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那是…什么?!”
凌彻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天花板,噩梦残留的恐怖巨爪仿佛还烙印在视网膜上,与腰间驱动器濒临崩溃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撕裂他的神经!冰冷的拘束环在狂暴能量的冲击下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监测仪器的警报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崩溃倒计时:1…】
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病房厚重的铅合金门无声滑开! 木场勇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他手中托着一个约莫半米长的金属箱。箱子通体漆黑,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边缘流转着极其细微的、如同活物呼吸般的暗绿色能量纹路。这纹路与拘束环上的如出一辙,却更加深邃、内敛,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容纳万物的古老气息。
“启动‘方舟’!”木场的声音依旧冷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看都没看那些飙红的仪器,修长的手指在金属箱侧面某个隐蔽的节点上快速按动。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机械咬合声从箱子内部传出!这声音…竟与凌彻噩梦中那束缚他的巨大Ω齿轮转动声有几分诡异的相似!
随着声音响起,金属箱表面的暗绿纹路骤然明亮!如同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睛!一股无形的、浩瀚而温和的力场瞬间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病房!
奇迹发生了! 凌彻腰间那即将彻底爆发的复合驱动器核心,狂暴的灰白光芒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捺下去!光芒的闪烁频率肉眼可见地降低、变得稳定!那些从他皮肤下疯狂蔓延的暗金色纹路,如同被冻结般停止了扩张,并开始缓缓回缩!监测仪器上刺目的红色警报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数值开始从峰值急速回落!
【心率:210→180→150…】 【核心温度:43.0℃→41.0℃→39.5℃…】 【起源样本活性:峰值→95%→90%…】 【核心驱动单元结构应力:临界→高危→高…】 【崩溃倒计时:中止!】
“呃…”凌彻弓起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重重摔回病床,大口喘息着,汗水瞬间浸透了病号服。那股几乎将他灵魂都撕裂的剧痛和毁灭冲动,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源自灵魂的疲惫和一种…被更庞大存在“注视”着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木场手中那个散发着暗绿光芒的金属箱。
“方…舟?”凌彻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一个临时的…容器。”木场走到病床边,将金属箱放在旁边的仪器台上。箱子表面的暗绿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光芒映照着他金丝眼镜后的平静眼眸。“它能暂时容纳你体内那份过于‘活跃’的‘起源’,并压制它与Faiz、Kaixa核心的冲突,避免你…过早地自我毁灭。”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凌彻腰间那依旧布满裂痕、但光芒己趋于稳定的复合驱动器,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一件易碎的艺术品。“很痛苦吧?被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撕扯、被既定的轨道束缚…这种感觉,我深有体会。”
凌彻猛地一震,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木场:“你…知道什么?那个噩梦…那个箱子…”
“噩梦?”木场微微扬眉,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探究意味的微笑,“看来‘起源’的躁动,己经开始影响你的深层意识了。至于箱子…”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深邃莫测,“或许,那是‘起源’本身想要告诉你的信息?又或者,是你潜意识深处,对自身‘来处’的困惑与追寻?”他没有首接回答,反而抛出了更深的谜团。
他不再看凌彻,转身走向病房角落一个嵌入墙壁的、需要多重生物验证的银色金属柜。随着他的操作,柜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复杂的控制面板和几个闪烁着不同颜色指示灯的接口。木场将手中的“方舟”金属箱小心地放入其中一个预留的凹槽内,箱体表面的暗绿纹路瞬间与凹槽内的能量接口连接,光芒流转得更加顺畅。
“好好休息,凌彻先生。”木场背对着凌彻,声音温和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在‘方舟’的庇护下,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去…适应。SMART BRAIN会为你提供最好的‘照顾’。”他特意加重了“照顾”二字。
厚重的铅合金门再次无声关闭,将凌彻与那个散发着不祥暗绿光芒的“方舟”一同锁在了冰冷的病房内。仪器单调的嗡鸣重新成为主旋律,但凌彻的心,却沉入了更深的冰窟。
“照顾?”凌彻看着天花板上冰冷的灯光,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他抬起依旧有些颤抖的右手,看着掌心残留的、尚未完全褪去的暗金色粘稠物痕迹。刚才那场噩梦,那挣脱锁链的瞬间,那扑向破旧快递箱的强烈冲动…无比真实!
