面而来的血色冰晶风暴,但狂暴的冲击力依旧狠狠撞在她身上!她闷哼一声,如同被巨浪拍中的礁石,身形倒飞而出,重重撞在药铺后墙上,喉头一甜,鲜血再次喷出!

裴砚之也被这恐怖的爆炸掀飞,契丹钥匙上的紫黑光芒剧烈闪铄,替他挡下了大部分致命的冰晶碎片,但左肩依旧被一道燃烧的冰棱洞穿!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衣襟!

芸娘、少年乐师、说书人更是如同风中落叶,被狠狠抛飞,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歙砚烹江山》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摔在湿冷的青砖上,生死不知。

整个庭院一片狼借,弥漫着血腥、硝烟与刺骨的冰寒。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爆炸内核,在那账簿封印破碎的地方——

没有预想中账簿被炸飞的景象。

取而代之的,是一幕诡异到极致的景象!

一片更加庞大、更加幽邃、散发着亘古寒意的冰蓝色光幕,取代了猩红的冰面,如同巨大的水镜般悬浮在庭院中央!

光幕之中,不再是静态的血色冰封,而是流动的、栩栩如生的景象!那景象并非虚幻的图影,而是带着一种冻结时空的、令人窒息的真实感!

冰面并非透明,而是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浑浊的深蓝色。巨大的漕船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巨兽,深深嵌在厚厚的冰层里,桅杆折断,船帆冻成僵硬的布片。天空是铅灰色,鹅毛大雪无声地飘落,却被一股无

形的力量定格在半空,形成一片片静止的雪幕。

冰河中央,一艘最为庞大、装饰也最为华丽的楼船,是整个画面的焦点。船体倾斜,大半没入冰层。船首高高,指向灰暗的天穹,如同垂死巨兽不甘的嘶吼。船首楼的位置,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丝竹管弦之声被冻结成一片诡异的寂静。

冰河光幕的视角,正锁定在楼船顶层那间灯火辉煌的宴厅!

厅内温暖如春,与外界的冰封地狱形成诡异反差。金炉吐着袅袅青烟,巨大的屏风绣着百鸟朝凤。主位的御案后空悬——皇帝似乎尚未驾临。下方左右两侧的席位上,坐着十几位身着华服的宗室勋贵和重臣,以及几位服饰迥异的异邦使臣。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被冻结——有矜持的微笑,有好奇的张望,有微醺的惬意,还有…一丝极力掩饰的紧张。

宴厅中央,一名身着尚食局女官服饰的年轻宫女(眉眼清丽,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麻木),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越窑冰裂纹秘色瓷碗,走向主位旁边的副席。碗中盛着半凝的、散发着浓郁杏花香气的乳白色酪浆——正是那致命的“金杏凝酥”!碗沿,一个细微的缺齿清淅可见!

副席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紫金蟒袍、气度威严的中年藩王(正是谶语图影中景龙元年上元夜花萼楼里的那位亲王!)。他腰间佩戴着一枚狰狞的狼首玉佩,此刻,他那只戴着翡翠扳指的手,正从袖中悄然滑出一枚闪铄着幽暗光泽的七窍玲胧骰子!

就在宫女即将把酪碗呈放到副席案几上的前一瞬!

变故突生!

光幕的景象骤然加速、扭曲!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冲破束缚!

“哗啦——!”

宴厅一侧巨大的琉璃窗轰然破碎!不是被外力击碎,而是从内部被一股极致的寒气冻结、胀裂!破碎的琉璃碎片并未飞溅,而是瞬间被冻结在半空,如同凝固的冰花!

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冰蓝色星芒的极寒洪流,如同决堤的冰河,从破碎的窗口狂涌而入!寒气所过之处,金炉青烟冻结成冰丝,屏风上的百鸟瞬间复盖冰霜,案几上的美酒佳肴刹那间裹上厚厚的冰壳!宾客脸上的表情永远定格在惊愕与恐惧之中!

这股毁灭性的寒流,其源头——

光幕的视角猛地拉近,死死锁定了宴厅角落!

一个身影!

他穿着普通的漕工短褐,身形魁悟,脸上带着风霜刻下的深深沟壑,正是谶语图影中贞观年间在漕船底舱刻暗礁图的那位老工匠!但此刻,他的眼神不再是锐利如鹰,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非人的冰蓝色火焰!他双臂张开,如同拥抱寒流,周身弥漫着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冰寒气息!他的脚下,青砖地面已经凝结出厚厚的、带着诡异星芒的冰层,并迅速向四周蔓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张着嘴,似乎在无声地咆哮着什么。随着他的咆哮,那股毁灭性的冰河寒流更加狂暴地席卷整个宴厅!目标,直指主位旁边的副席——那位藩王!以及他手中那枚即将投入酪碗的七窍玲胧骰子!

