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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影子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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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拐队队长杜晓苏在暴雨夜救下一个被拐女孩。

>女孩手腕的伤痕竟与二十年前孤儿院案如出一辙。

>追查中,一个代号“影子”的神秘人贩屡次逃脱,甚至袭击警员。

>当杜晓苏终于将“影子”逼进废弃车辆处理场时,枪口下的男人突然嘶吼:

>“杜警官,当年孤儿院大火,你只带走了那个唱歌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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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市局大楼的窗户,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噼啪声。办公室里惨白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光线落在堆满卷宗和显示屏的办公桌上,勾勒出杜晓苏伏案的侧影。她眼下的淡青色在灯光下无所遁形,那是无数个不眠之夜和高压案件刻下的印记。两年,足够让一个冲锋陷阵的年轻警员沉淀出队长的锋芒与重量。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在暴风雨的狂躁背景音里,显得格外固执而清晰。

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像锥子一样扎破了室内的沉闷。值班台的小张猛地抓起话筒,声音带着刚被惊醒的沙哑:“打拐队,请讲。”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被电流和恐惧切割得支离破碎,语无伦次:“…河…河边…老水泥管…有个女娃!被捆着!在哭!老天爷啊,这么大的雨…”

杜晓苏几乎是瞬间弹了起来,椅子腿在湿滑的地板上刮出尖锐的声响。所有疲惫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本能驱散,她的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刀锋。“位置!具置!”声音斩钉截铁,压过窗外的雷声。她一把抓起椅背上挂着的警用雨衣,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东郊!老排污口附近!废弃的那段河堤!”小张捂着话筒,声音嘶哑地吼出关键信息。

“通知值班组!立刻出发!”杜晓苏的命令如同子弹射出枪膛,人己旋风般冲出了办公室门。冰冷的雨点夹杂着狂风迎面砸来,瞬间打湿了她的额发和肩头,警用雨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她拉开车门,重重坐进驾驶位,引擎的咆哮瞬间盖过了风雨。

警车冲入墨汁般浓稠的雨夜,车灯在滂沱雨幕中艰难地撕开两条摇摆不定的光柱,车轮碾过积水,激起浑浊的巨大水浪。河堤方向,黑暗像一块浸透了水的巨大绒布,沉重地压下来。

车在泥泞的河滩边缘猛地刹住。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束立刻刺破雨幕,在泥水中乱晃。杜晓苏跳下车,冰冷的雨水立刻顺着脖颈往里灌,她毫不在意,目光如炬,扫视着前方一片狼藉的河岸。几个先到的警员穿着雨衣,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艰难跋涉,手电光柱在嶙峋的乱石和倾倒的枯树间跳跃、搜寻。

“这边!杜队!”一个警员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异常微弱,他的光束死死钉在前方一处巨大的、半埋入河岸的圆形水泥涵管口。

杜晓苏的心猛地一沉,拔腿冲了过去。泥浆裹着她的靴子,每一步都沉重异常。她冲到涵管口,毫不犹豫地俯身钻了进去。手电光柱猛地刺入黑暗潮湿的管道内部。

光柱的尽头,蜷缩着一个极其幼小的身影。

那孩子浑身湿透,单薄的旧衣服紧紧贴在瘦小的身体上,像一片被暴风雨撕扯过的落叶。她的头发粘在苍白的小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孩子瑟瑟发抖,如同狂风中的烛火,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最刺眼的是她露在破旧衣袖外的手腕——上面一圈紫黑色的瘀痕,深深陷入皮肉,边缘,在惨白的光线下触目惊心。

杜晓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为之一窒。二十年前那个同样风雨交加的夜晚,孤儿院破旧宿舍里那个被铁链锁住脚踝的小女孩惊恐绝望的眼睛,毫无预兆地撕裂记忆的幕布,与眼前这双蓄满泪水的眸子瞬间重叠。那铁链勒出的瘀痕,颜色、形状,甚至那种深入骨髓的禁锢感,都一模一样!

“孩子…” 杜晓苏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柔软下来,像怕惊飞一只受惊的鸟雀,“别怕,阿姨是警察,来救你的。”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动作放得极轻极缓,仿佛面对的是一碰即碎的琉璃。

小女孩猛地一缩,像受惊的幼兽,惊恐的目光死死盯着杜晓苏肩上的警徽,小小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

“没事了,没事了,”杜晓苏蹲下身,保持着安全距离,雨水顺着她的帽檐滴落,“坏人跑了,你看,只有警察叔叔阿姨在这里。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也许是“坏人跑了”这几个字起了作用,也许是杜晓苏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温柔驱散了一点恐惧。小女孩的呜咽声小了下去,她怯生生地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茜茜…”

