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传军令》
含凉殿内,水晶帘随风轻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宛如珠玉相击。殿中四角置有青铜冰鉴,袅袅寒气自鉴中升腾,将盛夏的暑意隔绝在外。女帝沉知白斜倚在青玉簟上,一袭素纱单衣逶迤垂落,衣袂间暗绣的银线凤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陛下,陇西道八百里加急。"兵部尚书崔衍手持象牙笏板,额头沁出细密汗珠,"突厥骑兵连破三州,河西军饷在玉门关外遭劫。"
女帝漫不经心地搅动着琉璃盏中的"冰雪冷元子",梅浆微漾,泛起丝丝凉意。她眸光微转,落在盏底那片碧绿的薄荷叶上——叶脉被人以特殊手法掐出奇怪的纹路,在冰晶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淅。
"啪!"
琉璃盏在金砖地上碎裂的脆响惊得满殿寂静。那片薄荷叶飘飘荡荡,最终落至殿中央的沙盘上方。奇妙的是,叶脉投下的阴影竟与沙盘上的陇西地形完美重合。
"阴平古道?"崔衍失声惊呼。
女帝执起案上银簪,轻轻挑起叶片:"传旨。河西军饷改走阴平道。"她指尖在叶脉几处暗红标记上轻点,"三日后子时,在这里给突厥人备好棺材。"
殿角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裴砚之垂首而立,三日前他递上的密折里,用朱砂绘制的正是这条掩藏在崇山峻岭间的古道。当时女帝批阅后只道了句"知道了",却原来早已将地图纹路刻入薄荷叶中。
"陛下圣明!"工部尚书苏晏拱手道,"只是阴平道年久失修,恐难负重载。"
女帝抬眸,眼中似有寒星闪铄:"苏卿可知《水经注》有载,阴平暗河每值朔月寅时水涨三丈?"
裴砚之适时递上泛黄的典籍抄本,银粉勾画的段落熠熠生辉。女帝指尖划过书页:"传令河西节度使,开放朔方军仓,把陈年黍米全倒进暗河。"
"这"崔衍面露困惑。
"黍米遇水膨胀,可堵塞河道使洪水改道。"裴砚之解释道,声音如清泉击石,"突厥人所据峡谷,正是暗河故道。"
女帝颔首,突然转向殿外:"宣太史令。"
须发皆白的太史令捧着浑天仪匆匆入殿。女帝问道:"今夜星象如何?"
"回陛下,奎宿犯月,主大水。"太史令颤斗着指向浑天仪上某处,"且荧惑守心,恐有兵戈之灾。"
女帝轻笑:"好一个兵戈之灾。"她突然拍案,"传膳!今日朕要与诸位爱卿共商国事。"
尚食局的女官们鱼贯而入,鎏金托盘上珍馐美馔琳琅满目。女帝特意命人将冰雕昆仑山移至殿中央,蓝火裹着冰峰燃烧,映得众人面容忽明忽暗。
"裴卿。"女帝夹起一片薄荷叶放入裴砚之碗中,"尝尝这用铁屑水浇灌的薄荷,可还爽口?"
裴砚之会意,细细咀嚼后道:"回陛下,叶脉中铁质沉淀,恰可补血益气。"
女帝满意地点头,转向众臣:"陇西旱情如何?"
户部尚书刘昉急忙出列:"回陛下,三百里赤地,流民已过十万。"
"哦?"女帝凤目微眯,"朕记得上月刚拨付三十万石赈灾粮。"
刘昉额头见汗:"这个路途遥远"
"啪!"女帝将银箸掷于案上,"是路途遥远,还是有人中饱私囊?"她突然掀开面前鎏金食盒,露出底层账册,"裴卿,念。"
裴砚之展开账册,清朗声音回荡殿中:"五月十八,陇西道购粮记录:陈米掺沙三十石,价银二百两;五月二十"
刘昉面如土色,扑通跪地:"陛下明鉴!这必是下面人"
"刘卿。"女帝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冰雪冷元子,"知道这元子为何要用绿豆粉吗?"不等回答,她已继续道:"《东京梦华录》有云,绿豆性凉,可解热毒。"她突然将冰盏砸在刘昉面前,"就象朕现在,要解陇西之毒!"
满殿肃然。女帝起身,素纱单衣在冰火交织中翻飞如鹤:"传旨。第一,开仓平仓赈济灾民;第二,以工代赈,征调流民修缮阴平古道;第三"她目光如电扫过刘昉,"着御史台彻查户部账目。"
"陛下仁德!"众臣齐声高呼。
女帝走至沙盘前,突然问道:"诸位爱卿可知,为何朕要在殿中置冰雕昆仑?"
