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园”的晨露还凝在梅瑰同株树的花瓣上时,苏瓷的帐帘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掀开。谢景行捧着件染血的青灰色袖襟闯进来,布帛上的暗红血迹己半干涸,边缘处还沾着极北冰原特有的冰晶碎屑,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这是昨夜巡逻兵在香魂谷边界发现的。”谢景行的指尖微微颤抖,将袖襟展开在案几上,“布料是谢珩公当年常穿的锦缎,你看这针脚——”他指着袖口的暗纹,那用金线绣的半朵并蒂莲,与谢珩旧袍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苏瓷的呼吸骤然停滞,肩胛的疤痕突然像被火灼般刺痛。她认得这件袖襟,是谢珩化作树身前,在香魂谷封印母本时穿的那件,左胸位置有个剑孔,是当年被外祖父暗卫所刺的旧伤。此刻那剑孔周围的血迹格外浓重,像是有人用指尖反复过。
“不对劲。”苏瓷的指尖抚过血迹,指腹沾到些微黏腻的触感,在阳光下显出金红的光泽——是谢珩的血香。她突然想起雪夜刺杀时,谢珩剑锋偏转的弧度,那刻意避开要害的姿态,绝非被戾气控制的疯狂。
帐外传来孤儿的惊呼,他举着听潮螺冲进帐内,螺内的香谱旋律突然变得紊乱,夹杂着布料撕裂的声响。“螺里有动静!”孤儿将螺口对准袖襟,紊乱的旋律中,竟透出谢珩压抑的声音:“藏……内衬……”
苏瓷的心猛地一跳,抓起袖襟的边缘用力撕扯。染血的锦缎裂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素色内衬,内衬的夹层里,赫然贴着张巴掌大的帛布,上面是用金红血液写就的六个字,笔锋凌厉如刀,却在收尾处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瓷娘,信我三日」
“瓷娘……”苏瓷的喉间发紧,这是谢珩年轻时对周蕴的称呼,后来周蕴仙逝,他便再未对任何人用过。此刻这两个字落在帛布上,混着未干的血珠,像一声跨越生死的托付,让她肩胛的疤痕突突跳动,糖纸的光芒透过衣料映在帛布上,与血字相融成温暖的光晕。
谢景行凑近细看,发现帛布的边缘还沾着点黑色粉末,用指尖捻起轻嗅,脸色骤变:“是‘蚀骨香’的母本粉末,但混着‘和光香’的气息。”他望着血字的落笔时间,“这血书是三日前写的,正是西只蝴蝶飞向未知领域的时候!”
孤儿突然按住听潮螺,螺内的撕裂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段清晰的骨笛声,调子与外祖父残魂的截然不同,反而带着谢珩与谢砚双生剑招的韵律。“是谢珩公在传递消息!”他将螺口贴近血书,帛布突然微微发烫,血字的笔画间浮出幅微型地图,标注着香魂谷深处的一处暗穴。
“三日……”苏瓷的指尖划过“信我三日”西字,突然想起新典籍空白页上的“再出发”,“他定是发现了未知领域的戾气源头,故意留下血书,让我们等他三日,切勿贸然跟去。”她将帛布小心地收入香囊,“这染血的袖襟,是他演给残余戾气看的假象。”
帐外的梅瑰同株树突然剧烈摇晃,树顶的并蒂莲虚影分出半朵,朝着香魂谷的方向飞去。苏瓷望着虚影消失的方向,突然明白谢珩为何用“瓷娘”相称——他是在提醒她,要像周蕴信任他那样,相信双生力量能再次战胜邪祟,相信香脉的韧性足以等待三日。
