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锋的牙齿咬在林凡肩膀上的瞬间，林凡以为自己要被这哑巴刀啃下一块肉来。
剧痛炸开的前一秒，他看见冷锋的喉结剧烈滚动，一口带着铁锈味的浊气喷在他皮肤上——那不是撕咬，而是精准地衔住了那只翠绿蛊虫的翅膀。紧接着是“咔嚓”一声轻响，像咬碎了颗硬壳坚果，冷锋猛地偏过头，将嚼碎的蛊虫吐在地上。
黑色的虫尸落地时还在抽搐，红色的触须蜷成个问号。
林凡僵在原地，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他摸着肩膀上那圈浅浅的牙印，又看了看冷锋嘴角残留的绿色浆液，突然觉得这哑巴刀比杨枭还吓人。
“你他妈……”林凡刚想骂娘，就被冷锋捂住了嘴。
冷锋的手指冰凉，眼神却异常灼热，死死盯着陡坡上方。竹林的晃动越来越近，杨枭的怒吼像滚雷似的炸响：“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走这边。”冷锋拽着林凡钻进一片齐腰深的蕨类植物，他的动作极轻，踩在枯叶上连一丝声响都没有。林凡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蹚，胸口的伤口被扯得生疼，每吸一口气都像吞了把碎玻璃。
蕨类植物的叶片边缘带着细齿，在胳膊上划出一道道血痕。林凡突然注意到，冷锋拖着铁链的脚踝在流血——刚才为了挡军犬，被竹茬扎穿了，血珠滴在地上，像串会消失的红玛瑙。
“等等。”林凡挣开他的手，从急救包里掏出绷带，“先处理下。”
冷锋皱眉想拒绝，却被林凡按住肩膀。这小子的力气大得离谱，明明看着清瘦，手掌按在肩上却像压了块石头。林凡解下他脚踝上的铁链，断裂的铁环边缘锋利如刀，己经嵌进肉里，把伤口撕得乱七八糟。
“忍着点。”林凡倒了半瓶碘酒上去。
冷锋浑身一颤，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却硬是没吭一声，只是死死咬着下唇，首到渗出血丝。林凡突然想起系统资料里说他“意志如钢”，此刻才算真正见识——这哪是钢，分明是淬过火的玄铁。
【检测到宿主关心队友（被迫的），反骨值+3（有点人样了）……】
【当前反骨值：0（穷得叮当响）……】
“穷鬼系统。”林凡心里骂了句，手脚麻利地用绷带缠住他的脚踝。刚系好最后一个结，远处突然传来军犬的狂吠，而且越来越近。
冷锋脸色一变，拽着林凡往更密的树丛里钻。两人刚藏好，就看见三条军犬疯了似的冲过来，鼻子贴着地面嗅探，涎水在草叶上拖出亮闪闪的线。
“这边！它们闻到味了！”士兵的吆喝声紧随其后。
林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摸向腰间的手榴弹，却发现只剩个空弹壳——刚才扔信号弹时不小心蹭掉了。冷锋握紧了刀，指关节泛白，显然准备殊死一搏。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股奇异的甜香。军犬突然停下脚步，烦躁地原地打转，鼻子里发出“呜呜”的哀鸣，像是闻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怎么回事？”领头的士兵骂骂咧咧地踢了军犬一脚，“废物！”
话音未落，那士兵突然尖叫起来。林凡透过树叶缝隙一看，只见他的裤腿上爬满了蚂蚁——不是普通的黑蚂蚁，而是通体金黄的大蚂蚁，正用钳子似的颚部疯狂啃噬着布料。
“是食人蚁！”有士兵认出了这东西，吓得魂飞魄散，“快跑！”
混乱中，军犬挣脱铁链窜进树丛，很快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再没了动静。林凡和冷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这食人蚁来得太巧了。
“是她。”冷锋突然低声说，眼神复杂地看向竹林深处，“阿月在帮我们。”
“帮？”林凡觉得不可思议，“那女人不是跟杨枭一伙的吗？”
冷锋没解释，只是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银饰，是只展翅的蝴蝶，翅膀上镶嵌着颗暗红色的珠子。他把银饰埋在土里，又用脚踩实，动作虔诚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这是……”
“信物。”冷锋的声音很轻，“以前欠她的。”
林凡还想追问，就被一阵熟悉的刺痛打断——危险感知突然发出警报，比刚才遇到蛊虫时还要强烈。他猛地抬头，看见陡坡顶端站着个黑影，正用望远镜朝这边望。
是杨枭。
那家伙居然没跟大部队一起，而是绕到了侧面的制高点。他的手指在望远镜上轻轻敲击着，动作悠闲得像在看戏，脸上的刀疤在夕阳下泛着红光。
“被发现了。”林凡的心沉了下去。
杨枭放下望远镜，突然抬起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紧接着，竹林深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至少有一个排的兵力正往这边包抄。
“跟我来。”冷锋拽着林凡往相反方向跑，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受伤的脚踝似乎完全不影响动作，“前面有个山洞。”
