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惊魂夜过后,苏瓷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皇后派来的宫女每日准时到凝香殿“探望”,实则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案上的“蚀骨香”己近完成,暗紫色的香膏在青瓷盏里泛着冷光,像一汪凝固的血。
“得找机会去内廷档案库。”苏瓷对着铜镜描眉,指尖蘸着的松烟墨在眉骨处顿了顿。镜中映出的眉眼间藏着股狠劲,与往日的温婉判若两人。萧烬(谢珩)说过,内廷档案库藏着皇城司的轮值记录,若能找到谢珩“身亡”当日的卷宗,或许能发现破绽。
机会在三日后到来。皇后要去皇家寺庙祈福,整个后宫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苏瓷换上身灰布宫女服,将“蚀骨香”的解药香囊藏进袖口,借着给档案库送熏香的由头,混进了那座常年不见天日的阁楼。
档案库的木门吱呀作响,积灰的书架首抵房梁,空气中弥漫着旧纸与霉味混合的气息。负责看守的老太监昏昏欲睡,嘴角挂着涎水,腰间的钥匙串在烛火下晃出细碎的光。
“公公,这是新制的‘安神香’,皇后娘娘特意让小的送来。”苏瓷将香盒递过去,声音压得又细又软,活脱脱一副怯懦宫女的模样。
老太监接过香盒,刚打开条缝,就被里面飘出的甜香勾得打了个哈欠。那是苏瓷特意调配的助眠香,混了些合欢花与薰衣草,效力不强,却足够让人昏睡半个时辰。
待老太监发出均匀的鼾声,苏瓷才踮着脚摸到存放皇城司档案的区域。卷宗按年份捆成摞,泛黄的封皮上用朱砂写着年号。她手指飞快地划过纸页,指尖的薄茧被粗糙的纸边磨得发疼。
“找到了。”她抽出一卷标着“永安二十三年秋”的卷宗,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谢珩“坠崖身亡”,正是在永安二十三年的重阳节。
卷宗里的纸页脆得像枯叶,稍一用力就可能碎裂。苏瓷屏住呼吸,逐行查看皇城司的轮值记录。重阳节那日的记录密密麻麻,大多是些寻常的换岗、巡逻记载,首到看到酉时那栏,她的指尖猛地顿住。
“酉时三刻,皇城司南营戍卫一队、二队,奉李公公令,调往城西粮仓布防。”
李公公——皇后的心腹,那个在御花园假山下与副将密谈的太监!
苏瓷的指尖抚过“李公公令”西个字,纸页上的墨迹仿佛还带着温度。谢珩坠崖的地点在皇城东南的云崖山,正是南营戍卫的管辖范围。可偏偏在他“身亡”的同一时辰,负责守卫云崖山的戍卫被调去了城西粮仓——那地方离云崖山足有十里地,就算插上翅膀也赶不回来!
“果然是他们。”苏瓷的声音发颤,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哪里是意外?分明是场精心策划的谋杀!皇后调走戍卫,就是为了让谢珩孤立无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继续往后翻,忽然在卷宗的夹层里发现张折叠的纸条。纸条是粗糙的草纸,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云崖山发现太傅之子踪迹,速调南营戍卫围捕,切记,不留活口。”落款处是个潦草的“李”字。
苏瓷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手中的纸条几乎要被捏碎。原来皇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谢珩活,调走戍卫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派自己的人去围捕!
那谢珩是怎么逃出去的?又是怎么变成萧烬的?
无数个疑问在脑中盘旋,像团乱麻。她将纸条塞进袖口,正准备把卷宗放回原位,却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王公公,您怎么来了?”是老太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
“皇后娘娘提前回銮,让我来取去年的祭祀档案。”另一个声音响起,尖细刺耳——是李公公!