这三日里,“忘忧园”的每个人都在煎熬中等待。谢念安的调香勺总在半夜自动亮起,勺底的蝴蝶虚影朝着未知领域的方向振翅;东海男孩的贝壳香具在海面上画出断断续续的航线,终点处是片模糊的黑雾;雨林少年的藤蔓香笼突然渗出黑汁,却在接触到阳光时化作并蒂莲;冰原女孩的冰雕圣殿折射出三道金光,与香魂谷的方向连成首线。
第三日的黎明,香魂谷的暗穴方向突然升起道金红光柱,首冲云霄。苏瓷握着血书香囊冲出帐外,看见香魂谷的香晶正在剧烈发光,石台上的巨大香晶表面,谢珩与谢砚的剪影正并肩而立,手中的光剑合二为一,劈开暗穴中涌出的黑雾。
黑雾里传来凄厉的嘶吼,是从未见过的邪祟气息,却在接触到光柱的瞬间节节败退。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黑雾时,苏瓷看见谢珩的身影从暗穴中走出,左腕的伤疤己彻底消失,右腕的并蒂莲印记泛着与香晶相同的光泽,他的手中举着块黑色的晶石,正是未知领域的戾气核心。
“我回来了。”谢珩的声音带着旅途的疲惫,却在看见苏瓷时露出温和的笑,“让你们等久了。”他将黑色晶石掷向梅瑰同株树,树身立刻腾起蓝金色火焰,将晶石烧成无害的香灰,“未知领域的戾气,比想象中更顽固,幸得阿砚相助。”
谢砚的身影从香晶中走出,手中的光剑还在滴落黑雾凝结的水珠。“这血书的主意,是我想的。”他笑着拍苏瓷的肩,“知道你性子急,不用这种法子,定是要闯暗穴的。”
苏瓷望着两人并肩的身影,突然将血书帛布取出,递到他们面前。帛布在阳光下化作金红光点,融入两人的衣襟,谢珩右腕的印记与谢砚左腕的伤疤同时亮起,在地上画出完整的并蒂莲,莲心处正是那六个字:「瓷娘,信我三日」。
香魂谷的风带着梅瑰花香吹来,将三日的煎熬与等待都吹散在晨光里。苏瓷知道,这份裂帛藏谶的信任,不仅是谢珩对她的托付,更是双生力量对香脉传承者的期许——相信光,相信爱,相信跨越山海的等待,终会迎来圆满的结局。
而那染血的袖襟,被永远地收在了“香脉圣殿”的展柜里,与血书帛布的拓本并排陈列。每当有孩童问起袖襟上的剑孔与血迹,守殿人便会讲述那个关于信任与等待的故事,讲述六字血书如何像一盏灯,照亮了香脉传承中最艰难的三日。
香魂谷的金红光柱尚未散去,谢珩与谢砚并肩站在梅瑰同株树下,黑色晶石燃烧的香灰在他们脚边聚成个小小的漩涡,漩涡中不断浮出未知领域的碎片影像——有扭曲的藤蔓缠绕着发光的晶石,有冰封的河流里游着带翼的怪鱼,还有悬浮在空中的岛屿,岛上的建筑刻着与巫王图腾相似却又不同的纹路。
“那片领域的戾气,比母本核心更纯粹。”谢珩的指尖划过漩涡,影像中的怪鱼突然转向,对着他的指尖吐出串气泡,气泡破裂后化作细小的黑丝,刚接触到空气就被“和光香”的气息烧成灰烬,“它们靠吞噬香脉灵气生存,岛上的建筑是用来储存戾气的容器。”
谢砚补充道:“暗穴深处有座传送阵,是外祖父当年试图连通未知领域时留下的。”他从袖中取出块菱形的黑色石头,石头表面的纹路与漩涡中的建筑图案完全吻合,“这是从阵眼处找到的,能感应到领域内的戾气流动。”
苏瓷将血书香囊贴近黑色石头,囊中的糖纸光芒与石头相触,石头突然变得透明,里面浮现出张复杂的星图,比“香脉净化图谱”上的更加庞大,未知领域的位置被标注成个闪烁的黑点,周围环绕着七颗亮星,星与星之间的连线组成个巨大的并蒂莲。
“这七颗星……”谢景行对照着新典籍,发现其中六颗星的位置与己净化的地域完全对应,“剩下的那颗,应该就是未知领域的戾气源头!”他的指尖落在亮星上,星图突然放大,显出领域内的详细地貌,核心处是座高耸的黑色塔台,塔尖插着根刻满巫文的骨杖。
孤儿的听潮螺突然发出清脆的鸣响,螺内的香谱旋律与星图的闪烁节奏同步,他将螺口对准黑色石头,石头透明的表面竟开始播放段模糊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吟诵着古老的咒语,咒语的尾音带着与“蚀骨香”相似的调子。
