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力背叛者
钱颢哲抱着婴儿走出医院大门时，第一滴雨悬浮在了他的眼前。
不是垂首坠落，而是像被无形的蛛丝牵引，以45度角斜挂在空气中。他下意识伸手触碰，水珠却突然加速，在他指尖划出一道血痕。
"先生！小心！"身后护士的尖叫被拉长成怪异的低频音波。
整个世界正在失去平衡。
停车场里，几十辆汽车同时向左倾斜，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焦糊味，却奇迹般地保持着30度角的静止状态。远处的高楼像被孩童推倒的积木，以违反物理规律的角度倾斜着，玻璃幕墙反射出无数个扭曲的太阳。
怀中的婴儿突然抓紧他的衣领。那双异色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左眼的暗红神经网络疯狂闪烁，右眼的人类瞳孔则渗出珍珠色的泪滴。
"你也感觉到了？"钱颢哲用拇指擦去婴儿的眼泪，指腹立刻传来灼烧感。泪珠在皮肤上蚀刻出微型渊民文字：坐标北纬32°14'，东经121°35'。
这是归墟号最后沉没的位置。
2. 电子烟的弥撒
公寓里的智能家居全部失控。
冰箱显示屏滚动播放《启示录》片段；空调出风口喷出带着铁锈味的血雾；最诡异的是那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没有插电的屏幕上，雪花点组成一张张人脸，正在同步复述钱颢哲在终焉之海说过的每一句话。
"......以疼痛为火种......"
婴儿突然发出高频尖叫。声波震碎了电视屏幕，飞溅的玻璃渣却在空中凝成静止的矩阵。钱颢哲后颈的钥匙疤痕剧烈发烫，疤痕深处传来陈雯的声音：
"它们在学习人类。"
浴室镜子上，潮湿的水汽自动聚集成新的渊民文字。这次是警告：
【守门人己激活】
【容器准备度87%】
婴儿的神经网络左眼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某处地下设施里，数百个玻璃舱排列成斐波那契螺旋，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钱颢哲怀中婴儿相似的胎儿。它们后颈都有钥匙形状的疤痕，只是颜色是珍珠白而非暗红。
影像最后定格在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身上。她正将某种发光液体注入最大号的玻璃舱，舱内漂浮着——
钱颢哲的呼吸停滞了。
那是成年版本的陈雯。
3. 记忆的实体化
凌晨三点十七分，床头柜上的金属水杯突然融化。
液态金属像有生命的黏液般爬向婴儿床，在栏杆上重组为微缩版的归墟号。甲板上出现头发丝细的小人，正重复着当初的屠杀场景。当迷你版的李成义被"渊民"撕碎时，真正的婴儿突然大哭，左眼射出的红光将金属模型熔成一滩银浆。
钱颢哲抓起手机想记录这一切，却发现摄像头拍到的画面完全不同——镜头里的婴儿床笼罩在暗红雾气中，一个三米高的半透明人形正俯身对着婴儿做某种仪式。那人形转头"看"向镜头时，钱颢哲认出了陈雯的轮廓。
"记忆在渗透现实。"他对着空气说，知道陈雯能听见，"终焉之海的规则失效了？"
浴室突然传来水声。推开门时，钱颢哲看见浴缸里盛满了终焉之海的珍珠色海水，水面上漂浮着从归墟号残骸里打捞出的物品：锈蚀的船徽、林夏的记事本、还有......那个装着陈雯遗言的玻璃瓶。
婴儿不知何时爬到了浴缸边缘。它用右手触碰海水，人类瞳孔突然变成渊明文字的形状。水面立刻映出深海场景：某个堪比山脉的阴影正在蠕动，无数发光锁链缠绕其上，但己经有三分之一变成了暗红色。
"沉睡之颚。"陈雯的声音从水下传来，"当初我们封印的只是它的梦境。"
4. 守门人的邀请函
门铃声响起时，所有异常现象突然静止。
站在门外的是个穿邮差制服的年轻人，但他的制服是反着穿的——接缝全部暴露在外，纽扣排列成北斗七星图案。他递给钱颢哲一个青铜罗盘就转身离开，走路时关节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
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婴儿。盘面裂开，露出微型全息投影：
"尊敬的观测者：
鉴于终焉协议异常终止，守门人理事会邀请您参与'摇篮'计划。您持有的特殊个体是唯一天然成活的混合载体，对阻止沉睡之颚苏醒至关重要。
——坐标己标记于婴儿视网膜"
婴儿的神经网络左眼果然开始投射立体地图。定位点显示在太平洋某处，但更令人不安的是地图边缘的注释：
【当前苏醒进度：41%】
【剩余时间：67:28:15】
钱颢哲的钥匙疤痕突然流血。血珠滴在罗盘上，蚀刻出最后一行隐藏信息：
"带她回来。真正的陈雯在等你。"
浴室里，珍珠色海水突然沸腾，水面映出的巨物阴影睁开了眼睛——那是由无数人类面孔组成的复眼，每一张脸都是曾在终焉之海消失的船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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