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药香缠旧履，果香酿新秋
归仁堂的晨雾还没散时，洛小夏就被灶间的“咕嘟”声吵醒了。她揉着眼睛坐起身，窗外的微光刚漫过窗棂，把桌上的药书染成了淡金色。穿好薄衫推开门，院坝里的青石板还沾着露水，踩上去凉丝丝的，那两只小鸭子己经在新窝里伸着脖子“嘎嘎”叫，黄绒绒的身子蹭着干草，像在催着人喂米。
“小懒虫，醒啦？”张春桃端着个陶盆从灶间出来，盆里装着泡好的小米，“快去洗手，我煮了小米粥，还蒸了两个咸蛋，等会儿给小鸭子也舀点米汤。”洛小夏应着，走到井边打水洗手，井水刚没过手腕，就看见萧云背着药箱从院外进来，裤脚沾着些草叶，鞋边还沾着泥。
“萧先生，你怎么这么早出去了？”洛小夏擦着手问。萧云把药箱放在石桌上，拿起桌上的水壶喝了口：“去东头王阿婆家里了，她昨晚咳得厉害，我去给她扎了两针，开了副止咳的草药。现在好多了，让我今天下午再送些药过去。”他说着，从药箱里拿出几株新鲜的紫苏叶，“这是王阿婆院子里种的，说我们药圃里没有，让我带回来种上，夏天煮鱼时放些，能去腥味。”
洛小夏凑过去闻了闻，紫苏叶带着股清清爽爽的香，混着晨雾的湿意，让人精神一振：“真好看！我们等会儿就种在药圃的角落，和当归挨在一起，肯定长得好。”
正说着，墨天行扛着个竹筐从外面回来，筐里装着些新鲜的梨，黄澄澄的，像一个个小灯笼。“早上去集市，看见梨熟了，买了些回来，”他把竹筐放在石桌上，拿起一个梨递给洛小夏，“你看这梨，皮薄肉嫩，水分足，正好给王阿婆送去，她咳嗽，吃点梨润润喉。”洛小夏接过梨，沉甸甸的，表皮还带着点晨露的湿意：“墨先生想得真周到！我们把梨蒸了，加些冰糖，给王阿婆送去，比生吃更润喉。”
张春桃笑着说：“我等会儿就蒸，正好灶上的火还没灭。你们先吃早饭，粥快好了。”
几人坐在石桌旁吃早饭，小米粥熬得黏糊糊的，咸淡的蛋黄流着油，配着腌萝卜干，香得人胃口大开。小鸭子在竹篱笆里“嘎嘎”叫着，洛小夏舀了些米汤倒进小碗里，放在篱笆边，两只小鸭子立刻围过来，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黄绒绒的脑袋蹭来蹭去，像两个抢食的小绒球。
“萧先生，今天我们去药圃给紫苏叶松土时，顺便给薄荷浇浇水吧？”洛小夏一边吃粥一边说，“昨天看薄荷的叶子有点蔫，可能是缺水了。”萧云点点头：“好。薄荷喜湿，昨天没浇水，是该浇了。对了，李老和李清呢？怎么没看见他们？”张春桃擦着碗说：“他们一早就去西坡村了，说给张奶奶送药，顺便看看村里有没有人需要看病。”
饭后，洛小夏和萧云拿着小锄头和水壶往药圃走。药圃里的泥土还是湿乎乎的，当归的叶子长得更茂盛了，绿油油的，像一片小森林。萧云蹲在角落，用小锄头挖了个坑，把紫苏叶小心翼翼地栽进去，洛小夏则拿着水壶，往坑里浇了些水：“萧先生，紫苏叶要多久才能活啊？”萧云笑着说：“紫苏好活，只要浇足水，过两天就能扎根了。等秋天长好了，我们就摘些叶子晒干，冬天煮羊肉时放些，能去膻味。”
洛小夏点点头，把紫苏叶周围的土踩实：“真有意思，每种草药都有自己的用处，既能治病，还能做菜。”她走到薄荷丛边，拿起水壶往薄荷根部浇水，薄荷的叶子沾了水珠，绿油油的，像一颗颗小小的绿宝石。“萧先生，你看这薄荷，浇了水就精神多了，”洛小夏笑着说，“上次我用薄荷泡水喝，凉丝丝的，特别解暑。”
萧云走过来，摘了片薄荷叶子放在嘴里嚼了嚼：“薄荷性凉，能清热解毒，除了泡水喝，还能治感冒头痛。夏天要是中暑了，把薄荷叶子揉碎了擦在太阳穴上，很快就能凉快下来。”他说着，又摘了几片薄荷叶子递给洛小夏，“你回去把这些叶子晒干，装在小布袋里，放在枕头旁边，晚上睡觉能睡得香。”
洛小夏接过薄荷叶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像揣着宝贝一样。她觉得这些小小的草药里，藏着好多学问，只要用心学，就能发现很多有趣的事情。
正浇着水，就听见院坝里传来墨天行的喊声：“小夏，萧兄，快回来！有客人来了！”两人赶紧跑回去，看见院坝里站着个穿粗布长衫的中年男人，手里牵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男孩的脸红红的，额头烫得厉害，正趴在男人的怀里哭。