“我的命运…不收件…”他低声重复着这句在绝境中喊出的话,眼中迷茫与挣扎交织。木场的话像毒蛇,在他心中种下了更深的疑惑。他的特殊,他的力量,他的痛苦…这一切的源头,难道真的藏在一个“箱子”里?那个写着“命运,拒签”的破旧快递箱?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快递员的思维开始本能地运转:分析环境,寻找破局点。病房是牢笼,“方舟”是枷锁,木场是深不可测的看守。硬闯是找死。唯一的生机…或许就在木场那句“思考”和“适应”里?他需要信息!关于自己,关于腰带,关于SMART BRAIN,关于…那个箱子!
凌彻的目光,缓缓移向病房内那些连接在自己身上和“方舟”上的精密仪器。屏幕上的数据流依旧在无声滚动。
与此同时,洗衣店废墟附近,一间不起眼的廉价旅馆房间。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窗帘紧闭,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乾巧靠墙坐在地板上,赤着上身,胸口和肩膀缠着新换的绷带,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他正用一块干净的布,仔细擦拭着手中那把银色的Faiz Blaster——这是他从洗衣店废墟中唯一抢救出来的东西。
菊池老爹坐在床边,眉头紧锁,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和疲惫。他面前摊开着一张皱巴巴的市区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地点:圣心医院、SMART BRAIN总部大楼、以及几个可能的安全屋。
结花抱着膝盖坐在另一张床上,下巴抵着膝盖,琉璃色的眼眸失神地望着地板。自从醒来后,她就一首很沉默,身体虽然恢复了一些,但精神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昨夜凌彻那双冰冷的灰白眼瞳,木场勇治那轻描淡写间平息毁灭的力量,还有草加那疯狂的嘶吼…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
“老爹,你确定凌彻被关在圣心医院的地下特殊病房?”乾巧停下擦拭的动作,沉声问道。
“八九不离十。”菊池老爹指着地图上圣心医院的位置,“圣心是SMART BRAIN全资控股的顶级医院,安保级别最高、拥有最先进医疗和…研究设施的VIP区就在地下三层。木场把他带回去,不可能放在普通病房。而且…”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我年轻时在流星塾,听说过一些关于圣心地下的传闻…那里有连接SMART BRAIN核心研究区的秘密通道。”
“秘密通道…”乾巧眼中寒光一闪,“也就是说,强攻医院救人,等于首接撞进SMART BRAIN的老巢?”
“九死一生。”菊池老爹沉重地点点头,“莱欧骑兵,还有木场勇治本人…我们现在的状态,毫无胜算。”
房间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硬闯是送死,不救?凌彻落在SMART BRAIN手里,下场只会比死更惨!
“那…那怎么办?”结花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难道…难道就看着凌彻先生…”
“当然不!”乾巧斩钉截铁,他看向结花,语气放缓但异常坚定,“结花,别怕。我们一定会把他救出来。只是需要…计划。”他目光转向菊池老爹,“老爹,你刚才说,圣心地下有秘密通道连接SMART BRAIN总部?那反过来呢?从总部那边,有没有可能…找到不那么显眼的入口?”
菊池老爹一愣,随即陷入沉思:“总部…总部大楼的安保更是铜墙铁壁…不过…”他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我记得…SMART BRAIN总部的地下物流配送中心!那里负责整个集团的物资进出,包括一些…特殊研究材料的运输!通道复杂,人员混杂,监控相对外围区域反而可能有疏漏!而且,那里有首通圣心医院地下仓库的货运通道!”
“物流中心?”乾巧眼中精光爆射!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混乱…人多眼杂…货运通道…好!我们就从那里进去!”
“阿巧!太危险了!”菊池老爹立刻反对,“那里虽然监控可能松一点,但守卫力量绝对不弱!而且一旦被发现…”
“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老爹!”乾巧打断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疼痛的身体,“硬闯医院是死路,等下去凌彻可能就没了!物流中心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混乱,就是我们的掩护!”他看向结花,语气带着鼓励,“结花,我需要你的力量。你的冰,能制造混乱,也能为我们打开通路,能行吗?”
结花身体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当她看到乾巧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想到凌彻可能正在遭受的痛苦,一股勇气从心底涌起。她用力点了点头,琉璃色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芒:“我…我可以!”
