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山庄隐隐透出些许凉意,好在黄昏的夕阳特意为他们铺上一层金黄的毛毯。
“苏学妹,纪学妹,快来快来,李凯他们吆喝着打牌呢。”
顾衍从棋牌室走出来,把几人聚一起玩玩牌。
这次来的人不多,在路上顾衍也和她俩一一介绍了。李凯是温叙白的狗腿,他带了一位女伴,让大家叫她小禾就好。
另外一人名叫阮靖,他留着一头寸头,五官深邃立体,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看上去格外精神。
纪疏桐不知为何,心中对这人竟生出一丝惧意,尤其是当顾衍与她们交谈时,她更是感觉仿佛有一头饿狼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令人毛骨悚然。
听顾衍说这是他爸妈朋友的儿子,比他小五岁,算半个弟弟。
“这小崽子从小就喜欢黏着我,他这次休假,听说我们打算去玩,缠着我就来了。纪学妹,苏学妹,你们别介意,他这小子在部队待久了,死板。”
晚餐后,山庄的休闲厅里燃起了温暖的壁炉,驱散了山间的微寒。
顾衍、李凯、阮靖几个公子哥儿兴致勃勃地张罗着玩桥牌。
苏皖虽然不会,但看他们玩得热闹,也跃跃欲试,硬是拉着纪疏桐陪她一起玩。
“桐桐,陪我嘛!输了算我的!” 苏皖抱着纪疏桐的胳膊摇晃。
纪疏桐面露难色。她对这种需要算计配合的牌局并不擅长,加上温叙白还在山庄里,她只想找个角落安静待着,避免任何可能的接触。
她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楼梯的方向。
顾衍何等精明,立刻捕捉到她的顾虑,咧嘴一笑,半开玩笑半是调侃地说:“纪工,别担心!就是图个乐呵!打不好没关系,输了钱算我的!实在不行……”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眨眨眼,“找老白报销!他财大气粗!”
“顾学长!” 纪疏桐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周围李凯和小禾也发出善意的哄笑。只有一首臭着脸的阮靖没笑。
被架到这个份上,纪疏桐也不好再推辞,只能硬着头皮在牌桌旁坐下,苏皖则搬了椅子紧挨着她“学习”。
开局几轮,顾衍他们明显是在“教学局”,放水放得不着痕迹,让纪疏桐和苏皖赢了几把小钱,气氛倒也轻松愉快。
纪疏桐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开始认真琢磨起牌路。
然而,好景不长。
摸清了纪疏桐的牌路后,顾衍、李凯、阮靖三个老手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开始认真起来。
牌风瞬间变得凌厉刁钻。
纪疏桐那点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瞬间被击溃,她手忙脚乱地计算着分数,却频频出错牌,被对手精准地抓住漏洞,连连失分。苏皖在旁边干着急,却帮不上忙。
眼看着自己面前的筹码越来越少,纪疏桐急得鼻尖都冒出了细汗,脸颊也因为紧张和懊恼而泛红。
她抿着唇,努力想挽回局面,却越打越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就在她捏着牌,面对对手又一轮强势叫牌而举棋不定、手足无措时,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山泉般的清冽,
“牌给我。”
纪疏桐猛地抬头,只见温叙白不知何时己站在她身后。
他换了一身舒适的深灰色羊绒衫,衬得他肩线愈发宽阔。
他似乎刚洗过澡,发梢还带着微湿的水汽,身上有淡淡的雪松沐浴露的味道。
他微微俯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向她捏着牌的手。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奇异地没有让纪疏桐感到冒犯。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依赖感,将手中那几张让她纠结万分的牌递了过去。
温叙白接过牌,顺势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他的手臂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胳膊,带来一阵微妙的电流感。
纪疏桐的心跳瞬间失序,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
“哟!老白,英雄救美来了?” 顾衍立刻起哄。
李凯也笑得促狭:“白哥,你这可不行啊,观棋不语真君子!”
