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峰塔的铜铃在子夜无风自动。
守塔人张老三裹紧了身上破旧的棉袄,眯着昏花的老眼望向塔顶。月光惨白,照得那十八层古塔泛着森冷的青光。他在这塔下守了整整二十年,从未听过铜铃自响的怪事。
"叮——叮——"
铃声越来越急,像是某种警告。张老三颤巍巍地站起身,手中的酒葫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酒液渗入青石板缝隙。他顾不得捡,死死盯着塔底那道三百年来从未开启过的石门。
石门正在缓缓移动。
青苔剥落的缝隙里渗出丝丝白雾,那雾气如有生命般贴着地面蔓延。张老三的膝盖开始发抖,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像是雨后的青草混着某种花香,却又带着淡淡的腥甜。
"吱呀——"
石门完全打开了。
白雾中渐渐显出一个窈窕的身影。那是个白衣女子,赤着双足,每走一步,脚踝上的银铃就发出清脆的声响。张老三拼命揉着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仿佛隔着一层流动的水幕,只能看见她垂至腰际的黑发,和发间若隐若现的银色发簪。
女子走到塔前的古井边,俯身掬了一捧水。井水在她掌心竟泛起淡淡的金光,映得她手腕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张老三突然发现,她的指甲是淡青色的,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三百年了......"女子的声音轻得像风,"这井水还是这么凉。"
张老三的牙齿开始打颤。他想起了祖辈相传的故事——关于雷峰塔下镇压的那条白蛇。冷汗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流,浸透了破旧的棉袄。
白衣女子突然转头看向他。
那一瞬间,张老三看清了她的眼睛——金色的竖瞳,像是蛇类般冰冷,却又带着说不尽的哀伤。他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凡......凡人张老三......拜见......拜见白娘娘......"
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这叹息声让张老三浑身一颤,仿佛有冰冷的蛇顺着他的脊背爬了上来。
"你认得我?"
"小、小的祖上三代都是这雷峰塔的守塔人......"张老三的额头死死贴着地面,"祖训说......说塔底镇着......"
"镇着一条蛇妖?"女子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井水在她手中剧烈翻腾,竟化作一条小小的水蛇,缠绕着她的手腕游动。张老三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
"不......不是妖......是......是白娘娘......"
白衣女子沉默良久。夜风吹动她的衣袂,张老三隐约看见她腰间系着一条银白色的丝绦,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那分明是蛇鳞织就的腰带。
"你走吧。"女子突然说道,"今夜之事,莫要与人说。"
她转身走向石门,白雾再次涌现。张老三壮着胆子抬头,却看见女子的背影渐渐变得透明,而那条银白色的"腰带"正在伸长、扭动——分明是一条蛇尾!
"叮——"
铜铃最后响了一声,石门轰然关闭。
第二天清晨,官府的人发现张老三蜷缩在塔下的草棚里,目光呆滞,嘴里不停地念叨:"白娘娘出来了......白娘娘出来了......"
郎中说他中了邪,知府派人彻查雷峰塔,却发现石门上的封条完好无损,门缝里结满了蛛网,根本不似开启过的样子。只有细心的人才会注意到,井台边的青石板上,有几片银白色的鳞片,在朝阳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更奇怪的是,那口古井的水位一夜之间下降了三尺,井水变得浑浊不堪,散发着淡淡的腥气。有胆大的年轻人打上一桶,却发现水中游动着无数细小的银鱼,每条鱼的鳞片上都带着淡淡的金纹。
而张老三从此疯了。每到月圆之夜,他就会跑到雷峰塔下,对着紧闭的石门磕头,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有人说曾看见他的额头磕出了血,那血渗入石缝,竟化作一条细细的红线,一首延伸到石门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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