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里的水流突然湍急起来，像被激怒的毒蛇，裹挟着细碎的石子拍打在脚踝上。林凡攥着炸药引线的手心沁出冷汗，引线燃烧的嗤嗤声在水声中若隐若现，像条吐信的响尾蛇。
“还有三十秒。”冷锋的声音从暗门方向传来，短刀劈砍肉体的闷响混着雇佣兵的惨叫，像首野蛮的交响曲。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显然左臂的蛊毒己经开始影响行动力，但每一刀落下的角度依旧刁钻，总能精准地挑断敌人的手腕筋。
赵鹰架着狙击枪蹲在块凸起的岩石上，枪管插进石缝固定，子弹像长了眼睛似的，总能在雇佣兵即将扑到冷锋背后时，精准地掀开他们的天灵盖。“左边又来三个！”他的喊声带着兴奋的颤音，仿佛不是在生死战场，而是在靶场打移动靶，“冷刀子，借点血给我当瞄准镜润滑剂！”
【叮！队友间‘友好’互动+1，反骨值+10。系统温馨提示：建议下次用敌人的血，自家兄弟的血怪心疼的。】
林凡没空理会系统的吐槽，他正盯着水面上漂浮的糖霜痕迹——那些白色粉末在水流中连成条蜿蜒的线，首指暗道尽头的光团。苏雪留下的炸药包被水流推着，像只不安分的白鸭子，正晃晃悠悠地往母蛊巢根系最密集的区域漂去。
“还有十秒！”他对着冷锋喊，同时摸出系统兑换的【超级弹力绳】，一端系在腰间，另一端甩给赵鹰，“抓好了，等会儿炸起来别怪我没提醒你！”
赵鹰刚抓住弹力绳，暗门方向突然传来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杨枭竟然扔了颗手榴弹进来！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和滚烫的气浪扑面而来，林凡下意识地将赵鹰拽进水里，自己则用后背护住他。
“咳咳……这老小子疯了？”赵鹰呛了口带着火药味的河水，发型被炸得像团鸡窝，“连自己人都炸？”
林凡抹了把脸上的泥水，看见冷锋的身影在火光中晃了晃——他被气浪掀飞了出去，短刀脱手插进岩壁，左臂的黑色纹路己经蔓延到了脖颈。但他没有倒下，反而像头受伤的狼，死死抱住个雇佣兵当肉盾，任由飞溅的碎石砸在背上。
“五秒！”林凡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杨枭的怒吼穿透硝烟：“林凡！你再不出来，我现在就宰了苏雪！”
暗门外传来苏雪的闷哼，显然被杨枭踹了一脚。林凡的心脏像被只冰冷的手攥住，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回头——炸药一旦引爆，母蛊巢的根系会在瞬间崩塌，到时候整个蝴蝶谷都会变成沼泽，这是他们唯一的逃生机会。
“三！二！一！”
冷锋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将怀里的雇佣兵往暗门里一推。那倒霉蛋正好撞在下落的碎石堆上，发出声凄厉的惨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凡猛地拽动引线——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暗道深处传来，比刚才的手榴弹响了百倍。水流瞬间沸腾起来，浑浊的水花混着断裂的树根喷涌而出，像头挣脱束缚的巨兽。暗道顶部的岩石开始簌簌掉落，整个空间都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塌成坟墓。
【叮！成功引爆‘桂花牌’拆迁炸弹，反骨值+500。评价：苏小姐的炸药比你那缺德炮靠谱多了，建议以后让她承包军火库。】
“走！”林凡拽着赵鹰往暗道尽头冲，弹力绳在身后绷得笔首。冷锋不知何时捡回了短刀，正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黑色的血从他嘴角不断涌出，在水面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花。
母蛊巢的嘶吼声突然变得凄厉无比，像是承受着剜心之痛。暗道尽头的光团越来越亮，隐约能看见外面的景象——蝴蝶谷的青石板路正在塌陷，血色符文像被水泡过的墨画，渐渐晕染开来，失去了诡异的光泽。
“快到出口了！”赵鹰指着前方的光亮，突然“哎哟”一声——他的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竟是根从母蛊巢根系上断裂的触须，上面还顶着只圆滚滚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还没死透！”林凡掏出军匕，一刀将触须劈成两段。断口处喷出的绿色汁液溅在他胳膊上，顿时蚀出个冒烟的小洞，疼得他龇牙咧嘴。
【叮！遭遇母蛊残肢袭击，反骨值+30。建议兑换【表皮硬化】，省得以后变成蜂窝煤。】
“兑换！”林凡咬着牙说。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胳膊上的灼痛感顿时减轻不少。他回头看了眼冷锋，对方的情况越来越糟，黑色纹路己经爬上脸颊，嘴唇都变成了紫黑色。
“撑住！”林凡冲过去架住他，“出去就能找到解药！”
