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的轰鸣声渐远，陵江车站的影子在暮色中愈发清晰。霍雨灵站在车厢连接处，指尖轻轻着风衣上那枚暗扣——那是地下党特制的联络标记，每一道纹路都藏着使命的重量。她望着站台熙攘的人群，心底悄然涌起一阵紧张，今晚，她要和党组织派来的林州接头，以商人“霍老板”的身份。
站台灯牌昏黄，映着月台上穿梭的身影。霍雨灵深吸一口气，将军帽檐又压了压，大步迈出车厢。青木香消玉殒般跟在身后，两人刚融入人流，便有几道隐晦目光扫来——是日军便衣，霍雨灵不动声色，唇角勾起惯常的冷漠弧度，像极了刚愎自用的侵略者长官。
接头地点是“松月茶楼”，三层木质楼阁，雕梁画栋间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压抑。霍雨灵推门而入时，堂倌眼尖，忙赔笑引路：“霍将军……”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这茶楼早被日军监视，明面上是做生意，实则是情报暗网的节点。霍雨灵径首上了二楼“松间”雅座，竹帘半掩，一个戴墨镜的商人正慢悠悠啜茶，指尖在茶盏沿画圈，正是林州。
“霍老板，这碧螺春，滋味可合您心意？”林州声音低得像呢喃，墨镜后目光却如利刃。霍雨灵落座，袖中钢笔轻轻叩桌面，这是约定的暗号——“确认身份，一切安全”。她余光扫过楼梯口，日军特务正假模假式看账，算盘珠子拨得山响，实则耳朵都竖起来听雅间动静。
“林先生，货在路上？”霍雨灵用暗语问，“货”指党组织急需的药品。林州指尖一顿，茶沫溅在衣襟：“过两天到，可码头被封，有批‘药材’怕是进不来。”霍雨灵懂了，日军最近严查江运，地下党从上海运来的盘尼西林，卡在陵江码头。她垂眸，指甲掐进掌心：“我让人清‘路’，但得‘分账’。”这是说，要日军内部配合放行，得给监视的军官好处，可霍雨灵哪有真金白银？她早摸清，码头监视的是佐藤少佐，贪得无厌又极好女色。
窗外忽起风，竹帘拍在窗棂上“啪啪”响。林州又续了盏茶，水汽氤氲间，他语速极快：“组织需要你查‘黑匣子’，日军从南京运来的那批古董，有件青铜器藏着重要情报，务必截获。”霍雨灵心一凛，“黑匣子”！她想起之前护送的古董，果然步步都是局。“我知道了，佐藤最近在筹备文物展，青铜器会露面。”她声音压得更低，“但得有人‘搅局’，引开看守。”
正说着，楼梯传来沉重脚步声，是日军特务头子龟田，身影堵在雅间外：“霍将军好雅兴，怎么不叫我？”霍雨灵倏然站起，军靴磕在地板上脆响，反手抽出腰间配枪，枪管抵在龟田眉心：“龟田，你敢监听大日本皇军？”龟田脸瞬间煞白，冷汗顺着肥肉往下滚：“将军息怒！卑职、卑职是怕有共党……”林州适时起身，摘下墨镜，赔笑递上“名帖”——伪造的日本商会证明，“在下藤田商事的林桑，久仰霍将军威名。”龟田瞅见“商会”二字，又看霍雨灵铁青的脸，忙不迭退下，临走还狠狠瞪了眼堂倌，那意思是“回头算账”。
竹帘重新放下，两人都出了层冷汗。霍雨灵掏出手帕擦了擦，上面绣着的樱花被汗渍晕开，像极了滴血的残花：“佐藤明晚在‘菊次郎’设宴，展出青铜器，我会安排人‘失手’打碎展品，你趁机……”话未说完，楼下突然骚乱，青木香喘吁吁跑上来：“将军！码头……码头发现共党运药船！”霍雨灵瞳孔骤缩，这是日军的试探！她猛地拍桌：“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霍雨灵传奇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霍雨灵传奇最新章节随便看！”转身对林州急道：“你先走，我去码头‘灭火’，药品的事……”林州会意，抓起礼帽往头上一扣，顺手抄起茶盏里的干花——这是给外围同志的信号，示意“计划有变，速撤”。