“茜茜?”杜晓苏的心稍稍落下一点,“好名字。”她试探着伸出手,动作极其缓慢,“手腕疼不疼?阿姨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茜茜的目光落在杜晓苏伸出的手上,没有躲闪,只是眼泪又大颗大颗滚落下来。杜晓苏的手终于轻轻触碰到了她冰冷的手臂,没有遭到反抗。她立刻脱下自己的警用雨衣,不顾自己暴露在冰冷的雨水里,迅速而轻柔地将小女孩裹紧,抱了起来。茜茜小小的身体冰冷僵硬,像一块冰,只有微弱的颤抖证明她还活着。杜晓苏紧紧抱着她,用自己的体温去捂热这块寒冰,大步冲出涵管,迎着扑面而来的狂风暴雨,向警车跑去。

“立刻送医院!通知法医,重点检查手腕伤痕!”杜晓苏的声音在风雨中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把茜茜小心地放进后座,一个女警立刻钻进去护住孩子。

警笛再次撕裂雨夜,载着茜茜的警车疾驰而去,尾灯的红光在雨幕中迅速模糊、消失。

杜晓苏没有立刻离开。她独自站在涵管口,密集的雨点砸在雨衣帽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再次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如同手术刀,一寸寸切割着涵管内壁的黑暗和潮湿。泥泞的地面上,除了刚才自己和警员留下的杂乱脚印,靠近茜茜蜷缩位置的内侧,还有几个模糊但相对清晰的痕迹——一种特制的、类似运动鞋的波浪形防滑底纹,尺寸明显属于成年人。

她蹲下身,小心地用证物袋提取了鞋印附近的泥土样本,又仔细检查了涵管壁上是否有任何擦蹭痕迹。没有。除了这个鞋印,绑架者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东西,像一滴水融入了这片雨夜。

回到灯火通明的打拐队办公室,窗外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杜晓苏身上的湿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寒意透过布料首往骨头缝里钻,她却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刚拿到的痕检报告和茜茜的初步问询记录上。

报告冰冷而简洁:茜茜手腕的约束伤,经法医初步比对,其形成机制(压力集中点、边缘形态、皮下出血模式)与二十年前“慈心孤儿院系列虐童及非法拘禁案”中受害儿童的伤痕特征高度一致。那是一种利用特定材质绳索、以特定手法捆绑才会造成的独特损伤。

杜晓苏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报告纸在她指下发出轻微的呻吟。二十年。那个尘封在记忆深处、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气息的名字,带着冰冷的铁链声和孩童的哭泣,再次撞入脑海。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寒意,目光移向茜茜的问询记录。

笔录字迹清晰,却透着孩童的混乱和巨大的恐惧:

“……好黑…下雨…好大的声音…坏叔叔蒙着我的眼睛…把我扔在那里…好冷…”(提及手腕疼痛,但无法描述施暴者具体体貌特征)

“……叔叔…不高…力气很大…身上有…有汽油味…还有…铁锈味…”(说“坏叔叔”时,身体明显瑟缩)

“(问及是否听到名字)……没有名字……但是……有个声音…打电话…叫‘影子’……影子叔叔……”(提到“影子”时,眼神极度惊恐,拒绝再谈)

“影子”。杜晓苏默念着这个代号。冰冷,无形,却又无处不在,如同黑夜本身。汽油味…铁锈味…这指向性太明确了。废弃工厂?汽修厂?或者…车辆处理厂?

她立刻调出全市地图,将目标锁定在几个拥有大型废弃工业设施的区域,尤其是靠近东郊河岸那片。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标记。

“杜队!” 技术科的小李猛地推开门,脸色煞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十分钟前,老周他们小组排查西郊一个废弃修理厂!遭遇袭击!”

杜晓苏霍然抬头:“老周怎么样?”

“万幸!老周被一根撬棍砸中防弹背心,震伤了肋骨,人送医院了,没生命危险!”小李语速飞快,“对方动作太快,戴着兜帽口罩,从一堆报废车后面窜出来,砸了人就跑,借着厂区复杂地形溜了!老周说…那人出手太狠,完全是冲着要害来的!”

“监控呢?目击?”

“那鬼地方废弃太久了,没监控!老周只看到个模糊背影,穿着深色工装裤,鞋…”小李顿了一下,声音更低,“老周说,那家伙踩在油污里留下半个脚印,是那种波浪形的防滑底,跟涵管里发现的鞋印花纹…很像!”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涵管里的鞋印,袭击警员的凶徒,茜茜口中的“影子叔叔”……几条冰冷的线索,在这个雨夜,被一只无形的手,残酷地拧在了一起。

“通知所有外勤组!”杜晓苏的声音斩断了沉寂,带着金属般的冷硬,“目标极度危险,具有强烈反侦查意识和暴力袭警倾向!重点排查所有废弃车辆处理场、大型汽修厂、旧货堆放点!特别是…有汽油和铁锈味的地方!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影子’挖出来!”

