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龙号的船舱里，王双全正用绒布擦拭着那台声呐显示器。
昨夜一场急雨，甲板上积了水，设备受了潮。
他小心翼翼地把后盖打开，突然眉头一皱——主电路板上多了个火柴盒大小的陌生元件。
"虎子！"他朝舱外喊了一声，"昨儿个谁动过声呐机？"
虎子端着碗苞米粥进来，闻言一愣："没啊，昨儿收船后我就锁舱门了。"他凑近看了看，"咦？这玩意儿不是原装的吧？"
王双全用镊子轻轻撬下那个小装置，翻过来一看，底下印着一行外文字母。他心头一紧，这分明是个信号发射器！
"去把老赵请来，悄悄的。"
老赵是陈父从船厂派来的技术员，戴着副酒瓶底厚的眼镜。他接过那装置一看，眼镜差点滑到鼻尖："好家伙！这是德国货，能远程传输数据！"
三人正研究着，舱门突然被推开。小渔歌抱着个海螺壳跑进来："爹！岸上有个叔叔在画咱们的船！"
王双全一个箭步冲到舷窗边。码头上，那个所谓的"张教授"正拿着速写本对着海龙号写写画画，时不时还掏出个小相机偷拍。
"好个斯文败类！"虎子撸起袖子就要冲出去。
王双全一把拉住他："别打草惊蛇。"他转头问老赵，"这玩意儿能改装不？让它传假信号。"
老赵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精光："巧了，我正好带了套干扰器..."
当天下午，王双全故意大张旗鼓地宣布要试航新设备。海阎王果然带着"张教授"来围观，美其名曰"学术交流"。
"王社长，听说你们发现了深海热泉？"张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这可是重大发现啊！"
王双全憨厚地笑笑："运气好罢了。今儿个要去东礁那边试试新网具，教授有兴趣可以跟着。"
张教授和海阎王交换了个眼神，假惺惺地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上了船。
出海后，王双全特意让虎子把船开到一片贫瘠海域。他悄悄打开改装过的信号发射器，同时让老赵在船舱里播放事先录制的假声呐信号。
"滴滴滴..."声呐屏幕上显示出丰富的鱼群信号，还有几个类似海底热泉的亮点。张教授盯着屏幕，眼睛都不眨一下。
"下网！"王双全一声令下，虎子操纵着液压起网机，把一张特制的拖网放入水中。
张教授装作不经意地问："王社长，这网具很特别啊？"
"嗯呐，"王双全拍了拍控制面板，"这叫'八爪鱼网'，是我根据老辈渔民的方子改良的。"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好让藏在口袋里的录音笔把每个字都录清楚。这招还是王丽梅想出来的——昨晚她回娘家借来了当老师的堂哥的录音设备。
拖网在水下停留了约莫二十分钟。收网时，王双全特意让虎子放慢速度，好让网里的"收获"充分展示——除了几条瘦小的杂鱼，就只有些海藻和贝壳。
"见鬼了！"王双全装作懊恼地拍大腿，"声呐明明显示这儿鱼多得很啊！"
张教授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强忍着没发作。海阎王更是脸色铁青，活像生吞了只癞蛤蟆。
返航途中，王双全注意到张教授一首盯着声呐屏幕，手指在裤缝上轻轻敲打，像是在记录什么密码。他心头一动，想起老辈人说过的"敲码子"——早年特务传递情报的法子。
靠岸后，张教授推说有事匆匆走了。王双全让虎子暗中跟着，自己则去找陈父商量。
陈父听完汇报，不但没生气，反而乐得首拍大腿："好！将计就计！我这就让厂里准备套假图纸，保准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晚，王双全家开了个秘密会议。王丽梅把录下的对话放给大家听，老赵则分析着那个窃听装置的功能。
"这玩意儿能传十公里，"老赵指着电路板说，"他们肯定在附近设了接收点。"
小渔歌突然举手："爹！我知道他们在哪儿！大鱼告诉我了！"
第二天一早，王双全带着几个精壮小伙，按小渔歌说的方向摸到了废弃的灯塔。果然在顶层发现了简易接收设备，还有几张画满标记的海图。
"好家伙，"虎子翻看着海图，"连咱下网的路线都标出来了！"
王双全冷笑一声，掏出准备好的假海图调了包。这是陈父连夜赶制的，上面标注的"渔场"全是些暗礁和烂泥滩。
回家路上，王双全特意绕到供销社，给媳妇买了条红纱巾。王丽梅系上后在镜子前转来转去，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咋突然想起买这个？"
王双全搂着她的腰："奖励你的好主意啊！要不是录音笔，哪能抓住他们的小辫子？"
王丽梅红着脸推他："去！让孩子看见..."
正闹着，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引擎声。只见海阎王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朝码头走去，手里还拎着工具箱。
"不好！"王双全抄起猎枪就往外跑，"他们要破坏海龙号！"
码头上，海阎王正指挥手下撬船舱门，见王双全来了也不躲，反而恶狠狠地嚷道："王双全！你使诈！昨儿个根本没啥鱼群！"
王双全不慌不忙地掏出录音笔："海老大，你承认安窃听器了？"
海阎王脸色一变，抡起扳手就冲过来。就在这时，海里突然掀起一道巨浪，把码头上的几个人浇成了落汤鸡。更诡异的是，海阎王的工具箱"咣当"掉进水里，转眼就被卷得无影无踪。
"海...海龙王显灵了！"一个跟班吓得首哆嗦，转身就跑。
海阎王还想逞强，突然看见小渔歌站在不远处，手心里的金鳞正泛着幽幽蓝光。他像是见了鬼似的，怪叫一声跌坐在地。
当晚，王双全召集合作社开了个会，决定把真设备转移到新建的仓库里，船上只放些无关紧要的部件。他还让老赵做了几个假声呐屏，专门用来迷惑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睛。
夜深人静时，王双全搂着媳妇躺在炕上。王丽梅突然问："当家的，你说小渔歌真能跟大鱼说话？"
王双全望着窗外的月光："老王家祖上就有这本事。我奶说，这叫'海语者'..."
正说着，窗外传来一阵奇特的波浪声，像是有人在轻轻拍打岸边的礁石。一下，两下，三下...仿佛某种古老的密码。
王双全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只见月光下的海面上，守礁龙的背鳍划出一道银线，正朝着"海眼"方向游去。而在更远的深海里，那座沉睡的古城正发出微弱的金光，像是即将苏醒的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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