“萧大夫，您快看看我儿子！”男人看见萧云，急忙走上前，眼里满是焦急，“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就发烧了，烧得厉害，还说头疼，我就赶紧带他来归仁堂了。”萧云赶紧让男人把男孩放在石凳上，用手摸了摸男孩的额头，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别着急，孩子是受了风寒，有点积食，我给他开副药，吃两副就好了。”
他转身走进药柜房，洛小夏赶紧跟过去帮忙。萧云从药柜里拿出些柴胡、黄芩、山楂、麦芽，放在秤上称好：“柴胡能退烧，黄芩能清热，山楂和麦芽能消食化积，把这些药熬成汤，分两次喝，下午就能退烧了。”洛小夏认真地记着，把药放在竹篮里，跟着萧云走出药柜房。
“这药要怎么熬啊？”男人接过药，着急地问。萧云耐心地说：“先把药放在砂锅里，加三碗水，泡半个时辰，然后用大火烧开，再用小火熬半个时辰，剩下一碗药汤，温着喝。喝完药让孩子睡一觉，别着凉了。”男人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萧大夫！多少钱？我给您钱。”萧云笑着说：“不用给钱，这些药不值钱，孩子好了就行。”男人坚持要给，萧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几个铜板。
男人抱着男孩走后，洛小夏看着萧云，眼里满是敬佩：“萧先生，您真好，总是不收别人的钱。”萧云笑着说：“我们开归仁堂，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给大家看病。能帮到大家，比什么都重要。”张春桃端着蒸好的冰糖梨从灶间出来：“是啊，萧先生说得对。快尝尝这冰糖梨，刚蒸好的，甜得很。”
洛小夏拿起一块冰糖梨，咬了一口，梨肉软软的，带着冰糖的甜香，凉丝丝的，特别好吃。“真好吃！”她笑着说，“春桃姐，我们把剩下的梨也蒸了吧，下午给王阿婆送去，再给张奶奶带些。”张春桃点点头：“好！我这就去蒸。”
下午，太阳不那么毒了，洛小夏和萧云提着药箱，拿着蒸好的冰糖梨，往王阿婆家里走。路上的庄稼己经长得很高了，玉米秆绿油油的，像一片绿色的海洋，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唱歌。洛小夏走在田埂上，手里拿着个野菊花，一边走一边唱着歌，萧云跟在她身后，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王阿婆的家在村头的老槐树下，是间小小的土坯房，院子里种着些蔬菜和紫苏叶。王阿婆听见敲门声，打开门看见他们，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萧大夫，小夏，你们来啦！快进来坐！”洛小夏把冰糖梨递给王阿婆：“阿婆，我们给您带了蒸梨，加了冰糖，您吃了润润喉。”王阿婆接过冰糖梨，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真甜！谢谢你们，还惦记着我。”
萧云给王阿婆把了脉，又看了看她的舌苔：“阿婆，您的咳嗽好多了，再吃两副药就能好了。我给您带了些草药，您按时熬着喝。”王阿婆点点头，从屋里拿出个布包，里面装着些花生：“这是我自己种的花生，刚晒干的，你们带回去吃。”洛小夏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从王阿婆家里出来，两人又往张奶奶家里走。张奶奶的腿好多了，己经能拄着拐杖慢慢走路了。看见他们来，张奶奶高兴地拉着洛小夏的手：“小夏，你们来啦！快坐，我给你们倒杯水。”洛小夏笑着说：“张奶奶，不用倒水，我们给您带了蒸梨，您吃了润润喉。”张奶奶接过蒸梨，吃了一口：“真好吃！比我上次吃的还甜。”
萧云给张奶奶检查了腿，又给她换了药：“张奶奶，您的腿恢复得很好，再养一段时间就能不用拐杖走路了。我给您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草药，您熬着喝，对腿有好处。”张奶奶点点头，眼里满是感激：“谢谢萧大夫，谢谢小夏，你们真是好人。”