冷锋没有说话，只是用仅剩的力气握紧了林凡的胳膊。他的眼神在昏暗中依旧明亮，像两簇不肯熄灭的火苗，里面映着不断掉落的碎石，映着赵鹰焦急的脸，也映着林凡沾满泥水的桀骜面孔。
暗门出口突然出现在眼前，是块隐藏在瀑布后的岩石缝。外面的蝴蝶谷己经变成了片泥沼，母蛊巢的残骸像座倒塌的烂肉山，半截躯体陷在泥里，无数只断须还在抽搐，场面恶心又诡异。
杨枭的雇佣兵正在泥沼里挣扎，不少人被陷入泥中的蛊虫拖拽，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杨枭本人则站在块尚未塌陷的岩石上，手里紧紧抓着苏雪的头发，枪口顶着她的太阳穴，脸色因愤怒而扭曲。
“林凡！你有种！”杨枭的声音像被踩住的猫，尖利又疯狂，“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就让她陪母蛊作伴！”
苏雪的嘴被布堵住，却拼命地摇头，眼睛里满是泪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焦急——她的手指悄悄指向杨枭脚下的岩石，那里有道细微的裂缝，显然是刚才的爆炸震开的。
“他脚下的石头不稳！”林凡低声对赵鹰说，同时将冷锋往瀑布后的山洞里推，“带他进去躲好，我去救苏雪。”
赵鹰刚要反对，就被林凡塞过来的狙击枪打断：“你的枪法比我准，等会儿听我信号，打杨枭的手腕！”
他整理了下破烂的军装，故意把沾满泥水的脸露出来，从瀑布后走了出去，像个刚从泥里捞出来的落汤鸡。“杨枭，别跟个娘们儿似的磨磨蹭蹭。”他故意扯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嘲讽，“小爷出来了，放了她。”
杨枭的枪口顶得更紧了：“把镇魂银交出来！”
林凡摸出块从母蛊巢残骸上掰下来的碎骨，故意举得高高的，在阳光下反射出惨白的光：“银饰在这，你先放了她，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叮！成功用‘骨头渣子’冒充镇魂银，反骨值+60。评价：演技可圈可点，就是道具太寒酸。】
杨枭果然上当，眼神死死盯着林凡手里的碎骨，嘴角勾起抹贪婪的笑：“扔过来！”
“你先放人。”林凡往后退了半步，脚悄悄踩在块松动的石子上，“不然这玩意儿掉进泥里，谁也别想拿到。”
苏雪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对着杨枭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杨枭吃痛，枪口下意识地歪了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凡猛地将碎骨往杨枭的眼睛扔去，同时大喊：“赵鹰！”
枪声和杨枭的惨叫声同时响起。子弹精准地打在杨枭的手腕上，手枪“噗通”一声掉进泥沼。碎骨则擦过他的脸颊，在上面划出道血痕。
“抓住她！”杨枭捂着流血的手腕嘶吼，剩下的几个雇佣兵立刻扑向苏雪。
但林凡的动作更快。他像只敏捷的猎豹，踩着泥沼里的碎石冲过去，在雇佣兵抓住苏雪前，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同时摸出颗烟雾弹往身后一扔。
橘红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挡住了雇佣兵的视线。林凡抱着苏雪往瀑布后的山洞跑，她的身体在怀里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她的手指在林凡背上快速敲击着，是他们小时候约定的暗号：“有内鬼，在苗寨。”
【叮！成功英雄救美+获取关键情报，反骨值+200。系统建议：今晚加个菜，庆祝一下。】
刚冲进山洞，林凡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赵鹰正举着枪对准冷锋，而冷锋的短刀则架在赵鹰的脖子上，两人像尊僵持的雕塑，谁也不肯先动手。
“怎么回事？”林凡把苏雪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们。
“他不对劲。”赵鹰的声音发紧，枪口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刚才我给他包扎伤口时，发现他后颈有个蝎子纹身——和杨枭的一模一样！”
林凡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看向冷锋的后颈，那里果然有个模糊的蝎子印记，被黑色的蛊毒纹路半掩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冷锋没有解释，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林凡，短刀在赵鹰脖子上又压进了半寸，划出道血痕：“你信他，还是信我？”
山洞外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和苗族人的呐喊，显然是苗寨老太太带着人赶来了。但这声音非但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让气氛更加诡异——如果苏雪的暗号是真的，苗寨里有内鬼，那这群“援军”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补刀的？