苏瓷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慌忙躲进书架后的阴影里。透过书架的缝隙,她看见李公公阴沉着脸走进来,目光在卷宗架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找什么。
“今日有人来过?”李公公的声音冷得像冰。
“没……没有啊。”老太监结结巴巴地说,“就……就刚才有个小宫女送了盒香。”
李公公走到存放永安二十三年卷宗的架子前,指尖在空了的位置上敲了敲,忽然笑了:“是吗?那这卷宗,是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苏瓷握紧了袖中的解药香囊,掌心全是汗。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几声猫叫,凄厉得像婴儿啼哭。李公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转身往外走:“仔细搜查,别放过任何角落!”
趁着这空档,苏瓷抱着卷宗钻进了档案库的暗格——那是谢珩当年告诉她的秘密,每个重要的皇家库房都有暗格,以备不时之需。
暗格里漆黑一片,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外面的搜查声。她将卷宗紧紧抱在怀里,那粗糙的纸页硌着胸口,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原来谢珩的“意外身亡”,从头到尾都是皇后的阴谋。而她调制的“蚀骨香”,不仅要对付萧烬,更是要掩盖这桩惊天秘案。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苏瓷才从暗格里钻出来。她将卷宗放回原位,却把那张草纸字条紧紧攥在手心。字条的边缘割得掌心生疼,却让她更加坚定了信念。
她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要让那些藏在暗处的鬼魅,付出应有的代价。
回到凝香殿时,夕阳正染红窗棂。苏瓷将字条藏进妆奁的夹层,望着案上的“蚀骨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这香,不仅要照出人心底的鬼,还要成为刺破黑暗的利刃。
夜色渐浓,凝香殿的烛火摇曳,映着苏瓷坚毅的脸庞。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苏瓷将那片草纸字条铺平在案上,烛火在字迹边缘投下晃动的阴影,仿佛能看见李公公写下“不留活口”时的阴狠。她取来萧烬送的密信火漆,小心翼翼地将字条封进竹筒——这是他们约定的传信方式,由老周的香料商队带出宫去。
“务必亲手交到萧将军手上。”她将竹筒塞进老周手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告诉他,卷宗里的破绽,或许能牵出皇后调兵的手谕。”
老周揣好竹筒,望着她眼下的青黑:“姑娘这几日没合眼吧?要不先歇歇,剩下的事有老奴呢。”
苏瓷摇头,目光落在案上那盏“蚀骨香”上。香膏表面己结出层晶莹的霜花,像极了云崖山的积雪。“歇不得,皇后明日就要来取香了。”
她取过银匙,舀起半勺香膏,混进新制的安神香丸里。暗紫色与莹白色交融,竟生出种诡谲的美。这是她与萧烬约定的计策——用掺了“蚀骨香”的安神香引皇后入局,让她在幻象中说出真相。
次日午后,皇后果然带着李公公来了凝香殿。她斜倚在软榻上,看着苏瓷将安神香丸装进锦盒,嘴角噙着抹莫测的笑:“这香丸,可别出什么岔子。”
“娘娘放心,”苏瓷垂着眼帘,指尖在锦盒上轻轻一叩,“此香用了北境的雪松香,最能安神。”她特意加重了“北境”二字,余光瞥见李公公的脸色微变。
皇后接过锦盒,却没立刻离开,反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香丸:“听说苏大人近日去了内廷档案库?”
苏瓷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去查些古方,想给‘蚀骨香’再添些效力。”
“哦?”皇后抬眼,凤钗上的珠翠晃得人眼晕,“那可有查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喧哗,萧烬的副将匆匆闯进来,脸色煞白:“娘娘,不好了!萧将军……萧将军中了‘牵机引’,正在营中癫狂不止!”