见众人迟疑,裴砚之轻声道:"《山海经》有载,昆仑乃天地之柱。陛下以冰雕之,是取'冰心玉壶'之意。"
女帝含笑点头:"不错。更因冰会融化。"她指向开始滴水的冰雕,"就象突厥人以为的铜墙铁壁"话音未落,冰峰轰然倒塌,蓝火顺着水迹蔓延至沙盘上的突厥大营。
暮色渐浓时,羽林卫送来阴平道军报。女帝展信览毕,忽然轻笑:"果然。"她将信缄传阅众臣,"突厥人拆了烽燧台,却不知那本就是朕请君入瓮的诱饵。"
崔衍看完军报,突然跪地:"陛下神机妙算!竟早料定他们会破坏烽燧!"
女帝执起青铜冰鉴上凝结的霜花:"你们看这霜纹,象什么?"霜花在掌心化作水珠,顺着指缝滴落沙盘,恰好淹没突厥骑兵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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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之瞳孔微缩:"是水攻之象!"
"报——"斥候浑身湿透冲入殿中,"阴平道暴雨,突厥大营被洪水所淹!"
女帝不慌不忙地煮起茶来。滚水冲开建窑兔毫盏中的龙团凤饼,水面旋涡竟与沙盘上的水势一模一样。她轻啜香茗:"裴卿,明亲自去陇西放粮。"
"臣领旨。"裴砚之躬身,袖中落出一卷绢帛。
女帝展开一看,竟是陇西各县的灾情详图,连最偏远的村落都标注着人口与存粮。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图"
"是臣妹所绘。"裴砚之轻声道,"她上月随医女队赴陇西义诊。"
女帝凝视图中娟秀字迹,突然道:"传朕口谕,擢裴氏女为尚食局奉御,主管药膳事宜。"
裴砚之正要谢恩,忽听殿外传来琵琶声。一队乐师不知何时已在廊下,弹奏的正是《兰陵王入阵曲》。
女帝倚回青玉簟,素手轻叩节拍:"当年兰陵王以少胜多,今日朕以水代兵,异曲同工。"她突然看向刘昉,"刘卿,你说是吗?"
刘昉面如死灰,突然扑向殿柱。裴砚之眼疾手快,一枚薄荷叶破空而出,正中其穴道。
"好手法。"女帝赞许道,"这薄荷叶上淬了麻药?"
裴砚之躬身:"是尚药局新配的方子,用曼陀罗花汁浸泡。"
女帝挥手令羽林卫将刘昉拖下,突然问道:"诸位爱卿可知,为何朕偏爱薄荷?"
苏晏思索道:"因其清冽醒神?"
"不止。"女帝指尖抚过水晶帘,"薄荷看似柔弱,却能在冰雪中生长。"她目光扫过众臣,"就象我大周子民,越是艰难,越显坚韧。"
夜色渐深,女帝命人点燃九枝铜灯。灯火映照下,她取出十二枚青铜虎符摆在案上:"这十二枚虎符,映射十二河道。今日用了一枚,还剩十一。"她看向裴砚之,"裴卿,你明日启程时,带上黄河虎符。"
裴砚之震惊抬头。黄河虎符可调动沿岸十万军民,是国之重器。
女帝却已转向崔衍:"崔卿,你率三万羽林卫,佯攻玉门关。"又对苏晏道:"苏卿负责疏导难民,以工代赈。"最后她看向太史令:"继续观测星象,特别是奎宿动向。"
众臣领命退下后,女帝独留裴砚之。她从冰鉴取出一把短剑:"这是当年太宗皇帝赐予我祖父的龙泉剑。"剑身映着灯火,泛起秋水般的光泽,"今日转赠于你。"
裴砚之跪地接剑,发现剑柄缠绕着薄荷绿的丝绦。
"陇西事了,朕要你查清一件事。"女帝声音忽然转低,"刘昉背后,还有人。"
裴砚之握紧剑柄:"臣定不负所托。"
女帝走至殿门,望着满天星斗:"裴卿,你看那奎宿,象不象一片薄荷叶?"
裴砚之仰头望去,果然见星辰排列恰似叶脉。他忽然明白,女帝眼中,这山河万物,皆是可用的棋子与武器。
子时三刻,含凉殿的灯火依然明亮。女帝伏案批阅奏章,朱笔划过处,如剑光凛冽。案头琉璃瓶中,几枝薄荷在冰水中舒展枝叶,散发着清冽的香气。
殿外传来更鼓声,女帝抬头望向陇西方向。此刻,那里的洪水应该已经退去,而裴砚之,也该启程了。
陇西道的官道上,一队车马在烈日下缓缓前行。黄土飞扬中,为首的青年官员勒马驻足,腰间龙泉剑柄上薄荷绿的丝绦在热风中轻轻飘荡。裴砚之取出羊皮地图,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泛黄的纸面上。
"大人,前面二十里就是青阳县了。"随行侍卫赵七指着远处升起的几缕炊烟,"只是这炊烟颜色不对,青中带了。"女帝对着虚空轻声道,仿佛远在陇西的臣子能听见一般。窗外,今年第一片梧桐叶飘落在薄荷丛中。
寅时三刻,尚食局后厨已升起袅袅炊烟。裴清露指尖轻点着青瓷碗中的薄荷冰酥,忽然蹙起眉头:"这薄荷香气不对。"
身旁的帮厨宫女吓得跪倒在地:"奉御大人明鉴,奴婢都是按方子"
"起来,不关你的事。"裴清露拈起一片薄荷叶对着晨光细看,叶脉中隐约流动着诡异的青紫色。她不动声色地将叶片收入袖中,转向蒸笼旁正在揉面的老厨娘:"林嬷嬷,今日这薄荷是谁送来的?"
