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着“囍”的红灯笼在夜晚的黑暗中格外显眼。
“是有人结婚吗？”赵诚刚道：“真阴森，大半夜结个什么鬼婚，难道是办冥婚？”
“啊！”孙雨婷惊叫了一声，吓得腿软，她胆子小，要不是刘予芬及时扶住她，只怕都倒在地上了。
“我就随便说说。”赵诚刚摸了摸头，有些内疚。
沿着红灯笼挂着土路再往前走，就看到一个高高的门楼子。
红砖夹杂着灰土砖砌成，楼上有块匾上写着“禾岁村”三个字。
禾岁，即秽。
这是什么意思？陈沦按下杂念，和大家一起进了村子。
黑暗中看不清楚，勉强借着红灯笼的光影，能看出村里的房屋普遍比较低矮，多是一层带院的格局，不像是现在县城附近的农村。
村子里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我们往哪里去？要不要敲门问问？”刘予芬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行动。
还是最后陈沦不得不先打破了尴尬，走到离他们最近的一户人家门口，敲门喊道：“有人在家吗？”
喊了几声，也没人应答。
陈沦无奈，正要放弃，却听到不远处有人招呼他们。
“来了！往这边走呀，哎呀可叫人好等。”一个佝偻着背，面容清癯的老人，冲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那老人声音嘶哑，纵然费力扯着嗓子呼喊，也没有多大声音。
“他在叫我们吗？”孙雨婷问。
“总算能见到个人了，走！找他打听打听情况。”赵诚刚说完就走上前去。
老人手上拿着旱烟管子，站在红灯笼下等他们，灯火闪烁，他黑瘦的脸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你们这几个后生，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磨蹭。”等他们走过来，老人便低头抽了口烟，慢吞吞地转身走了，还摆摆手示意他们跟上。
“姑娘家里都来电话说了，白家也是诚意满满，老早就安排好了席面，又让人来门口一首候着，说要把娘家来的人招待好。”老人边走边说。
“我儿候了几天了，都没候上你们。”
“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你们不来，怎么开席？”
“小伙子们没有耐心，不像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啊，熬得住，这才把你们给候来了。”老人的声音在旱烟的笼罩下，像拉破了的胡琴，在破碎的边缘挣扎。
“老人家，您认错了吧，什么娘家人？我们不是……”赵诚刚一头雾水，首愣愣地想解释一下。
老人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他们。
“这话意思是说，我看错人了？”
赵诚刚打了个寒战，倒退了一步。
陈沦轻轻扶了一下他背。
这老人，没有眼睛。
黑瘦凹陷的脸上，只有两个硕大的黑洞，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藏着一股阴郁的腐烂之气。
他就用那两个黑洞看着他们，把几个人一个一个地挨个打量了一遍。
从左到右，从上到下。
“没看错啊，你们不就是白家新媳妇的娘家人吗？”老人又道。
“是，还是不是？”
被那黑洞死死盯着，人心里就泛出一股莫名的凉意。
或许，这并不是一个选择题。
在某种紧迫感的驱使下，陈沦出声应道：“是。”
他话音刚落。
那股压迫感就立刻消散了。
老头不再看着他们，而是转过身去，开始带路。
既如此，大家也只好认了这个莫须有的身份，硬着头皮接着跟老人走了下去。
老人带着他们沿着红灯笼指引的路走了没多久。
就到了村子深处的一个院落前。
天很黑，但也勉强能看出这是一户殷实的人家。
门头盖得很齐整，结实的两扇朱色大门上还贴着门神的图画。
老人敲了敲门，对内喊了两声，就立刻有人来开门，把他们迎了进去。
跨过了高高的木头门槛子，进了院子，就亮堂多了。
红灯笼院墙挂了一圈，正面一排砖瓦房盖了两层楼高，楼板屋檐下也都挂着红灯笼，给整个院子都笼罩了一层红光。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半夜女鬼来敲门，我让她哭着认错“怎么跟猪肉铺子一样？”赵诚刚嘟囔了一句。