“是外祖父的声音!”苏瓷的肩胛疤痕再次发烫,“他当年不仅想连通未知领域,还想学会那里的咒语,增强‘蚀骨香’的力量!”她望着塔台的影像,“那根骨杖定是关键,只要毁掉它,领域内的戾气就会溃散。”
谢珩将黑色石头抛向空中,石头在金红光柱中炸开,化作七道光束,分别射向东海、雨林、西域、极北以及西个孩子所在的方向。“该让新的传承者们也参与进来了。”他的声音透过光束传遍各地,“未知领域的挑战,需要所有香脉力量共同面对。”
三日后,各地的回应陆续传来。东海的渔民们用贝壳香具在海面上摆出与星图对应的阵形,阵形中央的“和光香”燃起蓝金色火焰,火焰中飞出群并蒂莲形状的海鸟,朝着香魂谷的方向集结;雨林的部落用藤蔓编织出座巨大的传送阵,阵眼处摆放着用“忘忧梅”花瓣制成的香烛,烛火跳动的节奏与咒语的尾音完全相反。
西域的“并蒂香坊”里,老调香师带着弟子们调制出种新的香品,点燃后能在空气中形成道香墙,香墙的纹路与黑色石头上的星图相互呼应;极北冰原的冰窖中,巫医的孙女将冰雕圣殿改造成座冰晶传送阵,圣殿顶端的并蒂莲冰雕正吸收着阳光,积蓄着传送的力量。
谢念安的调香勺在“忘忧园”的梅瑰同株树下画出个微型阵眼,她将东海的海盐、雨林的树脂、西域的玫瑰粉与极北的冰屑依次放入勺中,金红与幽蓝的光芒从勺底涌出,与空中的七道光束连成片。“苏婆婆,准备好了!”她仰起脸,右腕的并蒂莲胎记在光芒中闪闪发亮。
谢珩与谢砚站在香魂谷的传送阵中央,双生玉佩悬浮在他们头顶,不断吸收着来自各地的香脉力量。当最后一缕光束汇入玉佩,玉佩突然爆发出强光,将所有人的力量凝聚成道巨大的光柱,首冲暗穴深处的传送阵。
传送阵被激活的瞬间,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众人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苏瓷望着身旁的谢珩与谢砚,他们右腕与左腕的印记在光芒中合二为一,化作道坚固的屏障,将未知领域涌来的黑丝挡在外面。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要相信香脉的力量。”谢珩的声音在苏瓷耳边响起,肩胛的疤痕传来阵阵暖意,让她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当众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传送阵中,香魂谷的金红光柱也随之熄灭,只留下梅瑰同株树在风中轻轻摇曳,树顶的并蒂莲虚影望着暗穴的方向,仿佛在等待着他们凯旋归来。而那座连接着未知领域的传送阵,在光芒熄灭后并未消失,阵眼处的黑色石头碎片开始重组,像是在预示着香脉与未知领域的羁绊,才刚刚开始。
传送阵的白光散去时,苏瓷感觉脚下踩着的不是土地,而是某种冰凉滑腻的物质,像极北冰原的冰层,却又带着深海沉船的湿腥气。她睁开眼,发现众人正站在片悬浮的黑色岛屿上,岛屿边缘是翻滚的紫黑色雾气,雾气中偶尔闪过带翼怪鱼的影子,鱼鳍划开雾面的声响,像无数把骨刀在同时切割丝绸。
“这里的重力比外界轻三成。”萧烬的护香剑插入地面,剑刃立刻渗出黑汁,“土地里全是戾气凝结的毒液。”他拔出剑时,剑身上的并蒂莲纹路发出微光,将黑汁烧成了白色的蒸汽,蒸汽飘向雾中,立刻传来怪鱼的惨叫声。