老厨娘擦了擦额上面粉:"回奉御的话,是亲王府上的周管事,说是西域新贡的品种,特地献给陛下尝鲜。"
蒸笼腾起的热气中,裴清露的眸子微微眯起。她记得清楚,三日前兄长密信中提到,陇西叛军箭头上淬的毒,遇热会散发苦杏仁味。
"今日陛下的茶点,全部改用我们药圃自种的薄荷。"她解下腰间银针插入冰酥,针尖立刻泛起诡异的黑光,"这些先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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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初,裴清露沿着御花园的复道疾行。在穿过第三个月洞门时,忽然被拽入假山阴影处。
"清露姐姐!"小宫女阿芷满脸是泪,"林姑姑昨夜被亲王府的人带走了她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油纸包着的《齐民要术》残卷里,夹着张地契——正是青阳县北山那片硝矿的买卖文书,落款处盖着亲王私印和突厥可汗的狼头徽记。
裴清露指尖发颤。兄长信中说过,北山硝矿正是制作火药的原料。她刚要询问,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躲好!"她将阿芷推进假山缝隙,自己整了整衣冠迎向来人。亲王府长史带着六名侍卫拦在路前,皮笑肉不笑地拱手:"裴奉御,殿下请您过府一叙。"
亲王府花厅里,沉明翊正在把玩一柄镶崁宝石的匕首。见裴清露进来,他随手将匕首掷出,擦着她耳畔钉入身后立柱。
"裴姑娘可知,陇西有个有趣的传闻?"亲王踱步到她面前,"说裴御史查案时,总爱在证据上掐出薄荷叶脉般的纹路。"
裴清露垂眸看着地毯上的波斯花纹:"民女只懂药膳,不知这些。"
"是么?"亲王突然掐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那你说说,这薄荷叶上的纹路是什么意思?"他另一只手展开张纸条,正是裴砚之从陇西传回的密信,信纸边缘留着薄荷叶型状的掐痕。
裴清露心跳如鼓。这是兄长与她约定的密文,叶脉走向代表不同的军情急报。眼前这份,分明是最紧急的"火药"标记。
"民女愚钝"
"罢了。"亲王甩开她,转身时袍角扫翻香炉,"今夜本王要宴请陛下,就由你负责呈送那道薄荷冰酥。"他意味深长地补充,"记得用本王送的薄荷。"
未时正,含凉殿内冰块散发的寒气也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女帝正在与太史令对弈,白玉棋子落在楸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陛下。"裴清露跪在屏风外,"亲王所赠薄荷含剧毒。"
黑子悬在半空,女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朕知道。"
裴清露猛地抬头,通过纱屏看见女帝指尖的棋子正压在棋盘"天元"位——那里摆着片干枯的薄荷叶。
"陇西八百里加急。"女帝突然推枰而起,"裴砚之发现亲王与突厥可汗的密约,七日后举火为号,里应外合。"她走到裴清露面前,指尖抬起她的下巴:"你可知今夜宴席,就是他们约定的信号?"
裴清露呼吸一滞。难怪亲王坚持要她这个尚食局奉御亲自呈送毒点心——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实女帝"暴毙"的假象!
"奴婢愿"
"不。"女帝打断她,从袖中取出个香囊,"朕要你申时前,把这个送到亲王府厨子手里。"香囊里装着几片真正的西域薄荷,"就说是朕赏给亲王尝鲜的。"
申时三刻,尚食局后院弥漫着蒸点心的甜香。裴清露看着亲王府派来的厨娘将"御赐薄荷"捣碎入馅,突然开口:"嬷嬷手法生疏,可是新来的?"