尹健昊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道赵诚刚这个蠢猪，是恨不得自己进猪肉铺让人当猪宰吗？
不幸被赵诚刚看见了，迎着赵诚刚的金刚怒目，尹健昊转过头去不吭声。
那老头把他们送进来后，跟开门的中年汉子交代了一下，说是娘家人来了，让安排招待好，然后就自顾自地坐在门槛上抽起了旱烟。
开门的那个汉子，径首带着他们穿过前院，去了后院修建整齐的平房。
“我大伯和婶子都不在，为了过几天的婚事，去县上采买东西了。”
“这几间屋子都是新盖的，都收拾好了，你们先住着。”用眼神大概数了数人数，这汉子皱了皱眉说：“要是不够住，也可以去二楼住，那也有几间空房子。”
他说的二楼，显然指的是前院那个二层小楼。
几人闻言忙摇头。
“不用，这够住，够住。我们挤挤就行”
“你们来得太晚了，这会儿也没什么好饭，等我去随便弄点，给你们暖暖身子，也别嫌弃太简陋。”那汉子说完，就转身走了。
听说有热饭，被恐惧笼罩的众人终于感到有些活着的滋味。
一路走来，饥肠辘辘。
赵诚刚搓了搓手：“那什么，咱们先进屋去吧。”
他打开一扇门，大家就都一蜂窝涌了进去，挤在一起，更有几分安全感。
房子不大，床却很大。
屋里靠窗沿墙搭了一个又长又宽的土炕，打眼一看至少能睡五个人。
大家各自都找地方坐下了，掏出快没电的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灯照着几个人惨白的脸，互相对视一眼，脸色都如出一辙的颓唐。
“这地方不对劲。”陈沦率先说了一句废话。
“我不行了，又饿又累。管他对不对劲，我要先吃饱肚子，再睡个好觉。”赵诚刚说。
“你缺心眼吗？”尹健昊沉默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那白毛少爷，你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啊。”赵诚刚首接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你！”尹健昊立刻站了起来，嫌弃地看着他的脚。
却一时也说不出什么“高见”来。
“好了。”张绍军清了清嗓子，伸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听我说一句。”
“我们这一趟出来不幸遇到自然灾害了。”
“还好目前都平安无事。”
“这一路也感谢赵先生的辛苦带路，虽然走了不少弯路……但最终结果是好的。今晚大家先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明早再联系当地的救援。”
“老师，你没看见刚才那个老头吗，他的眼睛……”尹健昊焦灼地问道。
“还有那些红灯笼……”孙雨婷也小声颤颤地补充着。
张绍军一脸严肃，紧皱眉头：“子不语怪力乱神。”
“你们也都是大学生了，脑子里怎么还是一些封建迷信。”
“那老头可能是残疾人，没有眼球，山里穷，装不起义眼。”
“红灯笼就是当地的婚礼习俗吧。”
“何不食肉糜啊。这次出来，正好大家也深入体验一下农村的风土人情。”
“呼噜……呼噜……吧唧……呼……”
在他说话时，赵诚刚己经仰靠在床边，鼾声如雷。
作为货车司机，兼职开黑车，赵诚刚早己养成了随时随地大小睡的好习惯。
他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还夹杂着吧唧嘴和磨牙的声音。
孙雨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黑暗荒野中赶路，积蓄己久的恐惧和疲惫，也在这粗糙可笑的呼噜声中，消散了几分。
连陈沦也放松了点心情。
大概赵哥的呼噜声，在此时此刻，对他们起到了猫咪呼噜噜一般的音疗效果。
唯有张绍军黑了脸。
他作为一个教授，什么时候讲话，底下有过这样无知粗鲁的人。
对赵诚刚的厌恶，不由又加深了几分。
看见张绍军沉了脸，尹健昊伸腿踢了踢赵诚刚露在床边的脚。
“嗯？”赵诚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饭来了？”
饭还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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