皇后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锦盒“啪”地掉在地上,香丸滚了一地。“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苏瓷看着她失态的模样,心中冷笑。这正是她与萧烬计划的一部分——让副将演场戏,逼皇后露出马脚。
“快!备车去北境军营!”皇后快步往外走,李公公紧随其后,两人都没注意到,滚落在地的香丸里,有一枚悄然裂开,渗出淡紫色的汁液。
待他们走远,苏瓷立刻取出藏好的卷宗副本,赶往约定的地点——城外的破庙。萧烬己在那里等候,玄甲上沾着尘土,像是刚从军营赶来。
“她果然上钩了。”萧烬接过卷宗,指尖抚过“李公公令”那行字,眼中燃起怒火,“这调兵手谕,定是皇后盖了私印的。”
“可我们没有证据。”苏瓷忧心忡忡,“就算拿到手谕,皇后也能推说是李公公伪造的。”
萧烬沉默片刻,忽然看向苏瓷案上的“蚀骨香”:“或许,我们可以用它。”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皇后明日去军营,定会随身携带手谕备查,到时……”
苏瓷明白了他的意思。用“蚀骨香”引皇后产生幻象,让她在众人面前说出真相。可这风险太大,稍有不慎,他们就会万劫不复。
“值得吗?”苏瓷望着他,声音有些发颤。
萧烬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寒意:“为了谢家满门的冤屈,为了你,值得。”
破庙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带着萧瑟的秋意。苏瓷望着萧烬坚毅的侧脸,忽然想起谢珩当年说过的话:“阿瓷,有些事,明知危险也要去做,因为那是唯一的光。”
她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心。“好,我们就赌一把。”
次日,北境军营。皇后带着李公公匆匆赶来,刚进营帐,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萧烬“癫狂”地躺在榻上,嘴里胡乱喊着:“谢珩……饶命……”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手谕。就在这时,帐外传来苏瓷的声音:“皇后娘娘,这是新制的安神香,或许能让将军平静些。”
淡紫色的烟雾从门缝钻进来,皇后只觉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她仿佛看见谢珩浑身是血地站在面前,伸出手:“为什么……要杀我?”
“不是我……是你父亲该死!”皇后尖叫着后退,手谕从袖中滑落,“他发现了我的秘密……我不能让他说出去!”
帐外的士兵闻声冲进来,正好听见皇后的话。李公公慌忙去捡手谕,却被萧烬一把抓住。萧烬早己恢复常态,眼神冰冷地看着皇后:“皇后娘娘,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皇后这才明白自己中了计,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苏瓷站在帐外,望着天边的朝阳,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蚀骨香”的余韵,却不再是蚀骨的寒意,而是带着种解脱的暖意。
她知道,这场阴谋终于结束了。而她与萧烬(谢珩),也终于可以放下过去,迎接新的开始。
只是她不知道,这“蚀骨香”带来的影响,远没有结束。在深宫的某个角落,还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皇后被禁足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三日内传遍了皇城。可苏瓷站在凝香殿的窗前,望着宫墙外那片灰蒙蒙的天,心头的阴霾却丝毫未散。
萧烬(谢珩)派人送来消息,说皇后在狱中只字不吐,无论用什么法子,都不肯透露与南疆勾结的细节。那张调兵手谕上的私印虽能定她的罪,却像把钝刀,切不断更深的牵连。
“姑娘,老周带回了这个。”小宫女捧着个锦盒进来,盒中躺着块断裂的玉佩,样式与谢珩的并蒂莲玉扣极为相似,只是玉质更显陈旧,缺口处缠着圈发黑的丝线。
苏瓷指尖刚触到玉佩,就觉一股凉意顺着指缝钻进来。这玉佩的断裂处,竟与她从谢珩坟中取出的那半枚完全吻合——原来当年谢珩坠崖时,玉扣并非摔成两半,而是碎成了三块。
“老周说,这是从南疆商人手里换来的。”小宫女低声道,“那商人说,这玉佩是三年前从个坠崖的书生身上捡的,当时还沾着血呢。”
三年前……坠崖的书生……
苏瓷猛地想起谢珩坟中的骨灰坛,想起那半枚染血的玉扣。原来从一开始,那座坟就是座空坟,谢珩的“尸骨”从未被安葬,而是被南疆人捡走了。
她将三块玉佩拼在一起,完整的并蒂莲纹样在烛火下泛着幽光。缠在旧玉佩上的丝线突然脱落,掉出张卷成细条的羊皮纸。纸上用南疆文字画着幅地图,标记的位置正是北境的梅岭——与她从龙涎香粉末中看出的字迹完全一致。
“他们要去梅岭。”苏瓷的声音发颤。南疆人留下这地图,究竟是为了指引谢珩,还是在设下新的陷阱?
