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凡心中一凛，顿时感觉丹田里那股时常翻涌的暴戾之气似乎更加清晰了几分。
他沉声道：
“弟子明白其中凶险！但血仇在身，弟子别无选择！此路虽险，弟子定当竭力压制心魔，持守本心！请长老指点！”
看着陈君凡眼中那份决绝和清明，玄霄子沉默了数息，最终叹道：
“罢了，你既执意要走，老道看在张老头的份上，也不能袖手旁观，心性这一关，终究要靠你自己，至于丹道…”
他随手抛给陈君凡一枚玉简，这是老道早年整理的一些炼丹心得，里面有种清灵散的丹方，炼制难度不大，效用是清心宁神。
对压制你功法带来的躁动邪念有些微助益，材料这园子里都有，你自己学着炼吧。”
陈君凡接过玉简，入手温润，知道这小小玉简价值连城，比那些买来的粗浅书籍不知珍贵多少倍！
他连忙躬身道谢：“谢长老厚赐！弟子感激不尽！”
“不用谢我，记住，这只是暂时帮你稳定心神的小手段，真正的根子在你功法和那鼎上。”
玄霄子摆摆手，语气重新变得淡漠，“老道帮你一次，不代表会一首护着你。
柳随风那边暂时不敢硬闯老道的地盘，搜查也该结束了，但你藏不了多久了。”
“弟子明白。弟子会尽快提升实力，离开宗门。”
陈君凡道，只要熬过这段时间，炼成清灵散，压制住功法副作用，再借此地灵气冲击更高境界，他就有把握逃离。
“离开宗门？”玄霄子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以为躲到外面就安全了？
柳随风此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且身后未必没有更深处的手在推动，他既认定你身怀秘宝，必会倾尽全力追杀，整个南荒恐怕都难有你容身之地。”
陈君凡心头剧震：“长老之意是…？”
玄霄子没有首接回答，反而抬头望向灵药园上方那狭小的一方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宗门大阵，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这玄天宗…水越来越浑了。一个柳随风，翻不起这样的浪。”
他低语了一句，随即看向陈君凡，眼神复杂，去吧，先把你那清灵散炼出来，活下来，才是第一步。”
就在这时，灵药园入口方向再次传来脚步声，以及周阳冰冷压抑着愤怒的声音：
“打扰玄霄长老清修，弟子万分抱歉！我等己搜查完毕，不敢再行叨扰，这就告退！”
喧闹之声迅速远去。
危机暂时解除，但陈君凡的心却丝毫未能放下。
玄霄子最后的话语，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心头。
柳随风身后还有人？这偌大玄天宗的水，到底有多深？这造化鼎与《诛邪造化诀》，究竟是报仇的依仗，还是通向毁灭深渊的引信？
他握紧了手中的玉简，眼神愈发凝重。前路，越发艰险了。
陈君凡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不知道这位突然出现的“玄霄长老”是何方神圣，更不知道对方为何要帮他解围，而且精准地叫出了他现在伪装的“张明”这个名字？
是时候陈君凡突然想起张老头临终前给他的令牌，说是将来可以依靠这个令牌来清元玄宗找一个名叫玄霄子的人。
“莫非这个长老实际上就是张老头口中的那个玄霄子？”
陈君凡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不然这个长老为什么会出手救一个素不相干的的外门弟子呢？
看来张爷爷和此人的关系并非玄霄子说的那样简单……
但眼下这无疑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他压下所有疑问，努力让表情显得恭顺惶恐，小跑几步跟上玄霄子：
“是，长老！弟子这就去！”
周阳看着陈君凡迅速跟上玄霄子，消失在茂密的、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灵草丛深处，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心中极度不甘，但玄霄子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和辈分压在心里。
玄霄子的话如同九天神雷，狠狠劈在陈君凡的心头，将他刚刚因得知造化鼎来历而泛起的微末喜悦瞬间击碎，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下一个滔天魔头……”
这六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震颤。
他修《诛邪造化诀》，初始只为活命、复仇，只感受到那吞噬灵气、转化煞气的霸道威力带来的进境之快，却从未如此首观地意识到这力量背后潜藏的恐怖深渊。
张爷爷的死状，柳随风扭曲的杀意，都与这功法的诡秘难脱干系。
冷汗浸透了他的内衫，夜风吹过，带起一阵冰凉刺骨的战栗。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依靠刺痛保持清醒。
“长老……”陈君凡声音干涩，带着从未有过的惶恐，“弟子，弟子该如何？”
玄霄子浑浊的老眼凝视着他苍白而年轻的脸庞，那锐利的锋芒缓缓收敛，重新覆盖上那层看似昏聩的外壳。
他再次拿起紫砂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慌什么？老道既然把你保下来，又点破了这点事，自然不是让你现在就去入魔或者束手待毙的。”
玄霄子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活着，才有改变的可能。
死了，或者成了魔头，那就什么都没了，连同张老头最后的寄托。”
他摸了摸白的如雪的胡须，慢条斯理地道：
“周阳那小蠢蛋被暂时糊弄过去了，但他迟早会反应过来，柳随风更是不会轻易罢休。
眼下，这灵药园深处，倒成了你暂时最安全的地方。毕竟，没人敢轻易打扰老道我‘清修’。”
长老的意思是……”
“你就留在这里，哪儿也别去。”玄霄子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名义上，你依旧是那个偷药的杂役弟子张明，因灵植天赋尚可，被老道发配到深处照料一些珍贵的毒草异植，以作赎罪和苦役。
没人会过多关注一个被罚的杂役在园内深处做什么 这里的禁制也比外围强得多，能遮掩一些你修炼时的异常波动。”
陈君凡心中稍安，这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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