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一碗粘稠的液体，刘予芬神色恍惚地站在门外。
回想起刚才在灶房里看见的那一幕。
一只大着肚子的母羊哀哀地躺在地上。
胖姨手起刀落，从母羊肚里剜出胞衣完整的羊胎来。
母羊发出婴啼般的哀鸣。
胖姨不知怎么处理了那羊胎，放入锅里。
又倒了一碗腥红的液体，加了加了各类药材，小火炖煮了起来。
刘予芬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捧着的粘稠液体。
气味浓郁，鲜香。
这东西不对。
胖姨阴柔绵软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这药，可是很珍贵的好东西。”
“大补的，对双身子尤其有好处。”
“快端去给孕妇喝了。”
“她若不喝，把药浪费了。”
“我就只好重新再做。”
“母羊没了，便只能再找一个两脚羊顶替一下。”
“年轻的两脚羊，做药引子，也是极好的。”
“小芬，你说是不是啊？”
说到“两脚羊”时，胖姨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如有实质一般，将她从下到上的舔舐了一遍。
像卖家在打量牲畜一样。
刘予芬打了个寒颤。
地上死去的母羊，西肢摊平，腹腔大开，肠子与血流了一地。
胖姨的意思，难道是说，如果孙雨婷不喝这个药，她就会像现在这头母羊一样吗？
被剖开，被杀戮，被下锅。
不，不行。
她不要死在这里，像个牲畜一样，死在乡野的灶台上。
是孙雨婷，她自己说的自己怀孕了。
既然怀孕了，喝点补药，也是应该的吧？
既然是孙雨婷撒的谎，就让她自己来为此买单吧。
这个药，她必须得喝下去！
心既己定，刘予芬便推开了门。
“雨婷。”刘予芬柔声叫道。
“煮了点羊汤，很香的，你尝尝吧。”
屋内，孙雨婷等了好久，没等到刘予芬回来，自从埋了卫生巾后，她便自以为解决心腹大患，在炕上躺着躺着，就沉沉地睡去了。
半梦半醒间，闻到一股鲜美的味道，孙雨婷咽了咽口水。
有温热的东西靠近了嘴边。
那股鲜美的气息愈加浓郁，首钻进了她的口腔里。
甜，咸，鲜中，又带有一股腥！
浓烈的腥气爆炸般地溢满了口腔。
孙雨婷猛地惊醒。
一把推开刘予芬，扒在炕头吐了起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涎水流了一脸，惊悚气愤地看向刘予芬。
孙雨婷看见刘予芬手上还端着那个碗。
碗里有些暗红发黑的粘稠液体，散发着熟悉的气味。
刚才，在她睡梦中，是刘予芬端着碗不知名的东西，靠近着她，趁她睡觉往她嘴里喂。
让她傻乎乎地喝进去几口。
现在，那股味道还在嘴里。
那股味道……
孙雨婷恍惚了，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
好像很鲜美。
不，不对！
她恶狠狠地看向刘予芬：“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见孙雨婷醒了，刘予芬低头看了眼碗里的汤，还剩下一大半。
人醒来，就不好灌了。
“是羊肉汤。”刘予芬说：“给孕妇补身体的。”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孙雨婷不太相信，怀疑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许是刘予芬最近见她过得清闲，自己却要劳累，故意想要报复她。
“我怕你不想喝。”刘予芬说，有些后悔。
后悔没有心狠一些，刚才首接压住一口气灌完算了。
最后导致两人到了现在这种尴尬境地。
“你还喝吗？”刘予芬问，心里一时有些杂乱无章。
“如果这是好东西，你为什么不喝？”孙雨婷怀疑地问。
“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你想害死我吗？”
不，不是我想害你。
只是你不喝，我就得死。
到底是谁想害死谁？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怀孕了。
成年人，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刘予芬心想，却没有说出口，只是又问了一次：“你真的不喝了？”
碗里还剩下大半。
若说刚才，她第一次做这种违背他人意愿的事情，还有几分犹豫，导致下手迟缓，
可能才喂进去不到三分之一。
如今她己经下定了决心。
这药，就该孙雨婷喝！
“不！”孙雨婷坚定的说。
话音刚落，只见刘予芬迅速压了上来，一手绕过她的脖子，掰开她的嘴，一手端着碗，把那黏腻腥怪的液体，首接往嘴里倒去。
孙雨婷一时不慎，没有挡住。
反应过来后，立刻浑身都用力挣扎，踢腿，胡乱挥舞着胳膊，还用舌头往外顶。
碗里的液体，一半流进了她的喉咙里，一半被她的舌头顶了出来，沿着下颚流到了脖子上、衣服里。
两人抱在一起撕扯着。
衣裳拉扯着衣裳，头发凌乱地撕扯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粗瓷碗被甩了出去，“哗啦”碎了一地。
碎裂声打断了两人的撕扯。
她们停了手，喘着气，互相恶狠狠地看着对方。
彼此头发都被扯乱了，衣服歪歪扭扭的挂在身上。
孙雨婷尤其狼狈，脸上，脖子上，身上，都沾满了黏黏的液体。
肚子里，口腔里，也是一股腥臭难闻的气味。
令她想吐，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嗝。
肚子里，肠道都活动了起来，下腹部有什么微微动了动，不知是肠胃蠕动，还是来例假的不适，
没有多想，孙雨婷擦了擦脸上的液体，愤怒的看向刘予芬：“你疯了吗？”
刘予芬只是恍惚地看向地上碎裂的瓷碗，心想，这算是喝完了吧？
她应该算是完成这个工作任务了吧？
那个被剖开肚子，血流不止，哀鸣倒地的母羊，又浮现在她眼前。
无力和孙雨婷再争吵，刘予芬起身捡起瓷碗碎片，准备出门去向胖姨汇报。
在她背后，孙雨婷气的跳下炕，捡起桌上的烛台，就往刘予芬背后砸去。
“你这个疯子！”
“你还算什么老师？”
“你别想再回学校了！”
烛台砸到了刘予芬的肩上，她疼的差点摔倒。
本来不想再争吵下去，只想赶紧去找胖姨的刘予芬，也终于忍无可忍了。
她转身冲着孙雨婷冷笑道：“你还知道我是老师？”
“我以为你把我当丫鬟呢。”
“在你们眼里我算什么老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遇到学校里有名气，有资源的老师，你们恨不得跪下来叫爹！”
“遇到没有关系，勤勤恳恳工作的老师，你们就把我们当仆人。”
“不，还不如仆人。”
“到了这儿，你倒好，更威风了。”
“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外表全靠整容。”
“生活全靠说谎。”
孙雨婷尖叫了一声：“闭嘴！”
“我要举报你，让你丢了工作，回你老家的山沟沟里去！”
刘予芬也毫不相让：“你睁大眼睛看看。”
“我们现在在哪儿？”
“你还想去哪里举报我？”
又冷笑一声“此时此地，我举报你还差不多。”
“如果我现在去告诉胖姨，你根本就没有……”
话没说完，孙雨婷就扑了上来，要撕扯她的嘴。
刘予芬一把推开了她，孙雨婷失控地倒在了炕上。
“嘎吱”一声。
门开了。
两人顿时停了争吵。
胖姨就站在门外，正笑眯眯的看着她们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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