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铜鹤香炉里,正燃着皇后新得的“醉流霞”。苏瓷捧着个乌木托盘走进来时,香气突然凝滞,炉中跳跃的火星骤然缩成幽蓝一点——托盘里的锦缎上,放着个描金漆盒,盒盖缝隙渗出的异香,带着鹤顶红特有的苦杏仁味。
“这就是你新制的‘蚀骨香’?”皇后抚摸着膝头的雪獒,犬颈上的银铃与她腕间的蛇形镯相碰,发出细碎的冷响。雪獒是西域进贡的珍品,据说能辨百毒,此刻却对着漆盒摇尾,舌尖舔了舔鼻子,像是被香气引诱。
苏瓷垂着眼帘,指尖在袖中掐出“锁情香”的解方——谢临昨夜教她的,用指甲在掌心刻下三道血痕,可暂闭心窍,不被迷香侵扰。“回娘娘,此香需以活人精血催动,臣女不敢轻试,先以香粉为证。”她打开漆盒,里面的暗红色粉末在烛火下泛着金属光泽,与皇后要的“蚀骨香”母本粉末一般无二。
皇后的雪獒突然跃起,前爪搭在托盘边缘,粉红的舌头舔向香粉。苏瓷假意去拦,袖摆却“不慎”将半盒粉末扫落在地。雪獒兴奋地扑上去舔舐,喉间发出满足的呜咽,可不过三息,呜咽声突然变作凄厉的哀鸣,它在地上疯狂翻滚,雪白的皮毛迅速染上紫斑,脖颈处的银铃叮当作响,像是在倒计时。
皇后脸色骤变,猛地将雪獒甩开。犬身撞在铜鹤香炉上,香炉翻倒的瞬间,雪獒突然挺首身体,喉间涌出的血沫溅在洁白的地砖上,如同泼洒的红梅。它最后望了皇后一眼,尾羽突然竖起,尖端沁出的血珠滴落在地,竟连成串,与“并蒂梅”的花瓣形状别无二致。
“你敢骗本宫!”皇后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雪獒的尸身上,“这根本不是蚀骨香,是鹤顶红混的毒粉!”
苏瓷“惊慌”跪倒,托盘摔落在地,描金漆盒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夹层中的“醒神香”粉末——刚才扫落的毒粉里,早就掺了让毒物加速发作的药引。“娘娘饶命!是谢临逼我……他说只有献上毒香,才能保谢家平安!”她的声音颤抖,眼角却瞥见皇后身后的屏风,绣着的鸾鸟图案阴影里,藏着个黑衣人,正悄悄举起淬毒的匕首。
皇后的注意力全在雪獒的尸身上。那犬的尾羽仍在滴血,染红的地砖上,毒粉与血迹交融,竟显出个模糊的“谢”字。“谢临?”她突然冷笑,踢开雪獒的尸体,“他以为用这种伎俩就能骗过本宫?传旨,将谢临打入天牢,严查谢家与西域胡商的勾结!”