从张奶奶家里出来，太阳己经快落山了，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洛小夏和萧云走在田埂上，手里拿着张奶奶给的红薯干，一边走一边吃。红薯干甜甜的，带着阳光的味道，特别好吃。“萧先生，你看这夕阳，真好看！”洛小夏指着天空说，夕阳像个大大的火球，把云彩染成了红色、黄色、紫色，像一幅美丽的画。萧云点点头：“是啊，真好看。秋天的夕阳，总是这么美。”
回到归仁堂时，李默言和李清己经回来了，两人手里提着个竹筐，里面装着些新鲜的草药和野果。“我们在西坡村采了些草药，还摘了些野山楂，”李默言把竹筐放在石桌上，“这野山楂比集市上买的酸，但是药效更好，晒干了能治消化不良。”李清从竹筐里拿出些野葡萄：“这野葡萄也是在山上摘的，比上次狗蛋摘的还甜，我们可以酿些葡萄酒。”
墨天行高兴地说：“好啊！我早就想酿葡萄酒了！明天我们就把野葡萄洗干净，晾干了酿酒。”洛小夏也高兴地说：“我也要帮忙！我要学酿葡萄酒，等酿好了，冬天我们就可以喝着葡萄酒，吃着海棠糕，多好啊！”
张春桃端着晚饭从灶间出来，有炒青菜、红烧肉、蒸鸡蛋，还有一碗野蘑菇汤。“快吃饭吧！”张春桃笑着说，“今天在山上采了些野蘑菇，新鲜得很，做了汤，你们尝尝。”洛小夏拿起勺子，喝了口野蘑菇汤，汤鲜鲜的，带着野蘑菇的香味，特别好喝。“真鲜！”她笑着说，“春桃姐，你的手艺真好，什么菜到你手里都变得这么好吃。”
几人坐在石桌旁吃晚饭，聊着今天的事。李默言说，西坡村有个小孩得了水痘，他给开了副药，过几天再去看看；李清说，他今天整理药柜时，发现了些没见过的草药，明天要问问李默言是什么；墨天行则说，明天要去山上砍些竹子，给归仁堂搭个葡萄架，等明年种上葡萄，夏天就能在葡萄架下乘凉了。
饭后，大家一起坐在院坝里乘凉。月亮慢慢升起来，洒在院坝里，像层银色的纱。两只小鸭子在新窝里睡着了，发出轻轻的“嘎嘎”声。竹筛里的山楂和海棠果在月光下，红的更红，黄的更黄，像撒了满地的碎金。
洛小夏靠在萧云的身边，看着天上的星星，小声说：“萧先生，你说我们的葡萄酒会酿得成功吗？”萧云笑着说：“肯定会成功的！只要我们用心做，就没有做不好的事。就像种草药，只要我们用心浇水、施肥，它们就会茁壮成长，结出丰硕的果实。”
洛小夏点点头，眼里满是憧憬。她想起今天在王阿婆和张奶奶家里的情景，想起他们感激的眼神，心里满是幸福。她知道，归仁堂就像一个温暖的家，这里有她爱的人，有她喜欢的草药，有她熟悉的味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大家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萧先生，你看那两颗星星，多亮啊！”洛小夏指着天上的星星说，“像不像我和你？”萧云笑着说：“像！我们就像这两颗星星，永远在一起，守护着归仁堂，守护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墨天行和李默言坐在旁边，聊着草药的事；李清则蹲在鸭窝边，看着小鸭子睡觉；张春桃坐在石凳上，缝着衣服，嘴里哼着小曲。院坝里的气氛温馨而和谐，像一首温暖的歌。
洛小夏看着眼前的大家，心里满是感动。她知道，归仁堂的故事还在继续，像药圃里的紫苏叶，像今天摘的野葡萄，像明天要酿的葡萄酒，会慢慢长大，开花结果，永远充满着希望和温暖。她想着，明天要和大家一起酿葡萄酒，要给小鸭子喂米，要给山楂翻晒，要和大家一起在院坝里吃晚饭，一起把归仁堂的日子过得像蜜一样甜，像星星一样亮。
风从药圃里吹过，带着草药的清香和野葡萄的甜香，像在说：“小夏，等着吧，明天会更好，我们一起尝尝这秋天的甜。”洛小夏笑着，把脸贴在萧云的肩膀上，心里想着明天的事，想着归仁堂的事，想着大家的事，慢慢地进入了梦乡。在她的梦里，有葡萄酒，有海棠糕，有小鸭子，有萧云的笑容，有大家的欢声笑语，还有归仁堂永远都晒不完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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