那厨娘手一抖,药杵砸在碗沿上。裴清露趁机上前:"我来吧。"她接过药杵的瞬间,指尖在对方腕脉上一按——果然是练武之人的脉象。
"嬷嬷可知陛下最讨厌什么?"裴清露边研磨边问。
"奴、奴婢不知"
"是杏仁。"裴清露突然抓起一把杏仁扔进石臼,"所以御膳从不用杏仁调味。"她紧盯对方眼睛,"可你们带来的薄荷,偏偏有苦杏仁味。"
厨娘脸色骤变,突然从发髻中拔出银簪刺来。裴清露早有防备,药杵横挡,"铮"的一声火花四溅。两人在狭窄的厨房间过招,打翻的蒸笼冒出滚滚热气。
"来人!"裴清露假意呼救,实则引对方露出破绽。当厨娘再次刺来时,她突然掀翻滚烫的药锅。惨叫声中,埋伏的羽林卫一拥而入。
戌时初,裴清露在尚药局偏室检查从厨娘身上搜出的密信。羊皮纸上的突厥文弯弯曲曲如蚯蚓,但角落绘制的简图却一目了然——是长安城地下水道图,其中朱雀大街那段标着个狼头标记。
"果然"她蘸着药汁在宣纸上临摹,忽然发现狼头标记旁还有行小字。用银针轻轻刮擦后,显露出几个汉字:"子时火起"。
窗外暮鼓响起,裴清露猛地站起。还有两个时辰就是子时,而亲王夜宴即将开始!她抓起刚配好的解药冲出门,却在长廊拐角撞上个温暖胸膛。
"哥哥哥?"裴清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风尘仆仆的裴砚之扶住她肩膀,腰间龙泉剑还在滴水。
"陛下密令。"他嗓音沙哑,"亲王府下埋了大量火药,连通着地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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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德殿内灯火通明,女帝高坐主位,亲王在下首殷勤劝酒。乐师演奏着欢快的《霓裳羽衣曲》,却掩不住殿角羽林卫铠甲摩擦的"哢哢"声。
"皇妹尝尝这薄荷冰酥。"亲王亲自将雕花银碟呈上,"用的是西域新贡的薄荷。"
女帝执起银匙,忽然问道:"皇兄可知《东京梦华录》记载,这冰酥本该配什么?"
亲王笑容微僵:"自然是蜂蜜?"
"错了。"女帝将匙中冰酥倒入亲王酒杯,"该配解药。"酒液瞬间变成诡异的紫色。
乐声戛然而止。亲王猛地掀翻案几,袖中滑出把淬毒匕首:"既然如此"
"报——"殿门被撞开,裴砚之押着个突厥装束的男子进来,"禀陛下,抓获突厥信使一名,身上搜出这个!"
呈上的羊皮卷展开,正是亲王亲笔所书的卖国条约。女帝拾起条约轻轻一抖,落下一片干枯的薄荷叶——叶脉被掐出的纹路,赫然是长安地形图!
混战中,亲王突然按动机关遁入密道。裴砚之兄妹率羽林卫紧追不舍,火把照出地道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火药引线。
"哥!你看!"裴清露指着引线尽头的水钟设备,"子时一到,水满触发!"
裴砚之剑光一闪砍断主引线,却发现分支引线已经燃烧起来!裴清露突然解下腰间香囊,将里面粉末撒向火焰——是苏合香与芒硝的混合物,火焰瞬间被扑灭大半。
"还有一条!"裴砚之指向通往地下水道的岔路。兄妹二人狂奔追去,却在拐角处撞上浑身是血的萧统领。
"大人快走"萧统领捂着腹部伤口,"亲王点燃了最后引线"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裴砚之抱起妹妹冲向出口,身后地道如巨兽般节节坍塌。
子时整,长安百姓被巨响惊醒。只见朱雀大街突然塌陷出巨大坑洞,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原来是亲王埋设的火药意外炸穿了地下暗河。
而在亲王府废墟上,女帝正临风而立。她手中龙泉剑挑着亲王的紫金冠,对跪满一地的叛党淡淡道:"你们可知,薄荷为何能在冰雪中生长?"
无人敢应。女帝将金冠掷入水中:"因为它懂得——"水面突然浮起大片薄荷叶,在月光下碧绿如玉,"顺势而为。"
裴砚之兄妹押着被生擒的亲王走来时,女帝正在把玩那半枚黄河虎符。她突然将虎符抛给裴砚之:"爱卿可听过'水能载舟,亦能复舟'?"