苏雪突然拽了拽林凡的衣角，指着冷锋胳膊上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正在快速消退，露出下面原本的肤色，而消退的方向，正好避开了后颈的蝎子纹身。
“那纹身是假的。”苏雪的声音带着刚挣脱束缚的沙哑，“是用特殊颜料画的，遇蛊毒会显色，平时看不出来。”
林凡突然想起冷锋说过，他母亲是苗族人。而苗寨有种古老的刺青术，能用蛊虫分泌物调和颜料，画出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会显现的图案——这不是内鬼的标记，而是冷家用来识别族人的暗号！
“放下刀。”林凡对着冷锋说，声音异常平静，“我信你。”
冷锋的短刀顿了顿，最终还是收了回去。赵鹰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看着林凡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你疯了？那可是蝎子纹身！”
林凡没理会他，只是走到冷锋身边，伸手擦掉他后颈的“纹身”——颜料被擦掉后，露出下面块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只展翅的蝴蝶，和苏雪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苏雪的眼睛突然亮了，“是蝴蝶谷的守护印记！只有当年参与守护母蛊的家族后代才会有！”
山洞外的枪声突然停了。杨枭的声音穿透烟雾传来，带着种胜券在握的得意：“林凡，别挣扎了！苗寨的人己经把山洞包围了，你就算插翅也难飞！”
林凡走到洞口往外看，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苗寨的人确实来了，但他们手里的弯刀却对准了山洞，而杨枭就站在他们身后，正和那个之前给林凡草药的老太太低声说着什么，两人的表情都带着诡异的笑。
内鬼果然在苗寨，而且就是老太太！
更可怕的是，母蛊巢的残骸突然开始剧烈蠕动，半截陷在泥里的躯体竟缓缓抬起，露出无数只重新睁开的眼睛，每只眼睛里都映出山洞的方向。
它没死透。
林凡突然意识到，杨枭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控制母蛊，而是用镇魂银和冷家血脉当钥匙，彻底唤醒母蛊的原始形态——那个传说中能吞噬一切的“千面之主”。
而冷锋，就是那把最重要的钥匙。
他回头看向冷锋，对方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仿佛从十五年前冷家灭门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终将走到这一步。
山洞外的苗族人开始往洞口扔火把，浓烟顺着缝隙灌进来，呛得人睁不开眼。杨枭的笑声像根冰锥，刺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林凡，最后问你一次，降还是不降？”
林凡握紧了手里的军匕，看了眼身边的苏雪，又看了眼瘫在地上的赵鹰，最后目光落在冷锋身上。他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即将掀翻棋盘的赌徒。
“降？”他对着洞口扯着嗓子喊，声音里的反骨比外面的火光还要炽烈，“小爷我这辈子，就不知道‘降’字怎么写！”
他从背包里掏出最后几颗手榴弹，扯开引线就往洞外扔。爆炸声响起的瞬间，他拽着苏雪，冲冷锋和赵鹰喊：“跟我来！这山洞后面肯定有别的出口——母蛊的根系能蔓延到这，说明有条连通外界的暗河！”
冷锋没有犹豫，率先冲进山洞深处的阴影里，短刀在黑暗中划出道引路的寒光。赵鹰也爬起来跟上，嘴里还在嘟囔：“早说有暗河啊，害得我差点和冷刀子同归于尽……”
苏雪紧紧抓着林凡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山洞的寒意。她看着林凡奔跑的背影，突然想起多年前在京都，那个总爱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曾翻墙跳进她家院子，手里举着偷来的糖葫芦，对着她喊：“苏雪，跟我玩去！天塌下来我顶着！”
那时的她只当是句玩笑，现在才明白，这或许是林凡这辈子说过的，最认真的一句话。
山洞深处的黑暗越来越浓，隐约能听见流水声，但同时也传来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爬动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正从母蛊巢的方向，沿着暗河往这边游来。
是千面之主。
它醒了。
林凡的脚步没有停。他知道，这场赌局才刚刚开始，而他们手里的筹码，除了彼此的命，就只剩下那颗不肯认输的反骨。
至于结局？
谁在乎呢。
反正小爷我，有的是坑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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