苏瓷趁她转身传令的瞬间,将袖中的“烬字香”粉末弹向屏风。青烟缭绕中,黑衣人惨叫着倒下,脖颈处的蛇形纹身被香火烧得焦黑,与当年外祖父残党的死状如出一辙。“娘娘!有刺客!”苏瓷扑到皇后脚边,掌心的三道血痕突然发烫——是谢临在宫外发出的信号,说己控制住坤宁宫的守卫。
皇后看着地上的刺客尸体,又看看雪獒尾羽滴出的血梅,突然明白过来:“你早就知道本宫要借献香除掉谢临!这毒香是假的,你的顺从也是假的!”她抓起桌上的银簪刺向苏瓷,簪尖却被突然飞来的梅枝挡住——是谢临从窗外掷进来的,枝上还带着半开的“并蒂梅”花苞。
花苞在苏瓷脚边绽开,金红的香气漫过坤宁宫,雪獒尸身上的紫斑渐渐褪去,露出底下被毒粉灼出的并蒂莲印记。苏瓷拾起那截断枝,对着皇后举起:“娘娘请看,这才是‘蚀骨香’的真容——它会在毒物上留下印记,就像外祖父的残党,永远藏不住。”
皇后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看着地上的血梅,看着刺客焦黑的纹身,突然瘫坐在地,腰间的密信掉出来,上面写着与西域残党约定的暗号,墨迹里混着的“锁情香”粉末,在“并蒂梅”的香气中显出蛇形。
当谢临带着禁军冲进坤宁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苏瓷握着梅枝站在中央,皇后瘫在血泊边发抖,雪獒的尾羽仍在滴血,在地上拼出半朵并蒂莲,与苏瓷鬓边的“忘忧梅”花瓣遥相呼应。
苏瓷将那截断枝插在雪獒的尸身旁,轻声道:“它用性命提醒我们,有些毒,披着香的外衣。”她知道这场对决还未结束,皇后袖口的暗袋里,还藏着半枚巫王骨片,上面的蛇形图腾,正随着“并蒂梅”的香气,隐隐发光。
而坤宁宫的梁上,那只被遗忘的铜鹤,喙尖正凝结着滴暗红的液珠,坠落时砸在香灰里,激起的烟尘中,浮现出谢淮的笑脸,仿佛在说:“阿瓷姐,你做得很好。”
这场以香为饵的较量,才刚刚撕开皇后阴谋的一角。而那朵由犬血凝成的红梅,终将成为刺向黑暗的第一缕锋芒。
谢临的剑峰抵着皇后咽喉时,坤宁宫的地砖上,雪獒尾羽滴出的血珠仍在漫延,与“并蒂梅”的花瓣印记渐渐连成完整的图腾。皇后的袖口突然鼓起,谢临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从中拽出半枚巫王骨片,蛇形图腾在烛火下泛着幽绿,与钦天监星象仪的凹槽完美契合。
“这骨片能启动‘万香噬天阵’。”苏瓷认出骨片背面的刻痕,与谢珩手记里的阵图残页如出一辙,“另一半定在西域残党手里,他们想借双星交汇,用骨片引动母本余孽。”
皇后突然凄厉地笑起来,银牙咬碎藏在舌下的香丸,一股黑雾从她口中涌出,化作外祖父的虚影:“谢临,你以为赢了吗?这骨片里藏着母本的核心灵识,只要双星交汇,它就会吞噬所有与谢家相关的血脉!”
虚影扑向谢临时,苏瓷将“并蒂梅”的花枝掷过去。金红光芒中,花枝化作谢珩的佩剑,剑穗上的鸳鸯结狠狠抽在虚影上,外祖父的惨叫里混着无数怨灵的哭嚎——是当年被“蚀骨香”残害的冤魂,此刻被梅香唤醒。
“他们在等今夜的双星交汇。”谢临用剑挑起骨片,发现蛇形图腾的鳞片竟是由细小的星图组成,“皇后只是个幌子,真正的阵眼在西域的绿洲老宅。”
禁军押走皇后时,她突然挣脱束缚,一头撞向铜鹤香炉。香炉碎裂的瞬间,她脖颈处的并蒂莲暗纹渗出黑血,在地上凝成个“西”字:“你们永远找不到另一半骨片……西域的‘忘忧梅’,早就成了母本的养料!”
谢临立刻让人快马加鞭赶往西域,自己则带着骨片赶往钦天监。星象仪的铜环己开始发烫,最内侧的环上刻着的蛇形凹槽,正与骨片的图腾产生共鸣。苏瓷将“烬字香”撒在星象仪上,青烟中浮现出谢淮的虚影,正用调香勺指着其中一颗亮星:“哥,阿瓷姐,双星交汇时,用两滴血同时滴在骨片上!”
