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25，鸠兹广场站的安检口还没亮起全部灯光。林晓雨把最后一颗赤豆酒酿里的糯米吸进嘴里，塑料杯捏扁扔进分类垃圾桶——这是她入职两年来雷打不动的仪式感。
"晓雨，今天换这个口子。"值班班长王建国的声音从安检机后传来，带着芜湖话特有的尾音上扬，"昨天城南中学秋游，学生仔把整包鹌鹑蛋塞包里，机器卡了三次。"
林晓雨点点头，把印有"芜湖轨道"字样的反光背心拉链拉高两厘米。她负责的3号安检口正对着换乘通道，早高峰时像被捅开的马蜂窝。当第一班单轨列车的影子掠过站台玻璃，她己经站成了标准的"立正"姿势，右手握着金属探测器，左手自然垂在配有对讲机的腰侧。
7:03，人潮如期而至。
"包放好哦，电脑拿出来一下。"林晓雨的声音比自动售票机的提示音还准时。她的眼睛像X光机一样扫过传送带——折叠伞、保温杯、充电宝在绿色屏幕上显影成各异的色块。忽然，某个黑色双肩包的图像让她瞳孔微缩：网格状排列的圆形物体，边缘泛着金属光泽。
"麻烦您开下包。"她侧身挡住后面的乘客，语气比平时多了三分谨慎。
背包的主人是个戴眼镜的男生，听到这话脸"唰"地白了。林晓雨注意到他手指关节发白，拉链拉到一半突然卡顿。这时王建国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手里转着不锈钢保温杯："小伙子，配合检查是规定噻。"
男生哆嗦着掏出一个铁盒，掀开盖子的瞬间，林晓雨差点笑出声——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块蓝义兴红皮烤鸭，鸭皮油亮得能照见人。
"我...我给外地同学带的特产。"男生结巴着解释，"怕压坏了就分开装的。"
王建国拍了拍他后背，芜湖话像炒豆子般蹦出来："晓得晓得，蓝义兴的鸭子嘛，皮脆肉嫩。不过下次用泡沫盒嘛，省得我们晓雨姑娘紧张。"
男生走后，林晓雨才发现手心沁出了汗。王建国把保温杯递过来："喝点菊花枸杞茶，降降火。当年我在老火车站，见过有人把蛇缠在腰上过关呢。"
8:47，早高峰的峰值刚过。林晓雨正弯腰捡乘客掉落的公交卡，对讲机突然刺啦作响："各岗位注意，2号线换乘通道有轮椅乘客需要协助。"
她跑过去时，轮椅上的老奶奶正对着台阶发愁。推轮椅的年轻人急得满头汗，T恤上印着"神山公园志愿者"。
"我来吧。"一个男声从身后响起。林晓雨回头，看见个穿同款反光背心的男生站在自动扶梯口，个子很高，帽檐压得低，但挡不住眼睛里的笑意，"我叫陈阳，神山公园站的，过来支援早高峰。"
他蹲下身检查轮椅刹车，动作熟练得不像新手。林晓雨注意到他左手虎口有道浅疤，说话时带点北方口音，但"轮椅"两个字说得字正腔圆。
"谢谢啊。"年轻人连声道谢，"奶奶要去弋矶山医院复查。"
"正好顺路，我送你们到出口。"陈阳单手推动轮椅，在换乘通道的地砖上划出平稳的弧线。林晓雨跟在后面，发现他每遇到地面接缝都会放慢速度，经过广告牌时还轻声介绍："那是芜湖铁画，用锤子敲出来的......"
中午12:15，换班后的休息室飘着盒饭香味。林晓雨刚咬了口虾籽面，陈阳端着餐盘坐到她对面，手里捏着个剥开的茶叶蛋。
"你们鸠兹广场站真够忙的。"他把蛋黄挑出来放在她碗里，"比我们神山公园站客流量大三倍。"
"那你们站清静，还能看风景。"林晓雨拿筷子指了指窗外——1号线的列车正驶过镜湖，倒影碎成一片金光。
陈阳突然笑了："对了，早上那个红皮烤鸭，你知道哪家最正宗吗？我来芜湖三个月，还没找到满意的。"
林晓雨差点被面汤呛到。这个问题在芜湖堪比"甜咸豆腐脑之争"。她放下筷子，认真地说："蓝义兴的皮脆，金隆兴的卤汁带点微辣，不过老饕都去东门菜市场那家'老徐烤鸭'，每天限量二十只。"
"那周末..."陈阳的话没说完，就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两人同时弹起来冲向安检口，只听见王建国扯着嗓子喊："所有安检员注意！3号口发现可疑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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