“是他!当年冰船上那个幸存的…‘寒蛟’!”裴砚之捂着流血的肩膀,盯着光幕中那个身影,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他体内的不是内力!是…是星图反噬的寒毒!他把自己变成了…活着的‘杏酪沉渊’之眼!”

冰河光幕中的景象还在继续!

面对这毁灭性的、冻结一切的寒流袭击,那位藩王脸上也闪过一丝惊愕,但随即被一种更深的狠厉取代!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

将手中那枚七窍玲胧骰子狠狠掷向狂涌而来的冰蓝色寒流!同时,他腰间那枚狼首玉佩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一道凝练的血色屏障瞬间在他身前张开!

“噗!”

骰子撞入寒流,瞬间被冻结、粉碎!但粉碎的骰子内核,却爆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漆黑烟雾!那烟雾带着刺鼻的腥甜,竟能无视极寒,如同活物般穿透了藩王仓促张开的血色屏障,一部分扑向他的面门,另一部分则如同跗骨之蛆,卷向那宫女手中捧着的冰裂纹酪碗!

“鸩毒!”沉知白瞳孔骤缩!那黑雾的气息,与《酉阳杂俎》酪毒篇中描述的、以星图寒毒为引炼制的终极鸩毒如出一辙!

就在这千钧一发、毒雾即将吞噬藩王和酪碗的瞬间!

光幕的景象再次定格、放大!

这一次,锁定的是那宫女因极度惊恐而放大的瞳孔深处!

在那双清澈却充满恐惧的眼瞳倒影里——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被寒流冻结的窗棂破碎处!

他穿着夜行衣,身形瘦削如竹,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宫女手中那碗即将被黑雾污染的“金杏凝酥”,眼神中没有惊恐,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扭曲的…兴奋!他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型状奇特的、如同冰棱打磨而成的短匕!

这双眼睛!这双在宫女瞳孔倒影里一闪而逝、却带着扭曲兴奋的眼睛!

裴砚之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冻结!

这双眼睛…这双眼睛!

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刻入骨髓!那是他少年时,在教他辨识契丹密文、星图推演、甚至…调配一些特殊香料药剂的…老师的眼睛!

那个早已在十年前,被他亲手埋葬在塞外风沙中的…老师!

“不…不可能…”裴砚之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跟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盯着光幕中那双被定格的、倒映在宫女瞳孔深处的眼睛。一股比冰河寒气更刺骨的冰冷,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二十年前的冰船鸩杀案,他那位早已死去的老师,竟然出现在现场?而且是…以这样一种诡异的、带着扭曲兴奋的旁观者姿态?

就在裴砚之心神剧震、陷入巨大冲击的瞬间!

那双被定格在宫女瞳孔深处的、属于裴砚之老师的眼睛,那狂热兴奋的眼神深处,极其诡异地…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冰冷的嘲弄!

这嘲弄的目光,并非针对二十年前那场混乱的宫宴,而是…穿透了冻结的时空,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此刻庭院中失神的裴砚之!

“小心!”沉知白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然而,已经晚了!

“嗡——!”

裴砚之腰间,那枚沾染着他鲜血、依旧闪铄着妖异紫黑光芒的契丹青铜钥匙,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这白光并非他之前催动的血煞或毒芒,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绝对零度气息的极寒之光!

白光瞬间吞没了钥匙本身,并以恐怖的速度沿着裴砚之紧握钥匙的手臂向上蔓延!他的手臂皮肤、肌肉、骨骼,在接触到白光的刹那,立刻复盖上一层厚厚的、闪铄着星芒的幽蓝冰晶!冻结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眨眼间已越过肩膀,向着他的躯干和头颅疯狂侵蚀!

“呃啊——!”裴砚之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那冰寒不仅冻吉他的肉体,更带着一股狂暴的、充满恶意的精神冲击,狠狠撞入他的识海!无数破碎的、带着血腥和冰寒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的意识堤防!

他看到了塞外风沙中老师临终

前诡异的笑容…看到了秘传契丹星图时老师指尖划过的、带着寒气的轨迹…看到了老师书房暗格里,那枚与藩王腰间一模一样的狼首玉佩…看到了老师调配香料时,偷偷添加的几粒闪铄着星芒的冰晶粉末…最后,所有画面汇聚成冰河光幕中,宫女瞳孔深处那双冰冷嘲弄的眼睛!

“师…父…”裴砚之的意识在极寒和记忆洪流的双重冲击下,发出濒临破碎的嘶鸣。他的身体被急速冻结,幽蓝的冰晶已经复盖了他大半胸膛,正向脖颈蔓延!他握着钥匙的手,在白光中变得僵硬、透明,仿佛即将化为冰雕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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