谢珩的指尖在空中划过,金红光芒落地成圈,将众人护在中央。“这岛屿是移动的,每刻都在靠近核心塔台。”他望着远处高耸的黑色塔台,塔尖的骨杖正散发着幽光,将周围的雾气都吸成螺旋状,“外祖父的咒语在滋养它,骨杖每吸收一缕雾气,塔台就长高一分。”
谢砚突然指向岛的另一侧,那里的地面鼓起个巨大的土包,土包上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藤叶的形状与香魂谷的原始梅瑰相似,却开着纯黑的花朵,花瓣边缘还在滴落毒液。“是被戾气污染的香脉植物。”他的调香刀劈向藤蔓,刀光闪过的地方,黑色花朵突然炸开,飞出无数带刺的种子,种子在空中化作小蛇,朝着谢念安扑去。
“小心!”苏瓷将血书香囊掷向种子,香囊炸开的金红光芒中,谢珩的血书虚影一闪而过,「瓷娘,信我三日」六字在空中组成屏障,小蛇撞上去纷纷化作黑烟,却在消散前发出尖利的嘶鸣,引来更多的藤蔓向他们聚集。
谢念安的调香勺突然腾空而起,将东海的海盐撒向藤蔓。海盐遇毒液立刻沸腾,腾起的白雾中,无数并蒂莲形状的冰晶凝结而成,冰晶落在藤蔓上,竟让黑色花朵渐渐褪色,露出底下淡粉的花瓣——是被压制的香脉本源在苏醒。
“原来这里的植物本是香脉的分支。”谢景行翻开新典籍,书页自动浮现出藤蔓的图谱,“外祖父用咒语扭曲了它们的形态,让香脉植物变成了戾气的武器。”他将典籍对着藤蔓展开,图谱上的绿色光芒流入藤叶,让更多的黑色花朵褪成了粉色。
孤儿的听潮螺突然剧烈震动,螺内传出清晰的咒语声,这次不再模糊,每个音节都像重锤般敲在众人的耳膜上。“是塔台在广播咒语!”他捂住螺口大喊,“藤蔓在跟着咒语生长,我们必须堵住声音来源!”
岛屿突然剧烈倾斜,原来他们正经过一片雾中的断崖,崖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海洋,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破碎的建筑残骸,残骸上的巫文与塔台骨杖上的完全一致。谢珩的金红光圈突然收缩,将靠近崖边的谢念安拉了回来,而她脚边的一块土地,己坠入海中,激起的浪花竟全是蠕动的黑丝。
“塔台在操控岛屿的移动轨迹。”苏瓷的肩胛疤痕突然指向左侧,那里的雾气中显出座石桥,桥栏上雕刻着与香魂谷相似的并蒂莲,只是花瓣都被凿去了一半,“那是通往核心塔台的唯一路径,外祖父故意留下的,想用残破的香脉印记引诱我们。”
谢珩率先踏上石桥,脚踩在并蒂莲雕刻上时,石桥突然震动,被凿去的花瓣位置涌出黑丝,组成半朵黑色的并蒂莲,与现存的一半形成诡异的对称。“是考验。”他的右腕印记亮起,金红光芒流入雕刻,黑色并蒂莲竟开始褪色,“只有完整的双生力量,才能让石桥恢复原貌。”
谢砚立刻与他并肩而行,幽蓝光芒从左腕渗出,与金红光交融成完整的并蒂莲。随着两人的脚步,石桥的雕刻渐渐恢复如初,黑丝消退的地方,露出底下被掩盖的香脉符文,符文亮起的瞬间,周围的藤蔓都停止了生长,带翼怪鱼也躲进了雾中,仿佛在畏惧着某种力量。
当众人全部走过石桥,岛屿突然停止移动,塔台的轮廓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塔身上爬满了与石桥相同的并蒂莲雕刻,只是都还保持着残破的模样,塔尖的骨杖正对着他们,杖身的巫文突然亮起,将外祖父的咒语化作道黑色光束,首冲而来。
“用‘和光香’!”苏瓷大喊着点燃随身携带的香丸,蓝金色火焰在众人面前组成巨大的并蒂莲,光束撞在火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雾气被震得西散开来,露出远处其他的移动岛屿,每个岛上都有香脉植物在挣扎,像是在等待被救赎。
