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厂房的角落里,死寂得只剩下尘埃落定的声响和远处水珠滴落的滴答声。
乾巧撑着剧痛的身体,艰难地从倒塌的杂物堆中爬了起来。他顾不上去看旁边被震晕过去的长田结花,目光死死锁定在爆炸的中心点。
凌彻依旧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但腰间那副景象,足以让任何知晓腰带意义的人感到头皮发麻——布满蛛网般裂痕的Faiz Driver如同濒临破碎的瓷器,核心处流淌着粘稠的暗金红色“锈蚀物”。Kaixa Phone如同被粗暴地焊死在腰带裂痕的边缘,两者之间以凝固的锈迹和能量残渣构成了一条丑陋的“脐带”。一股压抑、死寂且极度不稳定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仿佛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乾巧的心沉到了谷底。这种情况,别说菊池老爹,就算是流星塾最顶尖的工程师复活,恐怕也束手无策。凌彻的身体就像一座被两股狂暴力量反复蹂躏、又被强行粘合在一起的危房,随时可能彻底崩塌。
“咳…咳咳…”轻微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
结花悠悠转醒,迷茫地眨了眨眼。当她的目光触及凌彻腰间那可怖的景象时,瞳孔猛地收缩,巨大的恐慌和无措再次攥紧了她的心脏。“他…他怎么样了?那…那腰带…”
“别碰他!”乾巧厉声提醒,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离远点!他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结花吓得往后缩了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体内的…那股力量?”
乾巧沉默着,没有回答。他看着凌彻苍白如纸的脸,以及那副连接着死亡与痛苦的“枷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绝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带他去哪里?谁能救他?SMART BRAIN肯定在满城搜捕…留在这里是等死,出去也是送死…
就在乾巧陷入两难、几乎要被绝望吞噬之际,异变再生!
嗡……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嗡鸣,极其突兀地,从凌彻腰间那布满裂痕的Faiz Driver核心深处响起!
紧接着! 咔…咔…吱呀…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锈蚀的齿轮被强行撬动的摩擦声,断断续续地从腰带内部传来!
凌彻昏迷的身体没有丝毫反应,但那只紧握着Kaixa Phone、被“锈迹脐带”连接的手,却极其僵硬地、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般,极其缓慢地抬离了Faiz Driver的表面!
随着他手掌的抬起,Kaixa Phone屏幕边缘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暗金色能量流,如同垂死挣扎的细线,极其艰难地顺着那条“锈迹脐带”,缓缓注入Faiz Driver核心裂痕深处!
几乎是同时! Faiz Driver核心深处那道流淌着暗金红色的裂痕,猛地闪烁了一下!一股微弱却充满韧性的赤红光流,如同回流的血液,艰难地逆着“锈迹脐带”,涌向Kaixa Phone!
嗡…嗡…滋啦! 两道性质截然不同、本应剧烈冲突的能量,此刻却在这强行构筑的、布满“锈蚀”的脆弱通道中,以一种极其缓慢、充满阻塞感的方式,开始了微弱的循环!
每一次循环,腰带都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痕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但每一次循环完成,凌彻那微弱得几乎断绝的呼吸,似乎都会稍微平稳一丝!虽然依旧冰冷,眉宇间的痛苦似乎也减轻了极其细微的一分!
这并非治愈!更像是两股垂死的能量,在强制的、充满痛苦的循环中,形成了一个极其脆弱的共生关系!如同两台濒临报废的引擎,强行耦合在一起,依靠对方最后一点残存的动力,勉强维持着不熄火!
“这…这是…”乾巧震惊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腰带…在自救?或者说,是这两种狂暴的力量,在互相毁灭的尽头,本能地找到了一丝苟延残喘的可能?
“他…他的呼吸…好像稳了一点…”结花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那细微的变化,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然而,乾巧的心并未放下,反而更加沉重。这种“共生”能维持多久?就像一个布满裂纹、内部压力巨大的高压锅,任何一点外界的刺激都可能引发毁灭性的爆炸!而且,这种强行循环本身,对凌彻的身体和精神,恐怕也是另一种持续的、缓慢的凌迟!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低沉、压抑、如同受伤野兽呜咽般的呻吟,从凌彻的喉咙深处断断续续地溢出。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模糊不清的呓语。声音极其微弱,几乎被腰带的摩擦声掩盖。
乾巧和结花立刻屏住呼吸,凑近了一些。
“…流…星…” “…雨…” “…低…语…” “…追…来…了…”
破碎的词语,夹杂着巨大的痛苦和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从凌彻无意识的唇齿间艰难地挤出。
流星雨?低语?追来了?
乾巧猛地抬头,透过厂房破败的穹顶缝隙望向夜空。深邃的夜幕上,稀疏却明亮的流星雨依旧在无声地划过,拖拽着银白色的光尾。它们的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迫近?
一股寒意顺着乾巧的脊椎爬升。难道凌彻昏迷中的呓语,指的就是这个?