两人在密林中狂奔，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打在树干上溅起木屑，像下起了场木雨。林凡感觉伤口的血浸透了绷带，糊在衣服上，又黏又烫，视线开始发花。
“撑住。”冷锋突然停下来，蹲下身，“我背你。”
“滚蛋！”林凡推了他一把，“小爷还没弱到要别人背的地步。”
他刚迈出两步，就被脚下的藤蔓绊倒了。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的瞬间，他看见块熟悉的布料挂在树枝上——是吴国强那件洗得发白的军装，袖口还别着半截铅笔，那是老班长用来在地图上做标记的。
林凡的心猛地一揪。
他挣扎着爬过去，在军装口袋里摸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块压缩饼干，还有张折叠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是用铅笔写的，墨迹被雨水洇开了大半：
“小凡，当你看到这个，我可能己经……别学我当傻大个，活着最重要。往东走，有我们连以前的秘密粮仓，坐标在……”
后面的字迹被血浸透了，模糊成一片暗红。
林凡的手指捏得发白，纸条的边缘割进肉里也没感觉。他突然想起老班长塞给他地图时的眼神，想起他说“跟着我，我护着你们”时的憨厚，想起他后背插着刺刀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那些被他当成啰嗦的叮嘱，原来全是留给活人的生路。
“操！”林凡低吼一声，把纸条塞进怀里，抓起地上的老套筒，“冷锋，跟我杀回去！”
冷锋愣住了：“你疯了？”
“疯你妈！”林凡的眼睛红了，“那老东西用命给我们换的时间，不能浪费在逃跑上！”他指着左侧的山脊，“看到那片岩石没有？我们去那设埋伏，把他们引过来！”
【检测到宿主战意飙升，反骨值+10（这才对味）……】
【触发支线任务：“老班长的托付”——利用粮仓坐标，成功伏击追兵并找到补给。奖励：反骨值+200，功勋值+100，解锁“战场急救（中级）”……】
冷锋看着他眼里的火，突然点了点头。
两人迅速爬上左侧山脊，这里的岩石形成了天然的掩体，中间还有道狭窄的石缝，刚好能容一人通过。林凡让冷锋守在石缝里，自己则搬了几块松动的石头堆在岩石后，又在地上撒了些尖锐的碎石——这是最简单的绊马索，却能在关键时刻救命。
“记住，等他们进入石缝射程再动手。”林凡检查着老套筒的子弹，“你的刀快，负责解决冲在最前面的；我用枪打后面的，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冷锋没说话，只是用刀在岩石上刻了个“冷”字，又在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林”字，像是在确认某种约定。
脚步声越来越近，打头的是个戴着钢盔的士兵，手里端着机枪，警惕地扫视着西周。他的靴子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嚓”声，一步步走进了伏击圈。
林凡屏住呼吸，手指扣在扳机上。
就在这时，那士兵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地上——那里有片新鲜的血迹，是林凡刚才摔倒时留下的。
“在这！”士兵大喊一声，端起机枪就往岩石后扫。
“打！”
林凡怒吼着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打在士兵的钢盔上，虽然没穿透，却把他震得晕头转向。与此同时，石缝里闪过一道寒光，冷锋的刀像毒蛇吐信，精准地割断了第二个士兵的喉咙。
惨叫声惊动了后面的人，更多的士兵涌上来，子弹像雨点似的泼向岩石。林凡缩在掩体后，感觉岩石都在震动，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
“扔石头！”林凡大喊。
他和冷锋同时踹向堆好的石块，十几块巨石呼啸着滚下去，砸得士兵们惨叫连连，阵型瞬间乱了。林凡趁机探出身子，瞄准机枪手扣动扳机。
“砰！”
机枪手应声倒地。
就在这时，杨枭的声音突然从山下传来，平静得可怕：“所有人退下。”
士兵们像是得到了解脱，迅速后撤。林凡探头一看，只见杨枭独自一人站在石缝下方，手里把玩着那把秃鹫匕首，脸上带着种猫捉老鼠的笑容。
“小子，我给你个机会。”杨枭的声音顺着风飘上来，“把冷锋交出来，我让你活着离开。”
林凡笑了，捡起块石头朝他扔过去：“你当小爷是三岁小孩？有本事自己上来拿！”
【反骨值+5（嘴硬得很）……】
杨枭的笑容冷了下去：“你真以为我不敢上来？”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高高举起——是个黑色的金属罐子，上面印着骷髅头，“知道这是什么吗？催泪瓦斯。只要我扔上去，你们就会像丧家之犬一样滚出来。”
林凡的脸色变了。这鬼地方通风差，催泪瓦斯一扔，他们根本无处可躲。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杨枭晃了晃手里的罐子，“三……二……”
“等等！”林凡突然喊住他，“我有个条件。”
杨枭挑眉：“说说看。”
“我可以告诉你冷锋在哪，但你得先告诉我，是谁派你来杀我的。”林凡的声音很平静，“是京都林家的人，对不对？”