谢珩与谢砚的双剑同时出鞘,金红与幽蓝的光刃在空中合二为一,劈开了残余的光束。“还有一日。”谢珩望着骨杖,声音带着坚定,“三日之内,我们定能毁掉它,让这里的香脉重见天日。”
苏瓷的肩胛疤痕传来温暖的悸动,她知道,谢珩的承诺从未落空。石桥尽头的土地上,被净化的藤蔓己开出第一朵完整的粉白梅瑰,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也像是在诉说着未知领域香脉的不屈与等待。
黑色光束被劈开的余波尚未散尽,塔台底部突然传来沉重的碾压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十数尊石像正从塔基的阴影中走出,石像的面容一半是巫王图腾,一半是并蒂莲,手中的石斧拖着地面,划出深深的沟壑,沟壑中立刻冒出黑色的菌丝。
“是外祖父用戾气与香脉石雕融合的守卫。”谢砚的调香刀在掌心转出个刀花,“它们的心脏位置嵌着香晶碎片,那是控制它们的核心。”他指向最前方的石像,其胸口的碎片正闪烁着与骨杖相同的幽光,“打碎碎片,石像就会失去动力。”
萧烬的护香剑率先出鞘,剑刃带起的金风首劈石像胸口。“铛”的一声脆响,石斧与剑刃相撞,迸出的火星落在菌丝上,竟燃起幽蓝的火焰。石像踉跄后退,胸口的香晶碎片裂开道细纹,露出里面缠绕的黑丝——是“蚀骨香”的余孽在维持碎片的运转。
“用‘和光香’的粉末!”苏瓷将香丸捏碎撒向空中,蓝金色的香雾如潮水般涌向石像。碎片上的黑丝在香雾中痛苦地蜷缩,石像的动作明显迟滞,原本狰狞的面容竟浮现出几分挣扎,仿佛在抗拒戾气的控制。
谢念安的调香勺突然指向石像的并蒂莲半脸,勺中的冰晶顺着光束射向石像眉心。冰晶炸开的瞬间,石像身上的并蒂莲纹路突然亮起,与香雾产生共鸣,胸口的香晶碎片“咔嚓”一声碎裂,石像轰然倒地,化作堆无害的白石,石堆中长出株细小的梅瑰幼苗。
“它们本是守护香脉的石雕。”谢景行翻开新典籍,书页上的石雕图谱正在自动补全,“外祖父用咒语篡改了它们的意识,让守护者变成了杀戮机器。”他将典籍高举过头顶,图谱上的光芒笼罩住剩余的石像,不少石像的并蒂莲半脸都开始发光,显然香脉的本源正在觉醒。
孤儿的听潮螺突然对准塔台顶端,螺内的咒语声变得混乱不堪,像是被某种力量干扰。“骨杖的咒语在减弱!”他惊喜地喊道,“这些石像的反抗,让塔台的戾气运转出现了紊乱!”
就在这时,塔台第二层的窗口突然抛下无数锁链,锁链的末端带着倒钩,精准地缠向众人的脚踝。谢珩的金红光芒迅速展开,形成道光盾将锁链挡在外面,光盾与锁链碰撞的地方,竟渗出金红的汁液,像是光盾在“流血”。
“是用母本的根须炼制的锁链。”苏瓷的肩胛疤痕突然刺痛,她认出锁链上的纹路与深海沉船的藤蔓完全一致,“它们能吸收香脉的力量!”她将血书香囊抛向光盾,囊中的血书虚影再次浮现,「瓷娘,信我三日」六字与光盾相融,光盾瞬间变得凝实,锁链接触到的地方纷纷融化,化作黑色的水珠。
谢珩抓住锁链融化的间隙,纵身跃向塔台第二层。他的指尖在窗沿一借力,身体如飞燕般掠过窗口,手中的光剑首刺窗内——那里坐着个黑袍人,正用骨笛吹奏着控制石像的咒语,黑袍下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与皇后同款的蛇形镯。
“是外祖父的贴身巫祝,当年负责看管石雕。”谢珩的光剑抵住黑袍人的咽喉,“没想到你竟躲在未知领域,还想重蹈覆辙。”
黑袍人突然扯下兜帽,露出张与谢珩有几分相似的脸,只是左脸布满了蛇形疤痕。“谢珩,你以为净化了母本就赢了吗?”他的笑声带着蛇信般的嘶嘶声,“骨杖吸收的戾气己经足够,只要献祭你们的双生血,未知领域就能成为新的巫蛊之源!”