裴砚之接住虎符,发现内侧刻着行小字:"治水如治国"。他忽然明白,这场博弈从始至终,都在女帝掌控之中。
三日后,含凉殿的冰鉴旁,一株新栽的薄荷在晨曦中舒展枝叶。女帝执起裴清露奉上的茶盏,水面浮着的薄荷叶呈现出完美的叶脉纹路——那是用银针精心雕琢的黄河水系图。
"陛下。"裴砚之呈上完整虎符,"突厥可汗递上降表,愿以漠南十城换回其子。"
女帝轻抿香茗,忽然将一片薄荷叶放在虎符凹槽处。令人惊叹的是,叶脉竟与符上纹路严丝合缝。
"传旨。"她指尖轻点叶片,"十城朕收下了,至于王子"薄荷叶在掌心碎成万千绿点,"让他记住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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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的朔风卷着沙砾拍打在军帐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裴砚之着黄河虎符表面的铭文,帐外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是赵七的暗号。
"进来。"
赵七带着满身寒气掀帘而入,手中捧着的羊皮地图已经冻得发硬:"大人,斥候在三十里外的野狐岭发现突厥主力,约五万骑兵。"
裴砚之将虎符按在地图上,青铜与羊皮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地图上野狐岭的地形与虎符底部的纹路竟有七分相似,都是三面环山的口袋状。
"传令下去,全军拔营。"裴砚之突然用匕首在地图上划了道弧线,"沿饮马河后撤二十里。"
赵七瞪大眼睛:"那不是把野狐岭的隘口让给突厥人了?"
裴砚之没有解释,只是将虎符翻转过来。在烛火映照下,符身内侧的纹路投射在帐布上,竟形成一幅完整的漠北水系图。其中饮马河上游的支流处,有个极小的凹点。
"三年前工部在此修建的拦水坝"裴砚之指尖轻点那个凹点,"是时候用上了。"
突厥金帐内,可汗阿史那摩正把玩着半枚鎏金虎符。帐下跪着的汉人男子谄笑着递上密信:"殿下,长安来报,女帝已经派羽林卫接管了黄河各堰。"
"蠢货!"可汗将银杯砸在使者头上,"本王要的是这个吗?"他粗暴地扯开使者衣襟,露出胸口——那里纹着株薄荷环绕的弯刀图案,"那个人答应给的本王火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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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哆嗦着从靴筒抽出封信:"亲王不,沉明翊说火药藏在"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亲卫慌张闯入:"可汗!唐军撤出野狐岭,但但在饮马河上游发现大量浮尸!"
阿史那摩脸色骤变。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唐军要水淹野狐岭!
漠北的夜雪来得突然。裴砚之率三千轻骑兵在风雪中艰难前行,每个士兵的马鞍旁都挂着个鼓鼓的皮囊。
"大人,再往前就是突厥哨所了。"向导老何指着远处隐约的火光,"这鬼天气,拦水坝的机关怕是冻住了。"
裴砚之解下腰间酒囊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让他暂时驱散了寒意。他取出虎符对着月光细看——符身上凝结的霜花正好复盖在野狐岭的位置,形成天然的伪装。
"赵七,带两百人摸掉哨所。"裴砚之将酒囊递给冻得发抖的士兵们,"其馀人跟我去水坝。"
当他们在齐膝深的雪中抵达水坝时,发现机关果然被冻得死死的。裴砚之突然拔出龙泉剑,剑身映着雪光,竟显出几行铭文——是《水经注》中关于破冰的记载!
"所有人后退!"他举剑刺向冰层最薄处。剑尖触及冰面的瞬间,薄荷绿的丝绦突然无风自动,紧接着整把剑泛起诡异的蓝光。冰层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如蛛网般裂开无数细纹。
"放皮囊!"
三千个皮囊顺流而下,在冰水中沉沉浮浮。裴砚之最后望了眼野狐岭方向,那里已经亮起无数火把——突厥人上钩了。
含凉殿的晨雾还未散尽,裴清露就捧着药箱匆匆穿过回廊。女帝近日忧思过度,旧疾复发,她特意准备了安神的薄荷枕。
刚转过九曲桥,突然一个瘦小身影拦住去路。小宫女阿芷满脸惊恐:"奉御大人,奴婢在浣衣局发现这个"她抖开件亲王旧袍,内衬上用血画着奇怪的图案——像地图,又象某种符文。
裴清露指尖刚触到血迹,突然一阵刺痛。她敏锐地嗅到丝苦杏仁味——和亲王府那些毒薄荷如出一辙!
"这件衣服是谁的?"
"是是亲王贴身侍卫的。"阿芷突然压低声音,"但奴婢认得这针脚,是尚服局的柳嬷嬷手艺。而柳嬷嬷"她紧张地左右张望,"是刘尚书的姘头。"
裴清露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某个念头。她匆匆赶回尚食局,翻出那本记录各宫领用物资的账册。在连续翻过十几页后,她的手指突然停住——兵部过去半年领取的硝石数量,远超正常操练所需!
"阿芷,快去请萧统领"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是边关急报!
野狐岭下的饮马河已经变成血色。阿史那摩站在高处,看着自己的骑兵如潮水般涌向对岸的唐军。那些皮囊顺流漂来时,他还以为是唐军丢弃的粮草,直到第一个皮囊被箭射中,爆出漫天白雾
"是石灰!闭眼!"可汗的怒吼淹没在惨叫声中。数千突厥骑兵捂着眼睛坠马,而潜伏在河床下的唐军突然暴起,刀光如雪。
裴砚之站在水坝残垣上,看着下方一面倒的战局。赵七满脸是血地跑来:"大人,抓到一个汉人奸细!"
