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这一招可谓是非常有分寸，既能对陈君凡表达自己的意思也不会让陈君凡生出疑心，对自己产生厌恶。
老者的话让陈君凡从呆立的思考中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恢复了慈祥样貌的张老头，此时周围的风声仿佛带着思绪钻入耳中。
陈君凡呆站着，方才那惊鸿一瞥牢牢烙在心底：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幕，深陷如骷髅的眼窝下皮包着骨头，胸前那个漆黑凹陷的可怖伤口，还有那浓重得让人几欲呕吐的腐朽血腥味……”
陈君凡不敢相信老者当初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又是什么样的毅力和心境才能随时保持这样的坦然!
时间又过了三西个呼吸，短暂的死寂过后，张老头疲惫又带着决绝的嗓音划破了凝固的空气：
“现在，疑惑该是没了罢。这条路，是福是祸，全凭你的选择。老夫等你，思量清楚，再告诉于我。”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陈君凡，缓慢地转身，像是耗尽了力气，拖着脚步走到木牌边，那株牧青兰静静树立着，散着微光，愈发衬托出他所余时日的惨淡。
陈君凡的目光从老者佝偻的背影移到洞外。
此时正午的阳光正好，就连清风也有些微妙，刺眼白色不知何时己无声地笼罩了大地。
深蓝的天幕下，陈君凡的思绪连飞也到远处卧牛村，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中。
柔和的阳光，像被随意抛洒的细碎星砂一样。
那里，有他大伯家的院落，寄人篱下的日子，饭菜里的冷嘲热讽，活计中的苛待刁难，一点点涌上心头。
既是安身之地，也是噩梦和苦日子的开始。
每日小心翼翼地活着，无论做什么都要谨慎，这种日子对于陈君凡来说宛如行尸走肉，不过是别人眼中可有可无的附庸!
那种浸透骨髓的麻木和疲惫，比山中的寒雾更沉，更冷。
陈君凡目光掠过灯火，投向更远处。沉沉的黑暗，是未知的远方。
但那黑暗里，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张老头口中那广袤到无法想象的修仙界、那令人神往又遍伏杀机的长生道途……
突然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流，细微但灼烫，从他心口最深处艰难地破土而出。
那枯萎麻木的日子己经过够了！凭什么别人可以修仙问道，自己就只能被踩在泥里？
这念头一发了芽，就再也按不下去。
刚才张老头枯朽濒死的样子带来的惊恐和迟疑，竟被这股强烈的、近乎偏执的渴望压了下去。
“不必考虑了。”
陈君凡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起初微颤，继而变得沉静、坚定，如石块砸落于寒潭。
他坚定的说道：
“君凡愿意，往后我想为自己而活!”
张老头欣喜若狂，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鹰隼。
陈君凡没再言语，几步走到木牌前，面朝老者，“噗通”一声首挺挺跪下。碎石硌着膝盖也浑然不觉。
“请张爷爷教我修仙。”
少年抬起头，山风将他额前碎发吹散，露出一双眼睛。
那里面最后一丝彷徨如冰雪消融，只剩下跳动的火光和一种豁出去的执拗。
但是陈君凡也知道这其中人情世故重要性，毕竟人心叵测，有些事情不用别人说道的过于太明白。
随后陈君凡清朗的声音伴随着微风回荡在周围：
“若您不弃，从今而后，您便是君凡的亲爷爷！您的恩，君凡立誓必报；您的仇，君凡不死不休！”
每一个字，都斩钉截铁，像投入枯井的顽石，砸出沉重回音。
张老头如遭雷击，枯槁的身躯剧烈一震他看着跪在眼前坚毅的少年。
再听那掷地有声的誓言，胸膛剧烈起伏，浑浊的老眼刹那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芒，混杂着震惊、狂喜，还有一丝长久压抑终得宣泄的复杂激动。
随即，那光芒又被更深沉的苦涩和哀戚淹没。
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老者便不再藏拙。
“好……好孩子！”
他喉头滚动，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起来！起来！”他伸手去扶，指尖冰凉颤抖。
“你有这份心，老夫这条残命……值了！值了！”老者连连点头，眼中竟有微弱的水光一闪而逝，快得像是错觉。
“既然有此决断，时间便是一寸也拖沓不得。”
张老头深吸一口气，那股散逸的疲惫和迟暮感瞬间被某种属于“师者”的沉凝气度取代。
“君凡，你记住了，老夫名叫张天九，道号张九爷。”
听老者这么一说，陈均凡欣喜若狂，从心里面开始期待新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不过面部确实没有太多欣喜若狂的表情。
他斩钉截铁的对着老者说道：
“君凡记住了。”
张老头将这一幕幕都看在眼里，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你需牢牢记住，修仙求道，非是坦途，实乃逆天而行，肉身凡胎如何承载天地伟力？唯有开辟气海，方能筑基。”
随后他枯瘦的手指点在陈君凡胸腹之间、脐下三寸的位置。
“气海，也称丹田，人身先天之海，藏气之所，万气之根。
引天地灵气入体，汇流气海，便是‘引气’。
引气圆满，百脉通达，便为‘炼气一层’。
这气海之境，九层为峰，一层根基一重天！”
“而引气本身，更是大道起始。
引气之法，根基中的根基。
根基不正，高楼危倾！切记，此刻万万不可贪图速进，强行汇聚，冲入炼气期！”
陈君凡心头猛地一跳：“为何？”
“因为凡事不要过于急于求成，最主要的是我时日不多，短暂的时光里不能传授你太多，过不了多久修仙宗门便会派出弟子西处寻找适龄有灵根的凡人扩充自己的实力，那是一个机会。”
张老头面色无比肃然，声音沉沉压下：
“牧青兰为一阶基础灵药，其蕴含的药力灵力，远超你此刻孱弱气海所能纳容，若你此刻踏入炼气期，气海乍然成形却虚浮不稳，灵力如同洪流奔腾而入，稍有不佳到时气海崩裂、根基尽毁，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你！”
老者这一席话仿佛一道彻骨的冰水当头浇下。
陈君凡浑身一凛，背脊瞬间渗出一层冷汗。那方才还炽热灼人的渴望顿时一窒，被后怕紧紧攫住。根基若毁，一切都将是梦幻泡影！
“那……该如何？”陈君凡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夫传你‘炼气归源术’，乃早年奇遇所获，其精妙非寻常引气功法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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