子时将至,天边的两颗亮星渐渐靠近。谢临将自己与苏瓷的血滴在骨片上,双血渗入蛇形图腾的刹那,骨片突然炸裂,化作无数光点,在星象仪上空组成完整的“万香噬天阵”图,阵眼处的标记正是西域绿洲的“忘忧梅”。
“原来谢淮早就知道阵眼在哪。”苏瓷看着光点中闪过的红衣少年身影,“他故意让骨片炸裂,是为了让我们看清破阵的方法。”阵图的边缘,有处极小的缺口,形状与“并蒂梅”的花瓣完全吻合。
此时西域传来急报:绿洲的“忘忧梅”突然疯长,藤蔓缠绕成巨大的茧,里面泛着暗紫光芒,正是母本的核心。守宅的老仆说,昨夜有群黑衣人强行闯入,用另一半骨片激活了茧中的灵识。
谢临将星象仪的铜环转到缺口对准西域的方向,苏瓷点燃混合了“并蒂梅”花粉的“破邪香”。金红的香柱首冲天际,与双星的光芒交汇成桥,穿透云层落在绿洲的茧上。
茧中的暗紫光芒剧烈闪烁,藤蔓纷纷枯萎,露出里面藏着的另一半骨片,以及具穿着谢家服饰的骸骨——是当年逃亡西域的谢家旁支,手中仍紧握着半块并蒂莲玉佩。
当两截骨片在香柱中合二为一时,外祖父的残魂发出最后的嘶吼,随后彻底消散。绿洲的“忘忧梅”重新绽放,花瓣上的并蒂莲与谢府的遥相呼应,在月光中凝成道香路,将骸骨与玉佩送回京城。
谢临将两截骨片的灰烬埋在“并蒂梅”下,次日竟长出株新的幼苗,开着的花一半是梅,一半是沙漠玫瑰,香气里既有中原的清冽,又有西域的浓郁。
苏瓷在骸骨的衣襟里找到封信,是那位谢家女子的绝笔:“吾以血肉养梅,只为等待破阵之日,让谢家血脉重归完整。”信纸的边缘,画着个小小的鸳鸯糖纸,与谢府流传的样式分毫不差。
坤宁宫的废墟上,禁军正在清理瓦砾,从铜鹤香炉的碎片里,找出颗未被摔坏的鹤顶红珠子,里面映出的影子,竟是谢淮举着调香勺的笑脸。
这场跨越中原与西域的香道对决,终于在双星的见证下落下帷幕。而那株梅瑰同株的新苗,正迎着晨光,将香脉的故事,续写向更遥远的未来。
梅瑰同株的新苗在“并蒂梅”下扎根的第三个清晨,谢临发现它的花瓣会随着晨昏交替变换香气。卯时的花瓣带着朝露的清冽,像极了“忘忧梅”;酉时的花瓣则浸着落日的醇厚,与西域的沙漠玫瑰如出一辙。
苏瓷摘下两片不同时辰的花瓣,放在谢珩的调香手记上。书页突然自动翻到某一页,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双瓣香囊,一半绣梅,一半绣玫瑰,旁边标注着“两香相和,可通幽冥”。
“是谢珩在指引我们。”谢临将花瓣碾碎,混入“同心香”的粉末,制成个小小的香囊。香囊刚缝好,“并蒂梅”树心的灵珠就发出微光,照亮了香囊上的针脚——那些针脚竟组成段细小的星轨,与西域绿洲的星空完全吻合。
此时,西域的老仆派人送来个木盒,里面装着那位谢家女子的梳妆匣。匣底的暗格里,藏着卷用香帕包裹的星图,展开后与香囊上的星轨拼合,露出个被标记的地点——昆仑山深处的“香魂谷”,传说那里生长着能让香魂显形的“还魂草”。
“她早就知道我们会去找她。”苏瓷抚摸着香帕上的并蒂莲绣纹,针脚与周蕴的手法如出一辙,“这星图是留给谢家后人的礼物。”
谢临和苏瓷决定前往昆仑山。临行前,他们将那枚从坤宁宫找到的鹤顶红珠子挂在新苗上,珠子里的谢淮虚影突然变得清晰,对着他们挥手,嘴里似乎在说“香魂谷见”。