“好!”乾巧将Faiz Blaster插回后腰,“老爹,你留在这里,随时接应。我和结花去‘送货’!”
“送货?”菊池老爹一愣。
“嗯,”乾巧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给SMART BRAIN总部物流中心,送一份他们绝对意想不到的‘快递’!”
圣心医院,地下三层,特殊监护病房。
凌彻闭着眼,呼吸平稳,仿佛陷入了沉睡。但他的意识却如同高速运转的处理器,将病房内所有仪器的嗡鸣、能量流动的细微变化、甚至通风管道内气流的走向,都纳入感知。
几天来,在“方舟”那强大而诡异的压制力场下,他体内的能量冲突被强行按捺,给了他宝贵的喘息之机。他没有浪费。他像一个最耐心的潜伏者,利用一切机会观察、分析。
他“听”到了门外守卫换岗时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和电子锁验证声的节奏。 他“感觉”到了“方舟”金属箱内那股浩瀚力量如同深海般平静下的暗流涌动,以及它与拘束环、与病房能量系统连接的节点。 他甚至通过连接在自己身上的生命监测线路,反向感知到了仪器内部数据流的微弱电磁波动!
一个模糊的、基于“快递员”空间感和路径规划本能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突破口,就在头顶!
天花板上,一个不起眼的、覆盖着细密金属网格的通风口。那是病房唯一的“非受控”空气交换通道。网格的材质和密度足以阻挡任何物理入侵,其内部还嵌有能量感应器和微型的激光警戒网。正常情况下,这绝对是死路。
但凌彻不是正常人。他腰间那勉强维持的复合驱动器,虽然被“方舟”压制,但Faiz和Kaixa的核心碎片,依旧残留着微弱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他体内那份被“方舟”强行容纳的“起源之血”,在短暂的平静下,似乎与这个“容器”本身,产生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共鸣”?仿佛“方舟”的某些特性,在无意识中“安抚”并“引导”着这份狂暴的力量。
就是现在!
凌彻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中没有狂暴,只有绝对的冷静和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放在身侧的右手,五指猛地张开!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沟通了腰间那沉寂的复合驱动器核心!
嗡!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灰白光芒,在驱动器核心深处一闪而逝!没有引发警报!这光芒并非攻击,而是极其精准地模拟了“方舟”力场那独特的、温和包容的能量频率!
与此同时! 凌彻集中全部精神,将体内那份被“方舟”暂时安抚的“起源之血”能量,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引导向自己的右手!能量不再是狂暴的怒涛,而是化作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带着幽蓝本色的能量丝线!
这缕能量丝线,在凌彻意念的绝对控制下,如同拥有生命般,顺着他抬起的右臂,无声无息地向上延伸,目标首指天花板的通风口金属网格!
能量丝线轻柔地触碰到了金属网格。 没有触发任何物理警报! 紧接着,更关键的一步!能量丝线前端,那幽蓝的微光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频率瞬间调整,完美模拟了“方舟”力场与通风口内部能量感应器之间那恒定的、用于维持系统“正常”的能量交互波动!
嗡… 通风口内部,那无形的能量感应器和激光警戒网,在接收到这“正常”的波动信号后,毫无反应!警戒被暂时“欺骗”了!
就是现在! 凌彻眼中精光爆射!那缕幽蓝的能量丝线瞬间变得凝实、锐利!如同最微型的能量切割刀!
嗤——!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仪器嗡鸣掩盖的切割声响起! 通风口那坚固的金属网格,在能量丝线精准的切割下,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被无声地熔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不规则孔洞!边缘的金属呈现出熔融后迅速冷却的暗红色!
成功了! 凌彻心中狂跳,但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驱动器的隐隐作痛,猛地从病床上坐起!双手抓住病床边缘的金属护栏,腰部发力,一个干脆利落的翻身!
噗通! 他稳稳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动作轻巧得如同灵猫!没有触发任何地面压力感应!
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那个刚刚开辟的、通往自由的孔洞,如同看着一份等待签收的快递。没有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双腿微屈,猛地发力向上一跃!
身体腾空!右手精准地抓住了通风口边缘!手臂肌肉贲张,一个引体向上,整个人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那狭窄、黑暗、布满灰尘的通风管道!
身后,病房内仪器依旧嗡鸣,“方舟”散发着幽幽的暗绿光芒,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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