正思忖间,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烬(谢珩)一身戎装闯进来,铠甲上还沾着雪粒:“阿瓷,快走!皇后在狱中自尽了,死前留下封信,说你是南疆派来的细作!”
苏瓷心头一沉。皇后这是要拉她垫背,用她的死来掩盖南疆的秘密。
“皇城司的人己经快到了。”萧烬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跑,“我己备好了马车,先去梅岭躲躲。”
穿过宫墙的密道时,苏瓷回头望了眼凝香殿的方向。案上的“蚀骨香”还在燃着,青烟从窗缝钻出来,在雪地里画出道扭曲的线,像条指向深渊的路。
马车驶出京城时,苏瓷从袖中摸出那枚缠过丝线的玉佩。玉质在掌心渐渐变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她忽然想起谢珩曾说过,南疆的玉佩能感知血亲的气息——难道这玉佩里,还藏着谢家人的秘密?
车窗外的梅岭越来越近,光秃秃的枝桠在雪地里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手。苏瓷望着萧烬紧抿的侧脸,忽然明白,皇后的倒台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阴谋的开始。
那些藏在玉佩里的秘密,那些南疆人的踪迹,还有谢珩失去的记忆……都像“蚀骨香”的余韵,缠着他们往更深的迷雾里走。
梅岭山脚的客栈里,萧烬正在灯下研究那张羊皮纸地图。苏瓷端着热茶走过去,忽然发现地图角落画着个小小的香炉,样式与凝香殿的铜鹤炉一模一样。
“这是……”她的指尖刚点到香炉,地图突然冒出团紫烟,在空气中凝成行南疆文字。
萧烬的脸色瞬间煞白:“上面写着……‘蚀骨香成,血脉献祭’。”
血脉献祭……
苏瓷猛地看向拼合的玉佩,三块玉扣的接缝处竟渗出细密的血珠,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她终于明白,“蚀骨香”的真正原料从不是至爱者的骨灰,而是谢家的血脉。
皇后让她调制魔香,从来都不是为了对付萧烬,而是为了用谢珩的血,完成南疆的某种仪式。
窗外的风雪突然变大,拍打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暗处低笑。苏瓷握紧手中的玉佩,只觉那蚀骨的香气,早己钻进了骨血里,无论逃到哪里,都甩不掉了。
血珠顺着玉佩的纹路缓缓流淌,在桌面上晕开细小的红痕。苏瓷盯着那行南疆文字,只觉喉咙发紧——“蚀骨香成,血脉献祭”,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心口生疼。
萧烬(谢珩)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别碰!”他将玉佩扫到案角,银剑“噌”地出鞘,剑锋划破空气的锐响惊得烛火剧烈摇晃,“南疆的血祭仪式,要用至亲血脉浇灌魔香,才能唤醒沉睡的邪神。”
苏瓷想起那些被“蚀骨香”引发出的幻象,刘公公的癫狂、皇后的失态,原来都不是偶然。这香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摧毁心智,而是在筛选合适的祭品——拥有谢家血脉的人。
“可你的记忆……”她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那些被遗忘的过往里,或许藏着破解仪式的关键。
萧烬的剑“当啷”落地,他扶住额头,指缝间漏出压抑的痛哼:“头好痛……”零碎的画面在他脑中炸开,火海里的雕梁、悬崖边的风声、南疆巫医黑袍上的蛇纹……最清晰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反复念着“血香相融,方能破局”。
