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断墙爬满枯死的藤萝,苏瓷的调香刀拨开砖缝间的蛛网,指尖触到块松动的青砖。砖后传出沉闷的空洞声,与新典籍记载的皇后密室方位完全吻合——三日前从焚香炉带回的黑丝,在月光下指向的正是这座废弃宫殿。
“小心机关。”谢珩的光剑挑开砖后的暗锁,金红光芒照亮通道内的石阶,阶壁上的烛台自动亮起,映出壁上的并蒂莲刻痕,每道刻痕都渗着暗红的汁液,与他左臂的疤痕气息相同。
通道尽头的石门刻着皇后的凤印,谢念安将莹白莲子贴在印心,莲子突然渗出银汁,顺着印纹流淌,石门缓缓向内打开。门内的腥甜气扑面而来,比天牢的腐味更浓烈,百余只青铜罐整齐排列,罐口的布封上用朱砂标着日期,最早的一罐竟在十年前。
“是谢珩的生辰。”苏瓷的指尖抚过最旧的陶罐,布封上的字迹与谢珩少年时的笔记如出一辙。她颤抖着揭开布封,罐内的骨灰泛着淡金,混入的血丝凝成细小的并蒂莲,与他右腕的印记纹路分毫不差,“这些……是他的骨血?”
谢珩的光剑突然坠地,剑柄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他望着罐身标注的“每月初三”,喉结滚动,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皇后以苏瓷的性命要挟,逼他每月剜取骨血炼制“续魂香”,说是能镇压香魂谷的戾气,实则用这些骨灰喂养地脉下的黑丝。
“皇后说……若不照做,你体内的香魂会被戾气吞噬。”谢珩的声音嘶哑,指尖抚过最近的一罐,里面的骨灰还带着余温,“上个月初三,我刚……”
苏瓷突然掀翻身边的陶罐,骨灰撒落的瞬间,地面裂开道缝隙,黑丝如蛇般涌出,接触到骨灰便发出满足的嘶鸣。缝隙深处传来熟悉的心跳声,与皇后棺椁中的尸身气息完全一致——她的尸身并未腐烂,正被这些骨血养在密室底层。
“是‘借命术’。”谢景行的新典籍在此时自动摊开,书页上的记载令人发寒,“以血亲骨血续魂,可让死者魂魄不散,借地脉戾气暂存人间。”他指着书页插图,正是皇后密室的剖面图,底层的阵眼处,皇后的尸身被黑丝缠绕,心口插着的骨笛与千机楼主的完全相同。
萧烬的护香剑劈开裂缝,黑丝组成的网突然收紧,将谢珩缠向底层。“她要的不是续魂,是你的命!”萧烬剑锋一转,斩断数缕黑丝,断口处的血珠在空中凝成皇后的虚影,正对着谢珩冷笑。
“十年了,你该还我了。”皇后的虚影抓起骨笛,笛音响起的刹那,所有陶罐同时炸裂,骨灰与黑丝相融,化作无数只血蝶,扑向苏瓷——蝶翼上的并蒂莲,正是谢珩骨血凝成的纹路。
谢珩的光剑突然插进心口,金红血珠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光茧,将血蝶尽数困住。“苏瓷,别看。”他的声音带着喘息,左臂的旧疤突然裂开,与十年间的所有伤口同时渗血,“这些血债,早该清了。”
苏瓷将莹白莲子掷向裂缝底层,莲子绽放的光芒顺着黑丝逆流,皇后的尸身在光中剧烈颤抖,心口的骨笛渐渐透明。“续魂香镇不住戾气,能镇住的是谢珩的血香。”苏瓷的调香刀刺入地面,蓝金色的香气与光茧相融,“皇后早就知道,却故意颠倒因果,让你白白牺牲十年!”
谢念安的指尖与光茧相触,莲子的光芒突然暴涨,将所有骨灰与黑丝吸入其中。皇后的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最终与骨笛一同化作飞灰,只留下枚凤印,印心刻着的“谢”字被血浸透——是当年谢淮赠予她的信物,却被用来施展邪术。
密室的石门在此时开始坍塌,谢珩的光茧渐渐消散,露出他苍白如纸的脸。苏瓷扑过去按住他流血的伤口,掌心的并蒂莲印记与他的血相融,竟在伤口处开出朵双色莲,止住了流血。“不准再这样了。”她的眼泪混着血珠落在他胸口,“以后换我护你。”
通道外传来黑骑的呼喊,萧烬拖着众人冲出坍塌的密室时,冷宫的断墙突然渗出金红汁液,在地面汇成个巨大的“和”字。谢景行的新典籍最后一页,皇后的借命术记载被血色覆盖,显出谢珩十年前的血书:“愿以吾血,换她一世平安。”
返程的马车上,谢珩的左臂被苏瓷紧紧按住。他望着窗外掠过的宫墙,突然轻笑出声:“其实……每月剜骨时,总能闻到你调香的气息,像在身边一样。”
苏瓷将莹白莲子塞进他掌心,莲子的光芒与他的血相融,映出密室底层未被发现的景象:皇后的尸身下方,藏着块碎裂的香神佩剑残片,黑丝正是从残片处涌出。她突然明白,谢珩的骨血并非滋养皇后,而是在无意中镇压着残片的戾气——这才是皇后借命术的真正目的,用他的牺牲,掩盖香神佩剑的秘密。
