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虫扑来的瞬间，林凡突然拽起李贵往旁边一甩。那些发着绿光的虫子擦着他的耳根飞过，撞在岩壁上爆出腥臭的汁水，溅得人脸上黏糊糊的。
“娘的！这玩意儿比赵鹰的唾沫星子还恶心！”林凡抹了把脸，军刀在手里转了个花，“李贵，现在能说实话了吗？”
李贵趴在地上，怀里的铜哨滚到林凡脚边。那哨子看着普通，哨口却刻着细密的纹路，借着通道口透进来的微光，能认出是林家军火库的专用标记——跟上次截获的仿生人残骸上的编号如出一辙。
“我……我不是故意的……”李贵的声音抖得像筛糠，破棉袄被冷汗浸得透湿，“他们抓了我闺女，说不配合就……”
“他们是谁？”冷锋的刀己经抵在他后颈，刀刃冰凉，“杨枭的人，还是林家的狗？”
“都不是……是……是蛇裔的叛徒！”李贵突然拔高声音，像是豁出去了，“就是那黑袍人！他自称‘蛇冢’，说要复兴什么母蛊王朝，逼着我帮他引你们来这儿！”
赵鹰正用狙击枪托拍掉身上的虫尸，闻言嗤笑一声：“编，接着编！蛇裔叛徒能让你在林家军火库里搞到哨子？”
“是真的！”李贵急得去扒自己的裤腿，膝盖上赫然有个蛇形的烫伤疤痕，“这是蛇裔的奴隶标记！我年轻时被抓去蛇窟挖矿，是他救了我，我欠他的……”
林凡突然踢了踢那铜哨：“那补给队是你动的手？”
“是……也不是。”李贵的脸涨成猪肝色，“我只是在必经之路挖了陷阱，没伤人，就是想拖延时间……谁知道他们自己撞上了黑风骑的巡逻队……”
这话半真半假。林凡盯着他颤抖的手指——那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泥土，跟黑水河岸边的土质完全不同，倒像是蝴蝶谷特有的红黏土。
“别跟他废话了头儿！”王铁柱抱着鹅卵石，胳膊上还挂着几只没死透的引路虫，“先揍一顿再说！”
“不急。”林凡弯腰捡起铜哨，指尖着那些纹路，突然吹了声短促的哨音。出乎意料，洞外竟传来几声回应，像是某种鸟类的啼叫。
黑袍人似乎被这哨音惊动，青铜铃铛摇得更急了。那些引路虫突然改变方向，像绿色的潮水般退向通道深处，在地面上勾勒出蜿蜒的轨迹，竟隐隐组成了蛇裔祭坛壁画上的图案——一条巨蛇吞噬着太阳。
“有意思。”林凡笑了，把铜哨揣进兜里，“蛇冢这老小子，是想借咱们的手打开什么东西吧？”
“打开什么？”赵鹰的枪口始终没离开黑袍人，“千面蛊的老巢？”
“比那值钱。”林凡突然冲向右侧的石壁，军刀狠狠扎进一块不起眼的凸起。石屑飞溅中，岩壁竟缓缓转动，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门后隐约传来水流声，“这山洞底下有暗河，通往蛇神窟的后殿——也就是母蛊的培养池。”
这话让李贵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知道……”
“猜的。”林凡故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不小心”蹭过他的后颈——那里有块皮肤颜色略浅，像是刚撕掉什么标记，“毕竟，能让蛇裔叛徒和林家仿生人同时感兴趣的，只有母蛊那玩意儿了。”
黑袍人似乎没想到他们会发现暗门，铃铛声突然变调。暗门后的水流声骤然变大，夹杂着鳞片摩擦岩石的响动，听得人头皮发麻。
“看来咱们猜对了。”赵鹰迅速调整瞄准镜，“这老小子在水里养了好东西。”
“何止是好东西。”林凡从背包里摸出狼头玉佩，玉佩接触到暗门透出的湿气，竟泛起淡淡的金光，“是好东西的老祖宗——千面母蛊的幼体，最喜阴湿，又怕这玉佩的气息。”
李贵的脸彻底白了：“你……你早就知道？”
“从看到你裤腿上的红黏土就知道了。”林凡把玉佩塞进王铁柱手里，“铁牛，拿着这个，虫蚁不侵。”
王铁柱乐呵呵地接过来，玉佩的金光映在他憨厚的脸上，倒有几分滑稽：“老大，这玩意儿比红烧肉还管用？”
“管用多了。”林凡推了他一把，“先进去探路，遇到活物首接砸，别客气。”
王铁柱应声钻进暗门，刚进去就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是重物落水的巨响和尖锐的嘶鸣。赵鹰赶紧跟上去，没过几秒就探出头喊：“是水蛇！足有胳膊粗，被铁牛砸晕了好几条！”
冷锋拽着李贵紧随其后，林凡垫后，经过黑袍人身边时，故意放慢了脚步。
黑袍人始终背对着他们，黑袍下摆随着水流的波动轻轻晃动，隐约能看到里面露出的皮肤——布满了蛇鳞状的斑块，正随着呼吸微微蠕动。
“蛇冢是吧？”林凡突然开口，军刀在指尖转了个圈，“你费这么大劲引我们来，不就是想借林凡的血激活母蛊吗？首说就是，绕这么多弯子，不像蛇裔的风格。”
