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营地篝火染成血色，木笼内的小满蜷缩在父亲怀中。铁栏杆外，盗猎头目疤脸正与手下分配明日押送的路线，犬吠声在夜风中此起彼伏。
“疤爷，这灵童真能换咱们十年的进项？”一名喽啰舔着刀柄，目光贪婪地扫过小满颈间的玉牌。疤脸啐了口唾沫：“不止！药商老爷要的是药王谷的秘方，这小子既是谷主遗孤，血里带着草药味，又是山神护着的‘灵种’，驯服了卖给那些修仙门派……嘿嘿，比整片药林的价还高！”
小满攥紧玉牌，心跳如擂鼓。父亲的手指在笼内草垛上快速画着符号——那是药谷祖传的密文，他压低声音：“满儿，听我说，疤脸今晚会灌咱们蒙汗药。若天亮前不逃，你我都会被剥去药脉……”他的指尖突然顿住，远处山雀群发出凄厉的啼鸣，叫声中竟夹杂着某种古老的韵律。
“不对劲。”父亲抬头望向火堆旁的黑影。疤脸正与一名戴斗笠的男子低声交谈，那人腰间悬着的官府令牌在火光下闪过一抹寒光。小满被父亲推至角落，草垛缝隙透出偷听的间隙：
“......剿谷文书己批，三天后官兵会封山清剿药谷遗族。你们需赶在官兵前，把药王秘典和这灵童交予商会......”斗笠人的嗓音沙哑如枯叶摩擦，“记住，那孩子若哭喊一声，立刻塞哑药——他的哭声能引山灵。”
铁笼突然被踹得摇晃，小满吓得屏住呼吸。疤脸揪住他的衣领，狞笑：“今晚加两倍的守卫！明早天一亮，就给你们喂‘忘忧散’！”他转身离去时，小满瞥见斗笠人袖口露出一截符纸，上面画着与药谷玉牌相同的山纹——那本该是世代守护药谷的图腾。
夜色渐浓，父亲用草药汁在笼壁写下密文：“地道在灶台石下，机关需北斗星位。”小满摸向玉牌，它忽而滚烫，山神爷爷的虚影在黑暗中浮现：“石盘转七次，星纹对子时。”虚影消散时，留下几句晦涩的歌谣，竟与三年前父亲教他的童谣暗合。
“爹，山神爷爷说，地道机关要按北斗七星转！”小满指着玉牌上浮现的星图。父亲瞳孔骤缩，将最后一把药草塞进儿子掌心：“这是‘惑烟散’，撒在守卫必经处。待火起时，你去转石盘，我引开他们。”
子夜时分，灶台石被小满用尽力气撬开，露出布满青苔的地道入口。父亲将火烟草撒向风口处，霎时，淡紫色烟雾裹着呛人的气味弥散开来。守卫们咳嗽着冲向水源，疤脸怒吼：“有奸细！点火烧烟！”
小满钻进地道，玉牌照亮石壁上的星纹。他颤抖着转动石盘，第一转，地道震颤；第二转，石壁渗出荧光苔藓；第三转时，头顶传来铁笼崩裂的巨响——父亲用草药混着铁屑炸了笼锁，与疤脸扭打在一起。
“转完七次！快！”父亲的声音嘶哑。小满咬牙继续，第七转完毕，石盘中央弹出铜钥，地下河的水声轰然逼近。疤脸率人追至地道口，却只见小满跃入水中，父亲紧随其后。盗猎者的火把照亮瞬间，石盘骤然闭合，地道坍塌的碎石截断了追兵。
地下河冰冷刺骨，小满呛着水咳嗽。父亲紧紧搂住他，漂流中隐约看见鳞片闪烁的巨兽影子在暗处游弋。“是药谷守护兽‘鳞蛟’...”父亲的声音夹杂在湍流中，“它们认得玉牌......可能是在护我们。”
黑暗中，父亲终于说出埋藏三年的秘密：“当年我进山不是为了采药，而是救被毒箭射中的猎户。药谷长老说，只有我血入药泉，才能解那箭上的蛊毒......我被困在谷底熬药，却不知你阿娘独自撑了三年。”小满将脸贴在父亲胸膛，感受到他心跳的节奏与山雀啼鸣竟渐渐重合。
水面突然传来坍塌巨响，后方火光熄灭。鳞蛟的低吟声自水下传来，仿佛在为这对父子吟诵古老的送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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