杨枭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像突然出鞘的刀：“你知道的不少。”
“看来是猜对了。”林凡笑了笑，突然冲石缝里喊，“哑巴刀，听见没有？人家点名要你呢！要不你下去跟他走？”
冷锋没动静，只是刀光在石缝里闪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杨枭的耐心显然耗尽了，他猛地拉开金属罐的保险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
话音未落，他突然捂住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手里的瓦斯罐“哐当”掉在地上。紧接着，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林凡愣住了。
几秒后，一个穿着苗族服饰的女人从树后走出来，手里的骨笛还在微微颤动。她踢了踢杨枭的尸体，嘴角勾起抹冰冷的笑，然后抬头看向山脊，对着林凡的方向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是阿月。
她居然杀了杨枭。
林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冷锋拽着往山脊另一侧跑。穿过一片密林，眼前突然出现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进去躲躲。”冷锋推了他一把。
林凡钻进山洞，刚想回头问什么，就听见洞外传来阿月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还活着，别信……”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他看向冷锋，发现这家伙的脸色比纸还白，握着刀的手在微微发抖。
“她什么意思？”林凡追问。
冷锋没说话，只是走到山洞深处，用刀撬开一块松动的岩石。岩石下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像是口深井。
“这是……”
“粮仓的入口。”冷锋的声音很沙哑，“老班长的纸条上写的坐标，就是这里。”
林凡凑过去一看，洞口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深不见底，黑得像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系统提示：检测到粮仓入口，支线任务“老班长的托付”完成一半……】
【警告：检测到强烈敌意接近，距离500米，速度极快……】
洞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嗡嗡”声，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飞。
冷锋的脸色彻底变了：“是噬肉蛊！她引它们过来了！”
林凡猛地回头，看见洞口的藤蔓在剧烈晃动，无数只黑色的蛊虫正顺着岩壁爬进来，红色的触须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
而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洞口的阴影里，缓缓站起一个人影。
那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捡起地上的秃鹫匕首，脸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泛着红光——是杨枭。
他根本没死。
杨枭看着山洞里的两人，笑得像只终于抓住猎物的毒蛇：“我说过，你跑不掉的。”
他抬起手，做了个手势。
“嗡——”
噬肉蛊群像接到命令的军队，朝着林凡和冷锋的方向涌过来，瞬间填满了半个山洞。
林凡握紧了老套筒，却发现子弹己经打光了。他看向冷锋，发现这家伙的刀上不知何时爬了只翠绿的蛊虫，正是之前那只“追魂眼”的同类。
冷锋的身体开始僵硬，眼神变得涣散，显然是中了蛊。
“再见了，小子。”杨枭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意。
林凡看着步步紧逼的蛊虫，又看了看逐渐失去意识的冷锋，突然笑了。他掏出最后一样东西——是吴国强留给他的那块压缩饼干。
他把饼干塞进冷锋嘴里，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进了那个黑黝黝的洞口。
“活下去。”
这是林凡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噬肉蛊爬上他的小腿时，他仿佛听见老班长在耳边说：“活着最重要。”
黑暗吞噬一切的前一秒，他脑海里的系统突然疯狂跳动：
【检测到宿主舍命救人，反骨意志与守护之心产生共鸣……】
【触发隐藏机制“魔童降世”……】
【系统权限临时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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