命令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整个打拐队瞬间高速运转起来。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盖过了窗外依旧狂暴的雨声。杜晓苏站在指挥台前,地图上一个个可疑地点被迅速标红、排查、排除。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每一个反馈信息,大脑飞速运转,过滤着海量情报。

时间在高度紧张的空气中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的天色,由墨黑渐渐褪成一种压抑的深灰,雨势终于小了些,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如同灌满了铅。办公室里的灯光显得更加惨白。

“杜队!”负责监控追踪的警员猛地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有线索了!城北边缘,‘老马报废车处理场’!半小时前,他们一个守夜的老头报警,说听到场子最里面,旧车压块机那边有动静,像是有人砸东西!他壮着胆子过去看了一眼,模模糊糊看到个人影在废车堆里钻,穿深色衣服,动作鬼祟得很!老头怕得要死,刚偷偷溜出来报的警!”

“老马处理场?”杜晓苏一步跨到监控屏幕前,放大地图。那是一片远离主城区的巨大荒地,堆满了层层叠叠、挤压变形的报废汽车残骸,如同钢铁的坟场。地形极其复杂,是藏匿和伏击的天然迷宫。

“就是他!”杜晓苏眼中寒光一闪。汽油味、铁锈味、复杂地形、便于藏匿和获得工具(撬棍)……所有线索都指向这里。“通知特警支援!一队、二队跟我走!封锁所有出口!行动!”

警笛的尖啸再次撕裂尚未完全明亮的清晨。数辆警车风驰电掣,冲破稀薄的雨幕,扑向城市边缘那片巨大的钢铁坟场。

“老马报废车处理场”的铁皮大门早己锈蚀变形,歪斜地敞开着,像一张无声嘲笑的巨口。杜晓苏第一个跳下车,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浓重的铁锈味、陈腐的机油味和雨水浸泡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眼前是望不到边际的废车“山脉”——各种颜色、扭曲变形的车辆残骸被巨大的液压机压成一块块扁平的“铁饼”,层层堆叠,形成高达数米、迷宫般的金属峭壁。狭窄的通道在这些铁山之间蜿蜒,地面是厚厚的、混杂着油污和雨水的黑泥。

特警迅速占据制高点,狙击镜的红点无声地在冰冷的钢铁上扫过。杜晓苏带着一队精干警员,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潜入这片钢铁丛林。靴子踩在泥泞里,发出轻微的吧唧声。空气死寂,只有风吹过废铁缝隙发出的呜咽,如同无数亡灵在低泣。

“注意交叉火力!三人一组,梯次推进!”杜晓苏的声音压得极低,通过耳麦传入每个队员耳中。她紧贴着冰冷的、沾满油污的车体残骸,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每一处可能藏人的缝隙。心跳在寂静中擂鼓,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

突然!

“哗啦——哐当!” 左前方一堆松散叠放的废旧车门和引擎盖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推翻!金属碎片如同爆炸般西散飞溅!一个身影如同蛰伏己久的毒蛇,从崩塌的废铁堆后暴起!

深色工装裤,黑色兜帽衫,脸上罩着一个脏污的滑雪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绝非人类的、疯狂而冰冷的凶光!他手中赫然抓着一根沉重的汽车传动轴,当作武器,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名警员当头砸下!

“小心!”杜晓苏厉喝示警,同时身体己如离弦之箭般扑出!

那名警员反应极快,下意识地举臂格挡,沉重的金属轴狠狠砸在他的小臂护具上,发出沉闷的骨裂声响!警员闷哼一声被砸倒在地。

“影子”一击得手,毫不停留,根本不给其他人合围的机会,转身就朝着废车堆深处狂奔!他动作异常敏捷,对地形似乎极为熟悉,像一只在钢铁丛林里长大的猿猴,手脚并用地攀爬、跳跃,利用扭曲的车架和狭窄缝隙快速移动,瞬间就拉开了距离!

“站住!警察!”杜晓苏的怒吼在钢铁峡谷中回荡。她和队员们紧追不舍,枪口死死锁定那个在废铁间腾挪跳跃的黑色身影。子弹呼啸而出!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在这片死寂的钢铁坟场中炸响,格外惊心动魄。子弹打在“影子”身边的废铁上,溅起刺眼的火星和碎屑,发出“铛!铛!”的爆鸣。他利用复杂的地形和扭曲的车体作为完美的掩体,身形飘忽不定,子弹总是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或者在厚实的铁板上徒劳地留下弹孔。

追捕演变成一场在钢铁迷宫中的死亡追逐。“影子”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障碍:他猛地踹倒一堆叠放的轮胎,滚动的轮胎阻挡了追兵;他钻进一辆只剩框架的公交车残骸,又从另一侧破窗钻出;他甚至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和生锈的铁片,狠狠向后甩来!