阮靖则看好戏地吹了声口哨。
温叙白没理会他们的调侃,只是垂眸快速扫了一眼手中的牌,又抬眼看了看牌桌上的局势,神情专注而冷静,仿佛在审视一个商业并购案。
牌局继续。
顾衍和李凯显然配合默契,想联手打压刚上桌的温叙白,叫牌更加激进,出牌也处处针对。
温叙白却稳如泰山,他出牌精准而富有策略,防守时滴水不漏,进攻时又出其不意。
纪疏桐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捻牌、出牌,听着他低沉而简洁地报出分数和花色,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掌控全局的冷静气场,只觉得移不开眼。
然而,温叙白毕竟是刚接手,对之前的牌路不熟,加上顾衍他们确实配合默契,几轮下来,还是输掉了一局不小的分数。
纪疏桐看着温叙白面前代表失分的标记,心里涌起巨大的愧疚。
如果不是她打得那么差,他怎么会接手这个烂摊子?还害他输了钱……
“对…对不起,温总……” 她小声地道歉,声音带着浓浓的沮丧和自责,眼圈都有些红了,“都是我不好,害你输牌了……”
温叙白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新牌,听到她这带着哭腔的道歉,动作微微一滞。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低垂的脑袋、泛红的眼圈和紧抿的唇上。
那副又委屈又自责的小模样,像一只做错事的小兔子,瞬间击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把她揽进怀里,揉揉她的头发,告诉她这根本不算什么。
但他强压下了这股不合时宜的冲动。
他微微向她倾身,靠得更近了一些,低沉的声音放得异常轻柔,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只有她能听清,
“没关系。” 他顿了顿,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看着。我带你赢回来。”
这句“带你赢回来”,像一句咒语,瞬间驱散了纪疏桐心头的阴霾。
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是满满的笃定和一种……只对她流露的温柔。
她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拂过,酥酥麻麻的,脸颊更烫了,但那份沮丧和自责却奇异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安心和……期待。
而纪疏桐旁边的苏皖从温叙白一来接手这场牌局,她就看到纪疏桐紧张的心瞬间放了下来,这种依赖感对她来说很难得。她知道纪疏桐一首都是很要强的女孩,哪怕是当年大学,她对林青昀也没有流露出这种完完全全的依赖感……
苏皖无声地盯着俩人的互动,思绪波涛汹涌。
接下来的牌局,彻底成了温叙白的个人秀场。
他仿佛洞悉了顾衍和李凯所有的配合套路,每一次叫牌都精准地踩在他们的痛点上,每一次出牌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割着他们的防线。
他不再仅仅是防守,而是展开了凌厉的反击。
纪疏桐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运筹帷幄,指挥若定,每一次精准的截杀、每一次漂亮的飞牌都引得她忍不住低声轻呼,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
顾衍和李凯从开始的游刃有余,到后来的手忙脚乱,再到最后连连哀嚎:
“老白!手下留情啊!”
“温少!白哥!错了错了!这把不算!”
“嫂子!嫂子救命啊!管管你家温叙白!”
李凯更是口不择言地对着纪疏桐求饶。
这一声“嫂子”让纪疏桐瞬间闹了个大红脸,羞得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去。
温叙白却只是淡淡地扫了李凯一眼,眼神带着警告,但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没有反驳。
他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敲了敲桌面:“继续。”
最终,在温叙白强大的牌技碾压下,之前输掉的分数不仅全部赢了回来,还让顾衍他们三人输得“惨不忍睹”。
牌局在一片哀嚎和笑骂声中结束。
牌局结束后,几人又围坐在壁炉边,喝着山庄特供的热饮,天南地北地闲聊起来。
或许是共同经历了刚才牌桌上“同仇敌忾”和“惨烈失败”,又或许是炉火的暖意和夜晚的放松氛围,几人之间的隔阂似乎消融了不少,谈笑声也自然了许多。
纪疏桐安静地坐在温叙白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捧着温热的杯子。
她不再像晚餐时那样紧张得如坐针毡,虽然还是会因为温叙白偶尔投来的目光而心跳加速,脸颊微红,但心底那份抗拒和恐惧,似乎被一种更复杂的、带着暖意和安全感的情愫悄然取代。
她偷偷抬眼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正微微侧头和顾衍说着什么,壁炉跳跃的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羊绒衫柔软的质地让他凌厉的气质也柔和了几分。
他专注听人说话的样子,沉稳而内敛,与牌桌上那个杀伐决断、掌控全局的他截然不同,却又奇异地和谐统一。
温叙白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偏过头。两人的视线在温暖的空气中无声交汇。
纪疏桐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掩饰着心湖的涟漪。
温叙白没有移开目光,深邃的眼底映着跳跃的火焰和她低垂的侧影,眸色深沉,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
炉火噼啪作响,夜风轻轻拂过露台。
无人说破,但一种无声的、带着暖意的默契,己然在两人之间悄然流转。
纪疏桐和温叙白之间那层坚冰,似乎被这山间的夜晚、被一场牌局、被一句“带你赢回来”的承诺,悄然融化,缓缓升温。
苏皖一首留意着俩人的互动,此刻她也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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