而那枚被飞灰包裹的凤印,此刻正躺在新典籍中,印心的“谢”字在血光中闪闪发亮,像是在诉说着这场横跨十年的无间守护,终究以最惨烈的方式,揭开了香神佩剑的冰山一角。
马车上的莹白莲子仍在发光,苏瓷指尖抚过新典籍中那枚凤印,印心的“谢”字突然渗出金红汁液,在书页上画出道剑痕,与密室底层的香神佩剑残片轮廓完全吻合。谢珩的血珠滴在剑痕上,汁液立刻沸腾,显出七处闪烁的红点——是其余残片的藏匿处,最北的红点正位于极北冰原的冻香窟。
“十年前皇后去过冻香窟。”谢景行翻动典籍附录的《皇室行记》,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皇后曾以“祈雪”为名,在冻香窟停留半月,“她定是在那时埋下了另一块残片。”
谢珩的左臂突然传来剧痛,旧疤处的皮肤泛起与剑痕相同的纹路。他想起十年前剜取骨血最频繁的那段时日,皇后总在他伤口敷上种奇异的药膏,药膏的寒气与冻香窟的冰气如出一辙。“她在用残片的寒气压制我的香脉,让骨血更易被黑丝吸收。”
抵达冻香窟时,冰层下的冰晶香种正发出奇异的嗡鸣。谢念安将莲子贴近冰面,光芒穿透冰层,映出冻香窟底层的巨大冰雕——是尊香神坐像,手中的佩剑缺失了七处,与凤印画出的剑痕位置完全对应。
“残片嵌在冰雕的剑槽里。”苏瓷的调香刀在冰面划出圆圈,蓝金色的香气与冰雕产生共鸣,“但冰雕周围的纹路是‘锁魂阵’,强行取出会惊醒沉睡的冰魂。”
冰面突然裂开,无数冰棱从裂缝中射出,棱尖的寒光与香神佩剑残片同源。萧烬的护香剑劈出玄黑光弧,将冰棱尽数挡下,却发现断裂的冰棱化作透明的人影,手持微型冰剑,朝着谢珩俯冲——是被残片戾气滋养的冰魂,面容竟与谢淮有三分相似。
“是香脉先祖的冰魂。”谢珩的光剑与冰魂相击,金红光芒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香神佩剑断裂时,七位香脉先祖自愿化作冰魂守护残片,防止戾气外泄,“皇后当年定是用了邪术,才让冰魂对我产生敌意。”
苏瓷将凤印按在冰雕基座上,印心的“谢”字与基座的凹槽完美契合。冰雕突然震动,剑槽中的残片射出红光,与马车上的残片幻影相连,在半空组成段完整的剑刃,刃上的铭文翻译过来竟是:“血契相连,方得始终。”
“需要双生血才能取出残片。”谢念安的莲子悬在剑槽上方,光芒中显出谢珩与谢砚的生辰八字,“谢砚的血香也能暂时替代。”她突然想起谢景行保管的谢砚遗物,里面有支凝结着血香的玉簪。
谢景行取出玉簪,簪尖的血香与冰雕接触的瞬间,锁魂阵的光芒突然暗淡。冰魂的攻击渐渐迟缓,眼中的敌意被迷茫取代。谢珩趁机将光剑插入剑槽,金红血珠顺着剑刃流入残片,残片发出嗡鸣,自动从冰雕中飞出,落入他掌心。
残片入手的刹那,谢珩的脑海中涌入无数画面:香神与戾气大战时佩剑断裂的惨烈,先祖们化作冰魂的决绝,还有皇后当年如何用巫蛊术污染冰魂……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香神佩剑的最后一块残片,藏在香魂谷的梅瑰同株树下。
冰窟的冰层开始愈合,冰魂化作点点光粒,融入冰晶香种。苏瓷望着冰雕恢复平静的面容,突然明白皇后的真正目的——她不仅想集齐残片,更想借冰魂之手,彻底斩断谢家的香脉传承。
返程时,谢珩将两块残片放在一起,接触的边缘冒出淡金的光,隐隐有融合的迹象。苏瓷的调香刀在光中划出纹路,新典籍自动记录下剑刃铭文的后半段:“七片合一,戾气归墟。”
“集齐七片,就能彻底净化戾气。”谢珩的指尖抚过残片上的剑痕,那里的纹路与他右腕的并蒂莲印记渐渐重合,“但过程绝不会轻松,皇后既然知道残片的秘密,她的党羽定会阻挠。”
香魂谷的梅瑰同株树在此时剧烈颤动,树顶的虚影中,最后一块残片的位置越来越清晰。谢念安的莲子突然绽放,花瓣上的影像显示:香魂谷周围出现了黑袍人的踪迹,他们的面具上刻着完整的香神佩剑图案,显然是冲着最后一块残片而来。
苏瓷将凤印与残片一同收入新典籍,书页上的剑痕己补全六段,只差最后一块便能组成完整的剑身。她望着香魂谷的方向,背后的并蒂莲印记与谢珩掌心的残片产生共鸣,知道最终的决战即将来临,而香神佩剑的秘密,或许还藏着更惊人的真相——比如,佩剑断裂的真正原因,并非单纯的大战,而是香神与戾气之间不为人知的羁绊。
而香魂谷的梅瑰同株树下,最后一块残片正微微颤动,树根部渗出的黑丝比别处更浓,像是在预示着,集齐残片的过程,可能正是释放最终戾气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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