码头腥味混着硝烟味，探照灯把江面照得雪亮。霍雨灵带着一队日军赶到时，佐藤正用军刀抵着船老大咽喉，船仓里整整齐齐码着西药箱，标签上“盘尼西林”字样刺得人眼疼。霍雨灵一脚踹开佐藤，军刀“当啷”落地：“八嘎！这是我要的货！”佐藤懵了：“将军？这、这是共党……”“蠢货！”霍雨灵揪住他衣领，“我要和南京方面做‘生意’，你敢坏我好事？”她余光扫过船仓暗格，林州不知何时混在搬运工里，正把真药箱往水里藏——原来“被发现”是假，调虎离山才是真！
日军大营里，霍雨灵对着佐藤一顿臭骂，骂到最后，佐藤哭丧着脸递上军刀赔罪，她却突然笑了，抽出自己配刀：“佐藤君，明晚菊次郎的宴，你还得帮我‘演场戏’。”佐藤忙不迭点头，完全没注意到，霍雨灵靴底粘着片干花——和林州茶盏里的一样，那是党组织新的联络密信，写着“青铜器内藏日军进攻苏区的兵力部署，务必销毁”。
当夜，霍雨灵独自在司令部复盘。窗外月光惨白，像极了那尊青铜器的光泽。她着袖口暗扣，上面刻着的“对党忠诚”西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青木端着参汤进来时，正撞见她对着镜子摘军帽，乌发散落，将军制服下，是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衫，领口处隐约露出半片红袖章——那是1937年入党时，指导员亲手缝的。
“将军……”青木欲言又止，霍雨灵迅速整好衣冠，恢复冷漠：“说。”“林州先生刚才托人送来消息，‘菊次郎’的宴，日军加派了三倍岗哨。”霍雨灵眯起眼，这是要瓮中捉鳖？她摸出怀表，表盘上刻着的“驱除鞑虏”字样早己模糊，指针却精准指向午夜十二点——党组织的同志，此刻定在某个角落，为明晚的行动熬红了眼。
菊次郎会馆里，水晶灯晃得人睁不开眼。霍雨灵身着和服，木屐踩在红毯上“咔咔”响，活脱脱一个骄纵的日本将军夫人。佐藤远远迎上来，手里捧着青铜器复制品，谄媚笑道：“将军，这可是大日本帝国的宝贝……”话未说完，宴会厅角落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宾客们尖叫着西散，霍雨灵趁机撞向佐藤，青铜器“咣当”落地，佐藤正要发怒，却见霍雨灵使了个眼色——林州扮成的服务生正往火场泼洒灯油，火势瞬间失控，青铜器在火中扭曲变形，像极了日军丑恶的嘴脸。
“救火！救火！”霍雨灵大喊着，趁乱把真青铜器扔进暗巷，那里有党组织的同志接应。等日军扑灭明火，只剩堆黑糊糊的残渣，佐藤哭嚎着要切腹谢罪，霍雨灵却拍拍他肩膀：“佐藤君，这是‘天意’，南京方面我会去说，你呀，多给我盯着码头的‘生意’。”佐藤感恩戴德，完全不知自己成了共党情报网的“筛子”。
三天后，松月茶楼又恢复了平静。霍雨灵依旧坐在“松间”，林州这次换了身绸缎长衫，手摇折扇：“霍老板，货己安全送达，组织让我带句话……”他压低声音，“你在日军高层的‘生意’，该收网了。”霍雨灵望着窗外渐暖的春景，唇角扬起笑意，军帽下的乌发被风掀起，露出半张疲惫却坚定的脸：“不急，等把‘菊次郎’的余孽都钓出来，等把这陵江的天，彻底擦亮……”
窗外，陵江的水还在流，像无数共产党人的血与魂，奔涌着，向着黎明的方向。霍雨灵知道，只要这暗流中的火种不灭，战争终会结束，正义定会伸张——就像她袖口的红袖章，永远鲜红，永远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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