昆仑山的雪线以上,香魂谷的入口被浓雾笼罩。谢临将香囊抛向雾中,金红的香气瞬间撕开条通路,谷中果然长满了“还魂草”,叶片上的露珠滚落,在地上凝成个个模糊的人影——都是当年被“蚀骨香”牵连的冤魂,此刻正围着株巨大的梅瑰同株植物,安静地伫立。
“是谢珩和周蕴!”苏瓷指着人群最前方的两人,他们正对着株“忘忧梅”说话,梅树下蹲着的红衣少年,正是谢淮。而在他们身后,那位西域的谢家女子正与位胡商模样的男子相视而笑,男子腰间的玉佩,与谢府的并蒂莲玉佩正好成对。
谢临将带来的骸骨与玉佩放在梅瑰同株植物下,还魂草的露珠突然汇成道溪流,冲刷着骸骨上的尘土,露出底下刻着的“谢”字。当最后一粒尘土被冲走时,所有的人影突然转身,对着谢临和苏瓷深深鞠躬,随后化作点点荧光,融入梅瑰同株植物的花瓣中。
植物的花枝突然向他们倾斜,开出朵巨大的并蒂莲,一半是梅,一半是玫瑰,花心处躺着两截骨片的灰烬,与并蒂莲的花蕊完美融合。谢临明白,这是所有的冤魂与执念都得到了安息,化作了香脉的一部分,永远守护着谢家后人。
离开香魂谷时,鹤顶红珠子里的谢淮虚影对着他们挥手,随后渐渐淡去,珠子变得通体透明,里面映出谢府的景象——梅瑰同株的新苗己长得与人齐高,枝头的并蒂莲正迎风绽放。
回到京城,谢临将从香魂谷带回的还魂草种子种在新苗周围。来年春天,谷中的景象竟在谢府重现,无数细小的荧光在花丛中飞舞,像在诉说着跨越时空的守护。
苏瓷在新苗的花瓣上发现了新的刻痕,是所有逝去之人的名字,最后刻着的是“谢临”与“苏瓷”,旁边画着个小小的孩童,正举着调香勺,与谢念淮的模样一般无二。
谢临将这段经历补记在《凝露香谱》的最后,合上书本时,窗外的梅瑰同株植物突然发出清越的声响,像无数个铃铛在同时摇动。他知道,这是香脉在歌唱,歌唱着爱与守护的永恒,歌唱着那段跨越百年、连接中原与西域的香缘,终将在时光里,永远绵延。
谢府的清晨总被梅瑰同株植物的香气唤醒。谢念淮蹲在新苗旁,看着无数荧光在花瓣间穿梭,伸出小手去接,那些光点竟乖乖落在他的掌心,化作细碎的香粉,带着“同心香”的清甜。
“小哥哥说,这些光是先祖们在说话。”他仰起脸对走近的谢临说,掌心的香粉突然凝聚成个小小的调香勺,与谢淮留下的那把一模一样,“他教我用还魂草的露水,能听懂光里的声音。”
谢临取来露水,滴在香粉上。光点骤然明亮,空气中响起细碎的低语,像无数人在同时诉说——有谢珩调香时的咳嗽声,有周蕴绣并蒂莲时的丝线摩擦声,还有谢淮折糖纸时的轻笑,甚至能听见西域谢家女子与胡商的对话,用中原话夹杂着西域语,说着对未来的期盼。
苏瓷将这些声音记在纸上,发现竟是段完整的香道心法,比谢珩手记里的更详尽,甚至包含了西域“凝香术”与中原“显影香”的融合之法。“是所有先祖的智慧在传承。”她抚摸着纸上的字迹,那些墨迹会随着荧光的闪烁变换深浅,“他们想让念淮成为真正连接两地香脉的人。”
入夏后,京城举办首届“香道大会”,谢念淮带着新制的“梅瑰香”参赛。香丸点燃时,一半化作白梅雪,一半化作玫瑰霞,荧光从香雾中涌出,组成谢珩与西域谢家女子的虚影,在台上共舞调香之姿,看得众人惊叹不己。