被押来的文士虽然穿着突厥服饰,但苍白的脸色和细腻的手掌暴露了身份。裴砚之剑尖挑开他的衣领——果然有薄荷纹身!
"刘昉的师爷?"裴砚之冷笑,"你家主子没告诉你,石灰遇水会发热吗?"他猛地扯开对方前襟,露出绑在胸前的火药包,"果然是弃子。"
师爷突然狞笑:"裴大人以为赢了?长安此刻应该"他的喉咙被突然飞来的箭矢贯穿。裴砚之霍然回头,看见山坡上有个黑影一闪而过——那人手中拿着的,分明是另外半枚虎符!
长安城的暮鼓刚刚敲响,裴清露就听见宫墙外传来异样的喧哗。她正在尚药局煎药,铜壶里的薄荷汤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奉御大人!"萧统领跌跌撞撞冲进来,铠甲上插着支羽箭,"兵部刘昉造反了!带着士兵攻入了玄武门!"
裴清露手中的钥匙当啷落地。她突然明白那血地图的含义——是皇宫密道!刘昉这是要趁女帝病重、边关战事吃紧之际发动政变!
"陛下呢?"
"已经移驾清凉殿,但"萧统领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口黑血,"叛军用了毒箭"
裴清露迅速翻出解毒丹,目光却落在药柜最上层的那个青瓷瓶上。那是她从亲王府密室带出的"七日断魂散"解药。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她——如果刘昉和亲王是一伙的,那么叛军很可能也中了同样的毒!
"阿芷,把解药融进御沟活水!"她将瓷瓶塞给小宫女,"我去找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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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的月色格外冷清。裴砚之站在缴获的突厥战车上,凝视着手中半枚虎符。赵七匆匆跑来:"大人,长安飞鸽传书!"
字条上是裴清露潦草的笔迹:"刘昉反,密道图在亲王旧袍,速归。"
裴砚之猛地攥紧字条。他忽然想起离京前女帝的嘱咐:"虎符合璧之日,便是社稷转机之时。"当时不解其意,如今看着手中半枚虎符,再想到山坡上那个持符人影
"传令!轻骑兵随我星夜回京!"裴砚之解下龙泉剑扔给赵七,"你持此剑镇守边关,若七日内没有新令,就按第二套方案行事。"
赵七接过剑,发现剑柄丝绦里缠着张小纸条。展开一看,只有简单几个字:"决饮马,淹漠北。"
清凉殿的地龙烧得太热,女帝却仍裹着狐裘。她正在棋盘上摆弄几枚玉石棋子,对面坐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本该在牢中的亲王沉明翊!
"皇兄这步棋走得妙。"女帝落下一枚黑子,"让刘昉做明棋,自己躲在暗处。"
亲王轻笑:"不及皇妹。故意放虎符消息引突厥人上钩,再用石灰破敌。"他忽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但这'七日断魂散'你何时下的?"
"那日宴席上。"女帝端起薄荷茶轻抿,"皇兄可知这毒最妙之处?"她掀开棋盘,露出下面的漠北地图,"中毒第七日,恰好是饮马河冰层最薄时。"
殿外突然传来喊杀声。亲王猛地站起,却跟跄倒地:"你算计好了一切"
女帝拾起他掉落的半枚虎符,与自己那枚轻轻一合。严丝合缝的瞬间,机关转动声从地底传来——整个长安城的水道突然开始改向!
玄武门前,刘昉正指挥叛军撞击宫门。突然有士兵惊叫:"地上怎么有水?"
转眼间,水流已经漫到脚踝。刘昉低头一看,这水竟是从御沟倒灌出来的!更可怕的是,水中漂浮着大量薄荷叶——正是"七日断魂散"的解药标志。
"不好!"他刚喊出声,宫墙上突然万箭齐发。中箭的叛军却没有立即死去,而是疯狂抓挠着伤口——箭上淬的不是毒,而是让人痛痒难忍的药粉!
混乱中,裴清露带着尚药局众人打开侧门。她们手持浸了解药的布巾,每制服一个叛军就塞住其口鼻。很快,数百叛军如醉酒般在地。
"奉御大人!"阿芷指着天边惊呼。只见一匹黑马踏着晨光飞驰而来,马背上的裴砚之高举合二为一的黄河虎符,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三日后的大朝会上,女帝当众将完整的黄河虎符赐予裴砚之。朝臣们发现,原本分开铸造的符身,如今竟浑然一体——原来虎符内部藏着磁石机关,只有当两半符在特定条件下结合,才会真正锁死。
"裴卿。"女帝从案上金盘取起片薄荷叶,"可知朕为何独爱此物?"