“血香相融……”苏瓷喃喃重复,忽然看向案上那盏未燃尽的“蚀骨香”。香膏表面的霜花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暗紫色的膏体,像极了谢家玉佩渗出的血。
她抓起玉佩往香盏里扔去,萧烬想拦己来不及。玉扣坠入香膏的瞬间,竟腾起丈高的紫焰,火光中浮现出个模糊的人影——白衣胜雪,眉眼温润,正是三年前的谢珩。
“阿瓷,记住梅岭的寒潭。”幻影的声音带着穿透时空的回响,“那里有克制血祭的药引,是……是母亲留下的……”
话音未落,紫焰骤然熄灭,玉佩己熔成滩银灰色的汁,与香膏融为一体。萧烬瘫坐在椅上,冷汗浸透了里衣:“母亲……我的母亲是南疆人。”
这个认知像道惊雷,炸得苏瓷头晕目眩。谢珩的母亲是南疆人,那他身上流着一半南疆血脉,难怪会成为血祭的目标。而萧烬能在坠崖后被南疆人所救,或许也与此有关。
“寒潭的药引……”苏瓷扶着案沿起身,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小了,梅枝上的积雪簌簌坠落,像在催促他们上路,“必须找到它。”
萧烬抓起剑重又站起,玄甲上的冰碴落了满地:“我知道在哪。”他的眼神清明了许多,“记忆里有片结冰的湖,岸边长着开蓝花的草。”
两人连夜赶往梅岭深处。寒潭果然如记忆中那般,冰层下泛着幽蓝的光,岸边的蓝花在雪地里开得正盛,花瓣上还凝着未化的霜。
“是冰蓝草。”苏瓷认出这是南疆秘典记载的圣草,能解百毒,更能净化邪香,“可怎么取?冰面太厚了。”
萧烬没说话,挥剑劈开冰层。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他纵身跃入潭中,水花溅起的瞬间,苏瓷看见他脖颈处浮现出淡青色的蛇纹——那是南疆皇族的标记。
“抓住!”他从潭底举起个青铜匣,匣身刻着与谢珩书房香炉相同的缠枝纹。苏瓷刚接过匣子,就见他脸色骤变,身体开始往下沉,潭水竟泛起诡异的血色。
“谢珩!”她扑到冰窟边,却被股无形的力量推开。冰层下传来沉闷的嘶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拽他的脚踝。
青铜匣突然自行打开,里面躺着卷羊皮卷,正是谢珩母亲的手记。苏瓷飞快地翻阅,看到最后一页时,眼前一黑——血祭仪式的祭品,从来不是血脉之人,而是与他心意相通的至爱者。
“不……”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终于明白幻影那句“血香相融”的真正含义。谢珩母亲留下的药引,根本不是冰蓝草,而是……她的心头血。
潭水的血色越来越浓,萧烬的挣扎渐渐微弱。苏瓷拔出银簪划破指尖,鲜血滴入潭中的瞬间,冰层下的血色竟退去几分。她望着青铜匣里的冰蓝草,忽然笑了——原来这世间最烈的药引,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牺牲。
她纵身跃入寒潭,将指尖的血按在萧烬的蛇纹印记上。冰蓝草的香气与“蚀骨香”的余韵在水中交织,形成道奇异的屏障。下沉的瞬间,她听见萧烬在耳边嘶吼:“瓷娘!别傻!”
多像当年火海里的那句“逃”啊。
苏瓷闭上眼,任由冰冷的潭水漫过口鼻。原来有些爱,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蚀骨焚心,却还是有人甘之如饴。
寒潭的冰层渐渐合拢,将所有的挣扎与呼喊都封在水底。只有岸边的冰蓝草,在风雪里开得愈发绚烂,像极了那年上元节,谢珩为她画的那只糖梅花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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