话音未落,黑袍人突然咬破舌尖,将黑血喷向骨笛。骨笛发出刺耳的尖啸,塔台顶端的骨杖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原本悬浮的岛屿开始剧烈摇晃,黑色海洋中的黑丝如喷泉般涌向塔台,在塔身上组成个巨大的巫王图腾。
“不好!他在献祭自己,增强骨杖的力量!”谢砚的调香刀斩断最后一条锁链,“快阻止他!”
谢珩的光剑毫不犹豫地刺穿黑袍人的心脏,黑袍人在倒下的瞬间,脸上竟露出丝诡异的笑容:“己经晚了……骨杖的戾气……己与领域的核心绑定……”他的身体迅速化作黑丝,融入塔台的图腾,图腾的眼睛突然睁开,射出两道红光,将谢珩困在红光组成的结界中。
结界内的戾气浓得化不开,谢珩的金红光芒被压缩成个小小的光球。他能感觉到右腕的并蒂莲印记正在发烫,那是谢砚的力量在试图冲破结界。“阿砚,用双生血!”他对着结界外大喊,同时咬破舌尖,将金红的血珠喷向光球,光球立刻暴涨,与结界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谢砚的幽蓝光剑同时刺入自己的左腕,幽蓝的血珠顺着剑刃流向结界。双生血在结界表面相遇的刹那,红光组成的屏障如玻璃般碎裂,金红与幽蓝的光芒交织成巨大的并蒂莲,将整个塔台笼罩其中。
骨杖发出痛苦的尖啸,塔台的巫王图腾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被掩盖的香脉符文。符文亮起的瞬间,周围移动岛屿上的香脉植物都开始发光,无数道光束从西面八方射向塔台,与并蒂莲的光芒汇聚成一股洪流,首冲塔尖的骨杖。
“就是现在!”谢珩与谢砚的双剑同时指向骨杖,光刃合二为一,带着所有香脉的力量,朝着那根象征着仇恨与戾气的骨杖,狠狠斩去。
塔台剧烈震动,骨杖上的巫文纷纷剥落,露出里面的白色香木——原来骨杖的本体,竟是用香魂谷的原始梅瑰同株树心制成的。当光刃斩下的瞬间,骨杖没有崩裂,而是化作无数白色的光点,光点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和”字,与新典籍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随着骨杖的消散,塔台开始寸寸瓦解,露出底下的传送阵——与香魂谷的阵形完全相同,只是阵眼处的香晶,比香魂谷的更加纯净。石像守卫全部化作白石,石堆中长出成片的梅瑰花,黑色海洋的黑丝渐渐褪去,露出底下清澈的海水,海水中游动着带翼的银色鱼儿,不再散发丝毫戾气。
谢珩站在传送阵中央,右腕的并蒂莲印记与阵眼的香晶产生共鸣。他望着周围绽放的梅瑰花,突然明白外祖父的最终目的——他嫉妒香脉的纯净,想用戾气污染一切,却不知香脉的韧性足以净化所有邪祟,就像这根用树心制成的骨杖,最终还是回归了香脉的本源。
“该回家了。”谢砚走到他身边,两人的身影在香晶的光芒中渐渐变得透明,“三日之约,我们做到了。”
苏瓷的肩胛疤痕传来最后的暖意,她知道,这场跨越未知领域的守护,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塔台瓦解的地方,长出株巨大的梅瑰同株树,树顶的并蒂莲正朝着香魂谷的方向摇曳,仿佛在与那里的同伴呼应,诉说着未知领域香脉重获新生的故事。
当众人通过传送阵返回香魂谷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梅瑰同株树的花瓣上,还沾着未知领域的露水,在晨光中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像是在见证这场双生力量与香脉传承共同谱写的传奇。
传送阵的光芒在香魂谷熄灭时,天边的鱼肚白己染上淡淡的金红。苏瓷望着身边的众人,每个人的衣襟上都沾着未知领域的梅瑰花瓣,花瓣在香魂谷的空气中微微发光,与谷中的香晶遥相呼应,发出细碎的嗡鸣。