裴砚之双手捧符:"因其愈挫愈勇,冰雪不能掩其志。"
女帝含笑将叶片放入他手中:"更因它最懂'合'字真缔。"她指向殿外——经过血与火洗礼的薄荷丛中,新生的嫩芽正迎着朝阳舒展叶片。
裴清露在百官队列中悄悄抬眼,看见兄长掌心那片薄荷的叶脉,在阳光下呈现出完美的黄河脉络。而女帝案头奏章最上方,正是裴砚之亲笔所书的《漠北水经注》,其中夹着一片来自饮马河畔的薄荷——叶尖还带着硝烟熏烤的痕迹。
五更鼓刚过,裴砚之就踏着晨露来到尚书省。值夜的小吏趴在案上熟睡,烛泪在青铜烛台上积了厚厚一层。他轻轻展开昨夜女帝批阅的奏章,朱砂御笔在"刘昉党羽名录"上圈出了十几个名字,每个红圈都力透纸背,象一滴滴凝固的血。
"大人"小吏突然惊醒,慌忙擦拭口水,"兵部刚送来紧急军报。"
羊皮下拉条展开时散发出淡淡的薄荷香——是裴清露特制的防蠹药。裴砚之的指尖在"黄河汛情"四个字上停顿,突然发现墨迹边缘有细小的针孔。他立即取出袖中银针,顺着针孔刺入,下拉条夹层中滑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绢布。
"果然"绢布上用突厥文和汉字双语写着七月十五的日期,下方绘着长安城地下水道图,其中工部衙门的位置被朱砂重重圈住。
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啼叫。裴砚之迅速将绢布焚毁,转身时撞翻了砚台。浓黑的墨汁泼在青砖地上,竟诡异地聚成个狼头型状——和亲王旧袍上的一模一样!
尚药局的药碾声从清晨响到晌午。裴清露正在研磨雄黄,突然听见药柜后传来细微的刮擦声。她假装失手打翻药篓,借着拾捡的机会,看见柜底有双颤斗的手——是失踪多日的柳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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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别怕。"裴清露压低声音,递过一碗薄荷汤,"我知道刘昉逼你在亲王衣服上绣密图。"
柳嬷嬷啜饮着汤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姑娘,老奴看见他们往工部地窖运火药用装薄荷的箱子"话未说完,老嬷嬷突然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裴清露这才发现她后心插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尾还缀着片干枯的薄荷叶!
"阿芷!快去找萧"裴清露的呼喊戛然而止。药房的门窗突然同时紧闭,数十个装薄荷的檀木箱从暗门滚出,箱缝里正渗出刺鼻的火硝味!
午时的日晷影子刚指向正北,工部衙门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裴砚之带着羽林卫冲进院门时,只见青砖地上裂开道一丈宽的缝隙,黑烟裹着火苗从地底喷涌而出。
"不是火药"裴砚之抓把尘土拈了拈,"是西域火龙油!"他猛地想起绢布上的日期——今日正是七月十五,中元节的地官赦罪日,按例百官都要去太庙祭祖!
"赵七!速去太庙护驾!"裴砚之边跑边解下虎符,"其馀人跟我去尚药局!"
转过宫墙拐角时,他突然刹住脚步。前方的金水河竟倒流起来,水面漂浮的薄荷叶全部聚向一个方向——工部密道出口!
尚药局的浓烟中,裴清露用浸湿的薄荷帕捂住口鼻。她刚把昏迷的阿芷推入水缸,就听见头顶横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千钧一发之际,熟悉的琵琶声穿透烟雾——是云韶姐姐!
"清露抓住!"一条系着薄荷绿丝绦的绳索从窗外抛来。裴清露纵身跃起时,身后药柜轰然倒塌,露出后面黑洞洞的密道入口。
"姐姐快去太庙!"裴清露解开丝绦系在显眼处,"这密道直通工部,叛党要用火龙油烧"
云韶的琵琶弦突然崩断一根。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今日太庙祭祀要用的三百盏长明灯——灯油全由工部提供!
太庙前的青铜鼎香烟缭绕。女帝正在主祭位行三献礼,忽见鼎中火焰由青转红,发出劈啪爆响。她馀光瞥见兵部侍郎悄悄后退了几步,腰间蹀躞带上挂着个薄荷香囊。
"爱卿且慢。"女帝突然唤住他,"朕闻这薄荷香气特别,可是新品种?"
侍郎僵在原地,额头渗出冷汗:"回陛下,是是西域"
"西域薄荷叶脉分七叉。"女帝指尖一挑,香囊应声而落,"而这株"香囊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火石机关,"分明是岭南产的迷迭香!"
几乎同时,萧统领带刀冲入祭坛:"禀陛下!工部爆炸,裴大人已带虎符去调水龙队!"