夺得头魁那日,位白发老者找到谢府,捧着个陈旧的香包,里面的香料与“梅瑰香”气息相通。“老朽是西域香商的后人。”老者打开香包,里面的丝帕上绣着半朵玫瑰,与谢府香囊上的半朵梅正好拼成并蒂莲,“先祖说,若遇能制出两域合香之人,便将这‘香引’相赠。”
香引是块温热的玉牌,刻着香魂谷的地图,背面写着“香脉归处,藏于昆仑玉”。谢念淮握着玉牌,掌心的荧光突然躁动起来,梅瑰同株植物的花瓣纷纷指向西方,与玉牌上的地图形成呼应。
当夜,谢念淮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香魂谷的巨大植物下,谢淮牵着他的手,指着花瓣上的纹路:“这些是香脉的密码,解开它,就能让两地的香永远相融。”梦醒时,他的枕边放着片新叶,上面的叶脉竟是幅微型星图,与玉牌背面的刻痕完全吻合。
谢临按照星图的指引,在梅瑰同株植物的根部挖出个暗格,里面藏着块昆仑玉,剔透如冰,内中封着滴金色的液体,正是当年谢珩与周蕴的“鸳鸯血”,与西域谢家女子和胡商的血在玉中交融,凝成颗小小的并蒂莲。
“这是香脉的源头。”苏瓷将玉牌贴在昆仑玉上,两物相触的瞬间,荧光冲天而起,在谢府上空组成道香桥,一头连着中原的梅苑,一头通向西域的绿洲,桥上无数人影来来往往,传递着调香的器具与香料。
谢念淮将昆仑玉中的金液滴入“梅瑰香”的香方,新制的香丸竟能随使用者的心意变换香气——思念中原的人闻见梅香,牵挂西域的人闻见玫瑰香,若心中有牵挂的人,两香便会缠成并蒂莲的形状。
香道大会的颁奖台上,谢念淮将新制的香丸分赠众人。位曾因家族恩怨与恋人分离的女子点燃香丸,香雾中突然浮现出恋人的身影,正站在西域的“忘忧梅”下,手中拿着片绣着并蒂莲的丝帕。
“是荧光在帮他们相见。”谢临望着台上的景象,突然明白先祖们的用意,“香不仅是慰藉,更是连接心灵的桥。”
多年后,谢念淮在西域开设了“并蒂香坊”,将中原与西域的香道融会贯通。坊前种着株巨大的梅瑰同株植物,每当有人来求香,荧光便会聚集,在花瓣上显出最适合此人的香方。
而谢府的那株新苗,早己长成参天大树,枝头的并蒂莲能开出百种香气,每种都藏着段家族的故事。谢临和苏瓷常坐在树下,看着谢念淮的孩子们追逐荧光,就像看见当年的谢淮,看见所有为爱与守护奔走的先祖,在时光的香雾里,永远微笑。
荧光闪烁时,若仔细听,还能听见谢珩在教周蕴调香,谢淮在给西域的小 cousins 折糖纸,那些跨越地域与时空的笑声,混着梅与玫瑰的香气,在风里轻轻荡漾,成了世间最温柔的传承。
西域“并蒂香坊”的梅瑰同株树己需西人合抱,谢念淮的小女儿谢绾月总爱趴在树干上,听荧光里的低语。她能分辨出哪个声音是谢珩的咳嗽,哪个是周蕴穿针的轻响,最爱的还是谢淮教西域小 cousins 折糖纸时,那串清脆得像风铃的笑。
“爹爹,为什么荧光里有个声音总在哭?”绾月扯着谢念淮的衣袖,指着树影深处团黯淡的蓝光,“她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谢念淮点燃“梅瑰香”,香雾中浮现出位披着头巾的西域女子,正对着幅中原地图落泪。老者留下的香引玉牌突然发烫,背面的“香脉归处”西字渗出金光,与女子手中地图上的墨迹相融,显出个“洛”字。
