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奶狗式”渗透》
秦舒在会议室签完最后一份合同，手机屏幕亮了三次。都是江译发来的消息，从“姐姐，阿姨说想喝城南的绿豆沙”到“我买了新鲜的枇杷，剥好放在你办公室冰箱了”，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的：“阿姨刚睡下，我在医院走廊等你。”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秦舒终究还是回了个“马上到”。
母亲上周突发眩晕住院，她白天处理欧洲订单的紧急状况，晚上去医院陪护，连轴转了五天，眼下的青黑重得像化不开的墨。昨天江译不知从哪得知消息，提着保温桶出现在病房时，她正手忙脚乱地给母亲擦身，他接过毛巾的瞬间，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头一跳。
“秦总忙晕了吧？”他笑得一脸无害，把保温桶里的鲈鱼汤盛出来，“我刚跟张叔学的，据说补气血最管用。”
母亲躺在病床上，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小江真是细心，比我们家小舒懂事多了。”
秦舒当时正拿着体温计的手顿了顿，没接话。江译却立刻接话，语气乖得像讨赏的幼犬：“阿姨您别夸我，这都是助理该做的。秦总一个人撑着公司不容易，我多分担点是应该的。”
他总能找到最恰当的理由，把那些越界的关心包装成“工作范畴”，让她挑不出错处，也狠不下心拒绝。
推开病房门时，江译正趴在床边打盹。少年穿着干净的白T恤，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上还沾着点水渍——大概是刚才给母亲擦手时蹭到的。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发顶，毛茸茸的，像只蜷在角落的大型犬。
听到动静，他猛地抬起头，眼里的睡意瞬间散去，起身时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姐姐你来了。”他声音还有点哑，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包，“阿姨刚才醒了一次，说想吃你带的草莓。”
秦舒看向病床上的母亲，老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眼里的满意几乎要溢出来：“小江这孩子，比亲儿子还贴心。刚才我想喝水，他比护工跑得还快，剥橘子都知道把筋络剔干净。”
“阿姨您过奖了。”江译挠挠头，耳尖红了红，顺势把剥好的枇杷递到秦舒手里，“姐姐先吃点东西，你脸色太差了。”
枇杷的甜汁在舌尖化开时，秦舒忽然想起上周公司下午茶时间，前台小姑娘捧着奶茶冲进办公室：“秦总！小江助理给全公司订了星冰乐，说是庆祝欧洲订单顺利签约！”
整个部门的欢呼声快掀翻屋顶，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江译指挥外卖员分奶茶的背影，少年穿着米白色卫衣，动作利落却带着种与年龄不符的周到。有人起哄“小江助理是不是对我们秦总有意思”，他笑着摆手：“秦总带我们拿下这么大的单子，我这是替大家感谢她。”
理由无懈可击，却让她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发烫。
晚上陪护时，母亲忽然拉着她的手叹气：“小江是个好孩子，家世又好，对你又上心……”
“妈！”秦舒打断她，脸颊发烫，“他就是我助理，而且比我小八岁。”
“年龄算什么？”母亲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看他看你的眼神，藏不住事。上次你出差去上海，他说去那边看同学，结果偏偏在你开会的酒店楼下‘偶遇’，哪有这么巧的事？”
秦舒的心跳漏了一拍。上海那次出差确实蹊跷，她在酒店大堂撞见江译时，他背着双肩包，说“刚好来这边参加学术交流”，可转身帮她解围时，面对合作方抛出的专业术语，他应对得比她还熟练。
当时只觉得是巧合，现在想来，全是他处心积虑的“偶遇”。
“他就是……”秦舒想辩解，却被母亲看穿心思似的眼神堵了回去。
“你啊，就是被过去的事吓怕了。”母亲叹了口气，“沈哲那小子当年要是有小江一半真心，我也不会反对你们。小江不一样，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母亲的话像颗石子，在秦舒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想起江译替她挡酒时苍白的脸，想起他把股权转让书推给她时的认真，想起他此刻趴在旁边陪护床上，睡姿乖巧，却在梦里还呢喃着“姐姐别累着”。
这些细碎的温柔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早己渗透她生活的每个角落。她以为自己还在坚守防线，却不知何时己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早上办公桌旁的热咖啡，习惯了开会时他递过来的温水，习惯了加班到深夜时，身后总有道安静等待的身影。
凌晨两点，秦舒被母亲的咳嗽声惊醒。她刚要起身倒水，旁边的陪护床己经空了。江译端着温水和药走过来，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谁，扶着母亲坐起来时，掌心垫着块干净的手帕，生怕弄疼她。
“阿姨慢点喝。”他的声音放得极柔，喂完药又替母亲掖好被角，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
秦舒看着他的侧脸，月光落在他挺首的鼻梁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这个总是带着点少年气的男生，在照顾人时却有着超乎年龄的细心和稳重。
“你去睡会儿吧。”秦舒低声说，“我守着就行。”
“没事，我不困。”江译笑了笑，眼里有红血丝，却亮得惊人，“姐姐你趴会儿，天亮还有会呢。”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盖在她肩上，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我在这儿呢。”
秦舒没再推辞。外套上的薄荷香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奇异地让人安心。她趴在床边，听着母亲平稳的呼吸和江译翻书的轻响，意识渐渐模糊。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人轻轻拂去她脸颊的碎发，指尖的温度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然后是他极轻的声音，像怕被听见似的：“再等等我，姐姐。”
天亮时，秦舒被病房门的轻响惊醒。江译正提着早餐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份折叠整齐的报纸，上面是秦氏集团欧洲订单的新闻，标题旁用红笔圈出了她的名字。
“阿姨说想看这个。”他晃了晃报纸，笑得像只邀功的小狗，“我让张叔特意留的版面。”
母亲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心思真细。”
秦舒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没了往日的抗拒。她接过早餐，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这次没有立刻躲开。
江译的手指僵了僵，随即眼底的笑意像水纹般漾开，越来越深。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三人之间投下温暖的光斑。秦舒低头喝着粥，忽然觉得，或许母亲说得对——有些防线不必守得太牢，有些温柔也不必刻意抗拒。
这个用“奶狗式”温柔一点点渗透她生活的男生，早己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而她能做的，或许只是慢慢放下心防，看看这株悄悄生长的藤蔓，最终会开出怎样的花。
“下午有个视频会，资料在我办公室抽屉里。”秦舒忽然开口，看着江译惊讶的眼睛，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记得帮我拿过来。”
江译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要亮：“好嘞！”
看着他转身跑出病房的轻快背影，秦舒轻轻叹了口气，心里那道名为“理智”的防线，终于在他日复一日的温柔里，裂开了一道温柔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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