女帝突然将手中玉爵掷向香炉。酒液遇火轰然爆燃,在空中形成个巨大的狼头图案——和当日泼墨一模一样!
"诸卿看到了?"女帝冷笑,"这就是突厥可汗送给诸位的'中元贺礼'!"
金水河畔,裴砚之将完整虎符按在闸门机关上。随着齿轮转动的轰鸣声,长安城所有水道突然改向,九条水龙从不同方向冲向工部火场。
"大人小心!"赵七突然扑倒裴砚之。一支淬毒弩箭擦着他们钉入闸门,箭尾绑着的薄荷叶还在簌簌抖动。
裴砚之反手掷出龙泉剑,将放冷箭的黑衣人钉在柳树上。扯开对方面罩,竟是兵部失踪的主事!那人狞笑着吐出黑血:"晚了太庙"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剧烈震动。远处太庙方向升起冲天火光,但紧接着就被更大的水幕笼罩——原来女帝早命人暗中改造太庙排水系统,将金水河支流引入了广场地砖之下!
裴清露在漆黑的地道中摸索前行,手中夜明珠照出墙上诡异的壁画——全是薄荷叶型状的密道图。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她急忙吹灭明珠,却听见个熟悉的声音:
"清露?"
"哥哥!"她扑向来人,却被裴砚之捂住嘴。黑暗中,龙泉剑微微发亮的剑身映出前方转角处的黑影——那人手中拿着的,正是另外半枚虎符的膺品!
裴砚之突然吹了声口哨。地道深处传来哗哗水声,转眼间就没过脚踝。黑影惊慌后退时,裴清露甩出三根银针,针尾的薄荷绿丝线在黑暗中划出荧光轨迹。
"刘昉!"裴砚之剑指黑影,"你伪造虎符调动黄河民夫挖掘密道,该当何罪?"
回答他的是声冷笑。刘昉突然按动机关,地道顶部开始坍塌。水流瞬间暴涨,将三人冲散在迷宫般的地下网络中。
裴清露在激流中抓住块浮木,发现是装薄荷的箱子。她刚爬上去,就看见哥哥在不远处挣扎——裴砚之的腿被坍塌的梁柱压住了!
"接住!"她扯下腰间丝绦抛去。丝绦上的薄荷精油遇水膨胀,竟象绳索般绷得笔直。裴砚之抓住这救命稻草时,水流突然改向——是地上的虎符发挥了作用,正在调整水道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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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载着二人冲出一处暗井,刺目的阳光中,他们看见女帝正临风立在太庙屋脊上。她手中高举着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是虎符!"裴砚之惊呼,"真正的完整虎符!"
原来女帝手中一直持有最关键的内核部件。当三部分虎符在阳光下重合时,长安城所有暗闸同时开启,滔天洪水将叛党全部冲入预先设好的铁笼中!
含凉殿内,女帝正在审讯被水冲出来的刘昉。浸湿的朝服贴在佝偻的身躯上,像只落水的老鼠。
"陛下明鉴"刘昉咳出几口污水,"这一切都是亲王"
"不。"女帝打断他,从案头拿起片薄荷叶,"是突厥可汗许诺你'异姓王'之位吧?"她突然将叶片撕碎,"就象这叶子,你以为能掌控全局,却不知自己始终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裴砚之呈上从密道带出的证据——整箱的往来密信,每封都夹着片干枯的薄荷叶作为凭证。裴清露则捧出个琉璃瓶,里面泡着的薄荷叶正逐渐显露出隐形字迹:突厥可汗承诺七月十五起事,届时长安、陇西、漠北三地同时发难。
"可惜啊。"女帝将琉璃瓶举向阳光,"你们忘了薄荷最妙的特性"叶子上的字迹突然开始溶解,"遇水则显,见光即消。"
中秋夜宴,焕然一新的麟德殿前摆着三百盆薄荷。女帝亲手将黄河虎符赐还水部,却把那片见证一切的薄荷叶收入玉匣。
"裴卿。"她指着殿前新挖的湖泊,"朕命人将叛党挖掘的密道改造成了水景,取名'薄荷潭',如何?"
裴砚之还未回答,裴清露已笑着奉上特制的薄荷酒:"《楚辞》有云:'沅有茝兮澧有兰',陛下以薄荷为记,更显我朝海纳百川。"
女帝大笑,将酒洒入湖中。酒液触及水面的刹那,无数萤火虫从薄荷丛中升起,恍若星河倾落。在这片璀灿中,龙泉剑柄的丝绦、尚食局的香囊、虎符上的纹路,所有薄荷绿的色彩都交融在一起,绘就了盛世长安最动人的画卷。
尾声的晨光里,裴砚之在妹妹绘制的《长安水经图》上题下最后一行小字:"水能复舟,亦能载舟;薄荷虽小,可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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