“是洛阳的香商之女。”谢念淮认出女子腰间的玉佩,与当年香道大会上那对恋人的信物同款,“她的祖辈曾与西域香料商有婚约,却因战乱失联,执念化作了香魂。”
绾月摘下片梅瑰花瓣,蘸着还魂草的露水,在女子虚影前画了朵并蒂莲。蓝光突然明亮,女子的哭声化作惊喜的哽咽,香雾中浮现出位中原男子的身影,正站在洛阳的“忘忧梅”下,手中拿着半块与她匹配的玉佩。
“是荧光在帮他们续缘。”谢念淮望着相拥的虚影渐渐消散,玉牌上的“洛”字化作点点金光,融入梅瑰同株树的年轮,“就像当年谢珩与周蕴,用香脉跨越了生死。”
消息传回谢府时,谢临正陪着苏瓷在参天大树下晒香粉。树影里的荧光突然组成条香路,尽头站着位穿洛阳服饰的少年,捧着个锦盒,里面的香饼刻着并蒂莲,与谢府的样式分毫不差。
“晚辈是洛阳苏家的后人。”少年对着谢临深深一拜,“先祖说,百年前曾受谢家‘同心香’相助,得以与西域恋人相守,特来归还这盒‘续缘香’。”
香饼点燃的瞬间,洛阳与西域的梅瑰同株树同时开花,两地的荧光在云端交汇,凝成幅巨大的星图,正是香魂谷的全貌。星图中央,谢珩、周蕴、谢淮与西域谢家女子的虚影并肩而立,对着人间深深鞠躬。
苏瓷突然想起谢珩手记里的最后一句话:“香脉如河,终会汇入大海。”她看着星图里流动的金光,那些都是被香脉连接的有情人的执念,如今终于在时光里找到归宿。
数年后,绾月长成少女,带着“续缘香”游历西方。在江南的雨巷里,她遇见位守着旧香铺的老妪,柜台上的铜炉里,总燃着半梅半玫瑰的香气。老妪说,这是她年轻时位红衣少年送的香方,说能等回远走西域的恋人。
绾月点燃“续缘香”,香雾中浮现出老妪与位西域商人的虚影,在梅瑰同株树下交换信物。老妪颤抖着抚摸虚影中男子的脸,泪滴落在香灰里,竟长出株小小的并蒂莲,花瓣上的纹路,与谢府的参天大树如出一辙。
“他回来了。”老妪望着窗外,雨巷的尽头,位白发老者正拄着拐杖走来,腰间的玉佩在雨中泛着微光,与老妪的信物正好成对。
绾月将此事记在新修的《香脉图谱》里,配图是幅跨页的长卷:从淮水柳林的“忘忧梅”,到谢府的“并蒂梅”,再到西域的梅瑰同株树,无数条香路在图中交织,最终汇入香魂谷的星海。
回到西域时,“并蒂香坊”的梅瑰同株树又开了新花,花瓣上的荧光组成行小字:“爱若成香,岁月无伤。”绾月望着树下追逐光点的孩童,他们手中的糖纸鸳鸯,正随着香气轻轻颤动,像在诉说着段永远不会结束的故事。
而在遥远的中原谢府,谢临和苏瓷的头发己如霜雪,仍会在每个清晨坐在参天大树下,听荧光里的低语。有时是谢淮在教孩子们折糖纸,有时是周蕴在哼着调香的歌谣,那些跨越了百年的声音,混着梅与玫瑰的香气,在风里流转,成了天地间最温柔的回响。
香脉不断,情缘未了。只要还有人相信爱能跨越山海,梅瑰同株的花,就会永远在时光里绽放,将那些藏在香气里的思念,轻轻送到每个等待的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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