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漕运码头。
凌九霄蹲在货堆后，脑袋上顶着颗烂白菜，活像个被丢弃的菜头。五丈外的青龙会分舵灯火通明，守卫正打着哈欠换岗。
"这伪装真的有用？"他小声嘀咕，菜叶汁水顺着鬓角往下淌。
白芷薇往他头上又插了根萝卜："别动，你现在完美融入菜市场垃圾堆。"
林小碗蹲在旁边憋笑憋得发抖："要不我再泼点馊豆浆？"
"你们够了..."凌九霄刚要抗议，沐清歌突然从阴影中闪出，手里拎着个昏迷的厨子。
"换上。"她丢来一套油腻腻的厨师服，"分舵亥时会有夜宵配送，这是醉仙楼的帮工。"
凌九霄捏着鼻子套上衣服，背上"醉仙楼"三个大字还沾着鱼鳞。白芷薇突然凑近，往他脸上抹了把锅灰："气质挺配。"
"喂！"
"别吵。"沐清歌把食盒塞给他，"甲字队刚押送一批货物去总舵，分舵现在只剩二十个守卫。"她顿了顿，"我查过了，地牢里关着个九疑派的人。"
凌九霄心头一跳："师父？"
"做梦呢？"沐清歌翻个白眼，"是个女弟子，好像姓苏..."
"明月？！"凌九霄差点喊出声，"可她不是己经..."
白芷薇突然捂住他的嘴。一队巡逻兵从三丈外经过，为首的抱怨道："天天守夜，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机会来了！凌九霄拎起食盒，弓着腰小跑过去："几位爷，醉仙楼宵夜到~"
守卫们眼睛一亮："今天怎么这么晚？"
"掌柜的非要现杀活鱼..."凌九霄赔着笑揭开食盒盖子，红烧肉的香气瞬间勾住所有人的鼻子。
趁守卫们围上来抢食，他悄悄退到墙角，袖中滑出根铁签——正是当年在衡州城偷腊肉用的那根，只不过现在淬了。
"大哥，灶上还温着酒..."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小的给您取去？"
守卫头子咂着嘴摆手："快去快回！"
凌九霄弯腰钻进侧门，差点撞上个正在打瞌睡的喽啰。他眼疾手快一铁签戳中对方睡穴，轻轻放倒后扒下外衣套在自己身上。
"兄弟借个火？"他大摇大摆走向地牢入口，手里晃着从守卫身上顺来的令牌。
守牢的壮汉狐疑地打量他："面生啊..."
"新来的。"凌九霄掏出包酱牛肉，"甲字队的赵爷让给牢里那位送点吃的。"
壮汉顿时肃然起敬："赵爷的人啊！早说嘛！"他边啃牛肉边开锁，"那小娘们儿倔得很，绝食三天了..."
地牢阴冷潮湿，凌九霄借着火把光亮，看见个瘦弱身影蜷缩在角落。那人听到动静抬头，凌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真的是苏明月！
而且脖子上没有项圈，左眼也是正常的黑色瞳孔。
"明月？"凌九霄压低声音，"你还活着？"
苏明月瞳孔骤缩："师兄快走！这是个圈套！"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机括声！凌九霄本能地扑向苏明月，铁栅栏"轰"地落下，将两人困在牢内。与此同时，外面的壮汉发出短促的惨叫，随即是重物倒地声。
"啪啪啪..."鼓掌声从暗处传来。周慕云提着染血的剑缓步走近，独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小师弟，师兄等你多时了。"
凌九霄把苏明月护在身后："你杀了沐雨桐，又假扮师父，现在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自己人？"周慕云嗤笑，"这些杂碎也配？"他剑尖挑起个东西扔进牢里——是七彩山鸡的面具！
"认识吗？你亲爱的'山鸡堂主'。"周慕云笑容狰狞，"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沐清霜。"
凌九霄脑中闪过沐清歌说过的话："所以一首暗中传信的..."
"是我那傻妹妹。"周慕云突然暴起一剑刺向牢门锁链，"她真以为靠几只山鸡就能扳倒我？"
锁链应声而断！凌九霄拽起苏明月急退，却见周慕云并不追击，反而退到通道尽头："游戏才开始呢，师弟。"
他按下墙上机关，整座地牢突然开始下沉！冰冷的地下水从西面八方涌入，水位迅速上涨。
"好好享受。"周慕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等水淹到脖子，你会说出天机图下落的。"
水面很快没过膝盖。苏明月突然拽凌九霄蹲下："师兄，看这里！"
她扒开潮湿的稻草，露出个锈蚀的铁环："这是当年漕帮走私挖的排水道！"
凌九霄用力一拉，铁环纹丝不动。水位己经涨到胸口，呼吸开始困难。
"让开！"苏明月咬破手指，将血抹在铁环上。鲜血渗入锈迹，铁环竟发出"咔哒"轻响！
"沐家血脉..."凌九霄恍然大悟，"这里是沐家旧宅改建的！"
两人钻入排水道的瞬间，牢房彻底被水淹没。黑暗的甬道里，苏明月边爬边解释："那晚在药王谷，我确实'死'过一次。但沐清歌用魔教秘术保住了我的心脉..."
前方出现微光。凌九霄刚探出头，就被白芷薇一把拽出来："慢死了！"
地窖里，沐清歌正给林小碗包扎手臂。见凌九霄安全回来，她冷哼一声："下次再擅自行事，我亲手了结你。"
凌九霄正要反驳，苏明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口黑血。白芷薇检查后脸色大变："她体内还有子蛊！"
"不可能..."苏明月虚弱地摇头，"项圈己经..."
"不是项圈。"白芷薇撕开她后背衣衫，脊椎处有个针尖大的红点，"蛊虫是从这里打入的。"
沐清歌双刀交叉抵住苏明月咽喉："说！你是不是故意引我们中计？"
"等等！"凌九霄拦住她，"明月要是内鬼，刚才在地牢就不会..."
"师兄..."苏明月突然笑了，笑容说不出的诡异，"你总是这么容易相信人呢~"
她的左眼渐渐变成青色竖瞳，声音也变成周慕云的腔调："小师弟，这份大礼可还满意？"
白芷薇的银针瞬间刺入苏明月后颈！少女身体剧烈抽搐，周慕云的声音戛然而止。但众人脸色更难看了——这是最高级的"借尸传音"术，说明真身就在附近！
地窖顶部突然传来"沙沙"声，无数七彩山鸡的羽毛从缝隙飘落。每根羽毛上都用血写着：
【始皇陵见 楚逍遥候】
林小碗突然指着苏明月腰间："那是什么？"
凌九霄解下她腰带暗格里的纸条，上面只有八个字：
【勿信逍遥 小心日月】
笔迹竟和柳如烟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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