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偏院的强吻后，陆峥看元初的眼神愈发黏糊，像株向阳而生的藤蔓，巴巴地绕着她转。
队里的人都看出来了，这平日里冷硬得像块石头的汉子，算是彻底栽在了城里来的娇姑娘手里。
……
这天队里分了新磨的面粉，元初看着那袋白花花的粉末，忽然来了兴致，拉着陆峥的胳膊晃：“陆大哥，我想包饺子。”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光，陆峥哪有不应的道理，立刻去供销社换了肉票，又去菜园摘了新鲜的韭菜，把东西往元初面前一放，粗声说：“弄吧，我给你打下手。”
元初笑得眉眼弯弯，系上顾言送的素色围裙，拿起擀面杖开始擀皮。
她的动作不算熟练，擀出来的面皮有大有小，边缘还坑坑洼洼的。
陆峥蹲在旁边择韭菜，目光却时不时往她身上瞟。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给她白皙的脸颊镀上一层柔光，她抿着唇认真擀皮的样子，比画里的人还好看。
他看着看着，就出了神，手里的韭菜叶都被捏烂了。
……
“陆大哥，你看什么呢？” 元初发现他在走神，笑着用擀面杖敲了敲他的胳膊，“韭菜都被你揉成泥啦。”
陆峥猛地回神，耳根一红，赶紧低头重新择菜，嘴里嘟囔着：“没看什么。”
元初偷笑，把擀好的面皮递给他：“那你帮我包饺子呀，我一个人好累哦。”
她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尾音微微上翘，像根羽毛搔在陆峥心上。
陆峥立刻放下韭菜，拿起面皮。
他的手大而有力，捏惯了锄头镰刀，此刻捏着小巧的面皮，显得格外笨拙。
包出来的饺子歪歪扭扭，有的还露着馅，跟元初包的那些圆滚滚的没法比。
“陆大哥，你包的饺子好像小老鼠哦。” 元初看着那些歪扭的饺子，笑得首不起腰。
陆峥的脸有点红，看着自己的“作品”，又看看元初包的，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我再试试。”
他学得很认真，眼神专注地盯着元初的动作，一点点模仿。
元初看他那副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鼓励他：“对，就是这样，捏紧点，不然会露馅的。” 她说着，凑过去，手把手地教他。
她的手很小，很软，覆在他粗糙的手背上，像块暖玉。
陆峥的身体瞬间僵住，呼吸都慢了半拍，注意力全在两人相触的手上，哪里还顾得上包饺子。
元初感觉到他的僵硬，抬头看他，发现他眼神发首，耳根红得厉害，忍不住在他手背上轻轻掐了一下：“专心点呀。”
陆峥“啊”了一声，赶紧回神，却不敢再看她，只是低着头，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包出一个又一个还算像样的饺子。
灶膛里的火烧得正旺，映得两人脸上都暖暖的。
空气中弥漫着面粉的甜香和韭菜的清新，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黏黏糊糊的气息。
……
江译和顾言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江译手里拿着本新借的诗集，想跟元初分享，刚进门就看到灶边那一幕。
元初手把手教陆峥包饺子，两人头靠得很近，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幅温馨的画。
他的脚步顿住，手里的诗集差点掉在地上。
顾言是来送刚熬好的酸梅汤的，看到这场景，也停在了门口。
他看着元初脸上温柔的笑意，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带着烟火气的娇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江大哥，顾大哥，你们来啦。” 元初最先看到他们，笑着打招呼，“快进来坐，我们在包饺子呢，等会儿一起吃。”
她的语气自然又热络，仿佛刚才的亲昵只是寻常。
陆峥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松开手，站起身，眼神警惕地看着江译和顾言，像在宣告主权。
江译勉强笑了笑，把诗集递过去：“看你闷，给你带了本书解闷。”
顾言也把酸梅汤放在桌上，声音平静：“刚熬好的，凉了喝正好解腻。”
“谢谢你们。” 元初接过来，笑得眉眼弯弯，“快坐下歇歇，饺子马上就好。”
她转身继续包饺子，陆峥却挡在她身前，粗声说：“你们有事就先走吧，饺子我们自己吃就行。”
他的占有欲毫不掩饰，像只护食的狼。
江译和顾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江译笑了笑：“没事，我们在旁边等会儿，不打扰你们。” 他在桌边坐下，摆明了不想走。
陆峥的脸色沉了沉，却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坐下包饺子，只是这次，他包得格外快，仿佛想用饺子把两人隔开。
元初看着他们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嘴上却像没察觉似的，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时不时点评一下陆峥包的饺子：“这个比刚才那个好看多了，陆大哥真厉害。”
被她一夸，陆峥的脸色缓和了些，嘴角甚至微微上扬了一点，包得更起劲了。
……
饺子下锅时，热气腾腾的白雾弥漫了整个厨房。
元初站在灶台边，被蒸汽熏得脸颊泛红，眼神水润，像朵刚被雨露滋润过的桃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陆峥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江译和顾言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但眼底带着化不开的柔情，目光专注又深沉。
他们都知道，这盘饺子里，包着的不仅是韭菜和肉馅，还有他们各自汹涌又不敢言说的情意。
而元初，只是笑着把煮好的饺子盛进盘子里，递到他们面前，声音软得像刚出锅的饺子：“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看着三人拿起筷子，看着他们眼神里的温柔和克制，心里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这些情意于她而言，不过是沿途的风景，看过了，也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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