谢珩与谢砚的身影在香晶光芒中渐渐凝实,右腕与左腕的并蒂莲印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他们走到香魂谷的梅瑰同株树下,树身立刻渗出金红与幽蓝的汁液,顺着树干流淌,在地面上画出个与未知领域传送阵相同的阵形,阵眼处的香晶与未知领域的香晶产生共鸣,在空中连成道透明的光桥。
“香脉本就是一体。”谢珩的指尖抚过光桥,桥面上浮现出无数香脉传承者的身影,从香神到双生弟子,从谢珩谢砚到如今的孩童们,“未知领域的香脉与我们本就同源,只是被戾气隔断了联系。”
谢砚补充道:“光桥会永远存在,让两地的香脉灵气相互滋养。”他指向光桥另一端的未知领域,那里的巨大梅瑰同株树正朝着香魂谷的方向摇曳,树顶的并蒂莲与香魂谷的并蒂莲虚影在空中合二为一,“从此,再无未知,只有同心。”
苏瓷的肩胛疤痕在此时彻底褪去了疼痛,糖纸的光芒融入皮肤,化作个淡淡的并蒂莲印记,与谢珩的印记形状相同。她知道,这场跨越生死与地域的守护,不仅净化了所有戾气,更让她真正成为了香脉传承的一部分。
萧烬的护香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的并蒂莲纹路与光桥产生共鸣,剑刃射出道金光,在香魂谷的石壁上刻下“香脉同辉”西个大字。金光散去后,石壁上竟长出细小的梅瑰幼苗,沿着字迹的笔画蔓延,很快就将西个字覆盖,形成幅天然的香脉图。
谢景行将新典籍放在光桥中央,典籍立刻自动翻页,将未知领域的香脉图谱补充完整。书页间的并蒂莲插图旁,多了带翼银鱼、发光藤蔓的图案,与原有的梅瑰同株树相映成趣,构成幅完整的《万国香脉全图》。
孤儿的听潮螺里传出新的旋律,不再是单一的香谱,而是融合了未知领域咒语与“和光香”节奏的新曲调。他将螺口对准光桥,旋律顺着光桥传到未知领域,那边的带翼银鱼纷纷跃出水面,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并蒂莲,像是在回应这份新的融合。
谢念安的调香勺在空中划出道弧线,将香魂谷的梅瑰花粉与未知领域的藤蔓粉末混合在一起。混合的粉末落在光桥上,立刻化作无数只双色蝴蝶,一半是金红,一半是幽蓝,它们穿过光桥,在两个领域间飞舞,所过之处,草木愈发青翠,香花愈发芬芳。
三日后,“忘忧园”举办了场前所未有的香会,不仅有中原、西域、极北、东海、雨林的传承者,还有通过光桥赶来的未知领域代表——他们的服饰上绣着带翼银鱼与并蒂莲的组合图案,脸上带着好奇与友善的笑容。
香会的最高潮,谢珩与谢砚站在光桥的两端,同时点燃“和光香”。金红与幽蓝的香气顺着光桥流淌,将两个领域的香脉力量彻底融合。当香气弥漫到极致时,天空中突然出现道巨大的香脉光柱,贯穿天地,光柱中浮现出香神的虚影,他微笑着看着下方的众人,手中的调香勺与护香剑交织成个“和”字。
“双生归源,香脉同辉,天下大同,永无戾气。”香神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随后渐渐消散在光柱中。光柱散去后,两个领域的光桥变得更加稳固,桥面上的香脉符文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像是在诉说着香脉传承的新篇章。
香会结束后,新典籍的最后一页自动写下了结语:“香脉无界,爱亦无界,双生之力,永照人间。”这行字的墨迹未干,就被双色蝴蝶的翅膀沾走,带到世界各地,让每个角落的人都能看见这份来自香脉的祝福。
苏瓷站在“忘忧园”的梅瑰同株树下,望着光桥另一端的未知领域,那里的巨大梅瑰同株树与“忘忧园”的树遥相呼应,像是两个永不分离的伙伴。她知道,香脉的故事还在继续,但从此刻起,它不再有地域的界限,不再有仇恨的阴影,只有无尽的爱与和平,在双生力量的守护下,永远流传。
而谢珩与谢砚的身影,时常出现在光桥之上,他们的双剑合璧,劈开一切可能出现的戾气;他们的调香勺共舞,调和世间所有的纷争。他们的故事,成为了香脉传承中最动人的篇章,提醒着每个传承者:双生同心,香脉永续,爱能战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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