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透了墨的锦缎，温柔地覆盖了整个盟主府。
听竹院的灯还亮着，映得窗纸上那道纤细的身影格外动人。
沈清辞被罚在院门外站着，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清瘦的影子拉得很长。
手腕上的红痕早己褪去，可被元初触碰过的地方，却依旧像有团火在烧。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碎石划破的指尖，血珠己经凝固，留下淡淡的红痕，心里却不知是该怨还是该念。
“站在这里吹风，倒是有闲情逸致。”
楚珩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沈清辞回头，见他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黑衣，手里还拿着个小巧的瓷瓶。
“楚公子有事？”沈清辞的语气带着几分疏离。
他看得出来，楚珩对元初的心思不一般，而自己……不过是个被她一时兴起留下的玩物罢了。
楚珩的目光落在沈清辞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初初就是这样，高兴了就把人捧在手心里，不高兴了就弃如敝履。你若是当真，可就输了。”
沈清辞面无表情，指尖微凉：“我与姑娘，本就没什么。”
“是吗？”楚珩挑眉，“可我瞧着，你方才看她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清辞一噎，竟无法反驳。
他确实……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无法忽略那颗因她而加速跳动的心。
楚珩轻笑一声，没再继续逗他，转身看向内室的窗户：“我倒是好奇，这位小祖宗睡着了没。”
话音刚落，窗纸忽然被一只玉手戳破，元初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楚珩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睡不着，想请初初出来喝杯茶。”
“没兴趣。”元初的声音闷闷的，“倒是你，半夜穿成这样，想做什么？”
“自然是想看看初初睡颜。”楚珩语气轻佻，却带着种说不出的魅惑，“毕竟，初初的美，可是连月亮都要嫉妒的。”
沈清辞听着这话，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油嘴滑舌。”元初似乎被逗笑了，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她探出半个身子，长发披散在肩头，睡眼惺忪，却美得惊心动魄。
“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了，冻着我的‘新玩意儿’就不好了。”
她这话明显是说给沈清辞听的，可沈清辞却觉得心头一暖。
楚珩率先跃入院中，走到窗边，伸手想去扶元初，却被她一鞭打开：“离我远点，一身寒气。”
楚珩也不恼，顺势收回手：“初初这鞭子，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那是自然。”元初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从窗户跳了出来，赤着脚踩在青石板上，“谁让你们这些人，总是这么欠揍。”
她说话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沈清辞，见他手里拿着瓷瓶，挑眉道：“那是什么？”
沈清辞连忙递过去：“是府中下人给的金疮药。”
元初接过，打开闻了闻，随即扔在地上：“这种劣质玩意儿，也配给我的人用？”
沈清辞一愣，“我的人”这三个字，像颗石子投进他的心湖，荡起圈圈涟漪。
楚珩也有些意外，眼底醋意一闪而过，随即笑道：“那不知初初有什么好东西？”
元初没理他，转身对内室喊道：“锦儿，把我那瓶‘凝肌露’拿来。”
很快，一个侍女捧着个精致的玉瓶走了出来。
元初接过，递给沈清辞：“给，擦上。要是留了疤，丢了我的人，仔细你的皮。”
沈清辞接过玉瓶，指尖微微颤抖。
这“凝肌露”是西域进贡的珍品，据说一滴就能让肌肤如玉，千金难求。
她竟就这样轻易地给了他。
“还愣着干什么？”元初皱眉，“要我帮你？”
“不，不用。”沈清辞连忙打开玉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指尖。
清凉的触感瞬间抚平了伤口的刺痛，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楚珩看着这一幕，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却没说什么。
元初忽然打了个哈欠：“困了，你们都滚吧。”
“初初不再留我多待一会儿？”楚珩故作不舍。
“滚。”元初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就要回内室。
“等等。”楚珩忽然开口，“我听说，初初明日要去城外的‘落霞谷’？”
元初脚步一顿：“关你什么事？”
“落霞谷最近不太平，据说有猛兽出没。”楚珩的语气难得正经了些，“我陪你去吧。”
元初挑眉：“你？你打得过猛兽吗？”
楚珩笑了：“打不过，那也要舍命陪“君子”。”
元初被他逗笑了：“算你识相。行，明跟我一起去。”她又看向沈清辞，“你也跟着。”
沈清辞连忙点头：“是。”
元初这才满意地回了内室，关上了窗户。
……
院外，沈清辞看着手里的玉瓶，心里暖暖的。
楚珩看着他，忽然开口：“沈公子，你可知，初初这样的人，是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你若是陷进去，只会受伤。”
沈清辞抬头，对上楚珩的目光：“楚公子不也一样吗？”
楚珩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沈清辞站在原地，望着内室窗户上映出的那道身影，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
哪怕会受伤，他也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而内室里，元初正靠在软榻上，把玩着手里的金鞭。
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调教“玩具”，可是件有趣的事呢。
至于什么感化修复……她漫不经心地捻着发尾，只要能让她顺心，让他们做什么都行。
反正，她从不会为谁动心，最后拍拍屁股走人，留他们在这小世界里疯魔，才是最有趣的结局。
窗外的月光，静静淌了一地，像谁没说出口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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