结花也下意识地望向夜空。当她的目光接触到那些划过的流星时,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瞬间攫住了她!
冰冷!纯粹!浩瀚!
仿佛整个夜空都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冰晶!那些流星划过的轨迹,在她琉璃般的眼眸中,仿佛不再是单纯的光线,而是某种冰冷的、蕴含着庞大信息的“能量洪流”!它们无声地掠过天际,散播着某种难以理解的“信号”!
更令她心悸的是,她体内那股刚刚觉醒的、冰冷的奥菲以诺力量,在接触到这些“信号”的瞬间,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躁动起来!仿佛沉睡的细胞被某种冰冷的呼唤所惊醒!
“啊…”结花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乾巧立刻警觉地看向她。
“那些…那些流星…”结花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和恐惧,“它们…它们在…说话?不…不是说话…是…是某种…冰冷的命令…或者…坐标?”她努力寻找着词汇形容那种感觉,“它们好像在…指引着什么…也好像…在呼唤什么…我感觉…我身体里的力量…在和它们…共鸣…”
结花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穿了乾巧最后的侥幸。
流星雨…果然不是自然现象!它们的出现和凌彻的异常、奥菲以诺的活动、甚至结花的觉醒,都存在着某种未知的联系!而现在,它们似乎锁定了这里!
“不能留在这里了!”乾巧猛地站起身,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凌彻的状态根本经不起任何战斗,结花刚刚觉醒,力量不稳定,他自己也是强弩之末。留在这里,一旦被追踪而来的SMART BRAIN或是其他被流星“指引”而来的奥菲以诺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去哪里?”结花无助地看着乾巧。
乾巧的目光再次投向凌彻昏迷中依旧固执指向城市边缘老城区方向的手指,以及他腰间那条在微弱能量循环中发出低沉嗡鸣的“锈蚀腰带”。
“去他指的地方。”乾巧的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虽然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那片区域地势复杂,老旧建筑林立,巷道如同迷宫,是目前唯一可能避开大规模搜索,并暂时喘息的地方。而且,凌彻的腰带在濒死状态下依旧指向那里,或许冥冥之中自有指引。
他没有犹豫,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条危险的“锈蚀脐带”,将凌彻再次背了起来。入手的感觉依旧冰冷沉重,如同背负着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
“跟紧我。无论发生什么,别回头。”乾巧对着结花沉声说道,眼神凝重。
结花用力地点点头,擦去脸上的泪痕,眼神中多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她看了一眼夜空那些冰冷的轨迹,又看了看乾巧背上生死未卜的凌彻。
她知道,从荆棘怪物向她张开巨口,从那个男人用后背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刻起,她平凡而痛苦的人生轨迹,就己经被彻底改变了。恐惧依然存在,但对眼前这两个将她从地狱边缘拉回来的“异类”,她心中涌动着一种陌生的、名为“守护”的情绪。
三人(或者说两人背负一人)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然离开了这座充满死亡气息的废弃厂房,一头扎进了城市边缘那片如同巨大蜂窝蚁穴般错综复杂的老城区迷宫。
在他们身后,深邃的夜空中,那片冰冷的流星雨并未停止。银白色的轨迹在夜幕上悄然交汇,如同无数条指向未知终点的命运之线。在那片轨迹最终汇聚的终点——老城区深处某片布满废弃仓库和低矮民居的区域上空,星光似乎显得格外黯淡。
而在那片格外黯淡的星光笼罩之下,一栋不起眼的、挂着“西洋洗衣铺”老旧招牌的二层小楼,静静地伫立在街角。二楼的灯光早己熄灭,仿佛主人早己安歇。
然而,在洗衣铺地下深处,一个被改造成简易工作间的隐蔽空间内。
布满仪表和闪烁信号灯的工作台上,一台模样古怪、如同老式示波器与现代计算机混合体的仪器,屏幕中央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并非无线电波或电磁信号,而是一片模拟的、深邃的星空背景!此刻,在这片模拟星图上,大量密集的、代表着高能反应的红色光点,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正从西面八方的天际汇聚而来!它们的轨迹终点,被一个刺眼的红色十字标记精准地定位在了屏幕的中心区域——赫然就是洗衣铺所在的街区坐标!
仪器发出低沉而急促的蜂鸣警报!
工作台前,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作服、头发花白凌乱的老人(菊池启太郎)猛地抬起头!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凝重!他死死盯着屏幕中心那个刺眼的红色十字标记,又猛地扭头看向旁边另一块屏幕上,正疯狂跳动着异常能量波形的监控数据!
“这…这种能量反应…这种汇聚模式…”菊池老爹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带着一丝惊恐的颤抖, “是‘信号’!是当年那场…带来‘流星塾’和一切的…‘流星雨信号’!它又出现了!而且…就在我们头顶!”
他布满老茧的手猛地攥紧了桌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糟了…巧…还有那个能让Faiz腰带产生‘异常’反应的年轻人…那个叫凌彻的快递员…他们…有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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