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才女的危机
唐宁在帮助方文山的过程中，得罪了一些权贵。她陷入了危机，方文山和紫苏都为她担心不己。
暮色如泼墨般浸染了这座古旧的江南小城。唐宁站在青石板街尽头的茶楼窗前，手中那杯碧螺春的热气在冷风中袅袅升腾，化作一缕缕若有似无的愁绪。街角处传来一声悠长的更锣，惊飞了檐下的几只寒鸦，她微蹙的眉心似也被这冷风凝结成冰。
三日前，当方文山在众人面前揭下那幅卷轴时，茶楼里寂静得连银针落地都清晰可闻。那幅《山河无恙图》本是吴家祖传的珍宝，却被权倾朝野的赵尚书强索未果。方文山怀揣着吴老爷临终前的托付，将这烫手山芋递到了唐宁手中。她记得接过画卷时指尖触到的绫边还带着吴家小姐掌心的温热，那双泪眼婆娑中透着决绝的神情，像极了初春寒梅上凝着的冰珠。
起初一切顺利得近乎梦幻。唐宁以惯常的风雅姿态将画作送入翰林院，那群清贵的文官们见到山河图时，眼中惊艳的光芒连同窗外的冬梅一并灼灼生辉。赵尚书府上的武官逼近时，方文山正伏在她书房案前校对新编的《吴越春秋》。紫苏捧着药碗踏雪而来，棉靴踩在新扫过的巷道上，每一步都似在敲打唐宁紧绷的神经。
变故来得毫无征兆。腊八节的前一天，唐宁在赏雪宴上为方文山的词作击节叫好时，突觉掌心一麻。回首望去，赵尚书养的那只波斯猫正蜷在廊柱后，猩红的瞳仁里跳跃着烛火般的恶意。当晚方文山书斋的窗纸被利刃划破时，紫苏的惊呼声撞碎了月光。唐宁攥紧袖中那枚吴老爷亲赠的玉扣，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幼时被困在慈宁宫藏书阁的寒夜。
最可怕的不是清晨发现的截断的信鸽脚链，而是方文山案头那张泛着檀香气的素笺。上面隽秀的蝇头小楷写着"三日后红叶寺"，落款处勾勒出的半朵山茶花，分明是内廷司礼监的暗记。紫苏在院中挖雪煮茶时，指尖划破了冻得龟裂的冻疮，鲜血滴在宣纸上开出殷红的花。唐宁望着她发抖的肩膀，突然想起幼年随母妃进香时，佛像前那盏长明灯骤然熄灭的预兆。
腊八节当日，唐宁踏入红叶寺时，寺内钟声突然喑哑。方文山跪在伽蓝殿的蒲团上，禅衣下露出的半截锦缎腰带，正是吴家小姐绣的鸳鸯图样。紫苏被蒙着黑纱的侍卫押出时，发间的珍珠步摇坠落在青石阶上，滚出一串清脆的悲鸣。当赵尚书的谋士将那幅被截断的山河图展开时，唐宁看见画卷尽头被细心补上的空白处，隐约透出方文山笔迹的山川轮廓。
暮色西合时分，唐宁站在放生池畔，怀中紧抱着那只空了的檀木匣。方文山留在池底的玉佩正随着涟漪晃动，雕着的鲤鱼跃出水面的瞬间，她想起幼时母妃教她念的那句诗："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远处传来紫苏的呼唤，夹杂着隐约的更鼓声，像极了初冬时节敲打在冰层上的命运碎响。而她掌心那枚逐渐温热的玉扣，正将她多年前许下的诺言，一点一滴地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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