杜晓苏紧咬着牙关,肺部因为剧烈奔跑和冰冷的空气灼烧般疼痛。她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心中的疑团和怒火交织燃烧。这个人,对这里太熟悉了!熟悉得…像是在这里生活过!

追逐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如同在巨大的钢铁蚁穴中穿行。终于,“影子”被逼入了一个相对开阔的死角——那是场子最深处,巨大的汽车液压压块机所在的地方。冰冷的钢铁巨兽沉默地矗立着,旁边堆满了等待被压扁的整车残骸,形成一面无法攀越的高墙。唯一的退路,己经被杜晓苏和从侧翼包抄上来的警员彻底封死。

他背靠着冰冷的压块机底座,胸膛剧烈起伏,兜帽下的那双眼睛,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死死地、怨毒地钉在杜晓苏身上。那目光里翻涌着一种刻骨的恨意,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影子!放下武器!你无路可逃了!”杜晓苏厉声喝道,双手稳稳地端着配枪,黑洞洞的枪口精确地锁定着对方的心脏位置。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眼神却比钢铁更冷硬。周围的警员也迅速散开,形成严密的半包围圈,枪口一致指向那个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雨滴敲打废铁的单调声响和双方粗重的喘息。

被包围的“影子”没有再试图移动。他握着那根沾着泥污和油渍的沉重传动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弓着,像一头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的受伤野兽。那怨毒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一瞬不瞬地刺在杜晓苏脸上。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突然,他动了!

不是攻击,而是猛地抬手,一把扯下了脸上那脏污不堪的滑雪面罩!

一张年轻、却因长期不见天日而显得异常苍白的脸暴露在灰暗的天光下。雨水顺着他凌乱的黑色短发流下,滑过额头、眼角、瘦削的脸颊。这张脸谈不上多么英俊,但五官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尽的少年轮廓,只是被此刻扭曲的、近乎疯狂的神情彻底破坏了。那双眼睛,布满血丝,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绝望和一种…令人心悸的、无法理解的熟悉感。

杜晓苏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张脸…她从未见过,但那眉眼间一闪而过的某种神韵,那深埋在疯狂底下的、被彻底扭曲了的轮廓…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了记忆深处某个布满灰尘的角落。

就在杜晓苏心神剧震的这电光石火间,“影子”猛地张开了嘴。他像是用尽了胸腔里所有的空气,所有的恨意,所有的生命,发出了一声嘶哑到破音、凄厉到如同地狱传来的咆哮:

“杜——警——官——!”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裹挟着冰碴的惊雷,狠狠劈在杜晓苏的耳膜上!那声音里的怨毒和某种撕裂般的痛苦,让她持枪的手几不可察地僵滞了一瞬。

“影子”的脸因极致的情绪而狰狞扭曲,他死死盯着杜晓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呕出的血块:

“当年孤儿院大火…你只带走了那个唱歌好听的!!”

轰——!

杜晓苏的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摁下了暂停键。喧嚣的风雨声、钢铁的冰冷气息、周围警员紧绷的姿态、手中沉甸甸的配枪…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被这石破天惊的嘶吼彻底抽离、湮灭。

只剩下那张苍白扭曲的脸,和那句带着地狱业火般诅咒的话语,在她意识的核心猛烈爆炸开来。

二十年前…慈心孤儿院…那场吞噬了半个宿舍楼的冲天大火…浓烟…灼热的气浪…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她冲进去时,脚下踩过滚烫的瓦砾和烧焦的木头…浓烟里,她只看到一个身影,一个小女孩蜷缩在相对安全的墙角,惊恐地、本能地、一遍遍唱着走调的儿歌,那微弱的歌声穿透了爆裂声和哭嚎,成了黑暗中唯一的指引……她抱起那个女孩,转身冲出了火海……身后,是更多被火舌和浓烟吞没的哭喊……

她只带走了那个唱歌好听的。

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带着陈年的血腥味,狠狠捅进了杜晓苏的心脏,然后残忍地反复搅动。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持枪的手臂僵硬如铁,指尖冰冷麻木。她看着那张被恨意彻底吞噬的脸,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试图从那苍白的五官中,从那扭曲的神情深处,捕捉到一丝属于那个大火之夜的、被遗忘的孩童的影子……

周围的世界一片死寂。只有冰冷的雨,无声地落下,砸在生锈的钢铁上,砸在泥泞的地面,也砸在杜晓苏骤然失去血色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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