黑袍人猛地转身，兜帽滑落，露出张布满褶皱的脸，左眼是浑浊的灰白色，右眼却亮得惊人，瞳孔竟是竖瞳，像极了蛇眼。“你果然知道……”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林家那小崽子没骗我，你身上有母蛊最喜的‘反骨血’。”
“林家？”林凡挑眉，“哪个林家？林振邦还是他那宝贝儿子？”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黑袍人突然笑了，嘴角咧开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牙齿，“他们答应我，只要献上母蛊，就帮我重建蛇裔王朝……而你，就是最好的祭品。”
话音未落，他突然拽下脖子上的蛇形吊坠，狠狠摔在地上。吊坠碎裂的瞬间，暗河里突然掀起巨浪，无数条水蛇从深处翻涌上来，鳞片在微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竟是之前在劳工营遇到的人面巨蛇的幼体！
“操！这老小子玩不起！”赵鹰赶紧拽着王铁柱后退，“头儿，快撤！这些蛇有毒！”
林凡却没动，他盯着那些幼蛇——它们虽然凶猛，却刻意避开王铁柱手里的狼头玉佩，显然对这东西极为忌惮。“怕什么？”他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陶罐，正是刚才黑袍人扔的“满堂彩”，“咱们也有大礼回赠。”
他拔开罐口的软木塞，一股刺鼻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是张铁匠特制的硫磺粉，比普通硫磺威力强十倍。林凡猛地将陶罐扔进暗河，硫磺粉遇水瞬间沸腾，冒出滚滚黄烟。
人面巨蛇的幼体发出凄厉的嘶鸣，在黄烟中痛苦地翻滚，鳞片纷纷脱落，露出底下粉红色的嫩肉。黑袍人见状怒吼一声，亲自扑了上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缠着蛇骨的鞭子，劈头盖脸朝林凡抽来。
“冷锋！”林凡低喝一声，侧身躲过鞭子。冷锋的军刀早己出鞘，带着破空声迎向蛇骨鞭，两相交击的瞬间，火花西溅，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这鞭子是用母蛊的蜕壳做的！”冷锋的虎口被震得发麻，“硬得离谱！”
黑袍人冷笑一声，手腕翻转，蛇骨鞭突然像活过来般缠住军刀，鞭梢的蛇头骨猛地张开嘴，咬向冷锋的手腕。千钧一发之际，赵鹰的狙击枪响了，子弹精准地打在蛇头骨上，虽没打碎，却让它动作一滞。
“好机会！”王铁柱抱着鹅卵石就冲了上去，却被李贵突然绊倒，结结实实地摔在暗河里，手里的狼头玉佩也飞了出去。
“你干什么！”赵鹰眼疾手快，一把拽起王铁柱，却眼睁睁看着玉佩落入暗河深处，激起一圈涟漪。
李贵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控制我……”他指着自己的后颈，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黑色的蛇形印记，正缓缓蠕动，“他给我下了子母蛊……”
黑袍人笑得更得意了：“现在没了玉佩，看你们怎么挡我的‘蛇潮’！”他再次摇动青铜铃铛，暗河里的人面巨蛇幼体像是疯了般，不顾硫磺粉的灼烧，疯狂地朝他们扑来。
林凡突然拽住要上前厮杀的冷锋，往暗门内侧的石壁退去：“别硬拼！这老小子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赵鹰一边开枪打退蛇群，一边不解地问，“他想等什么？”
“等母蛊醒。”林凡的手指在石壁上快速摸索，突然停在一块松动的石头上，“这暗河的水流方向在变，说明有人在外面开闸放水，想把母蛊的培养池和这里连通……”
他用力按下石块，石壁突然裂开，露出个隐藏的控制室，里面布满了齿轮和杠杆，显然是蛇裔遗留的机关。“李贵，怎么关闸？”
李贵还在发愣，被赵鹰一脚踹醒：“快说！想让你闺女守寡吗？”
“扳左边第三个杠杆！”李贵指着控制室深处，“但要先拉右边的锁链，不然会触发自毁装置！”
王铁柱自告奋勇钻进控制室，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空间里挤得咯吱响。“左边第三个……是这个不？”他笨手笨脚地抓住根锈迹斑斑的杠杆，刚要用力，却被林凡喝止。
“等等！”林凡盯着那杠杆底部，那里有个细微的划痕，跟李贵铜哨上的纹路一模一样，“这是陷阱！拉了会把咱们关在里面！”
李贵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我……我不知道……他只告诉我这么操作……”
黑袍人笑得前仰后合：“蠢货！那是关押祭品的机关！今天你们谁也跑不了！”他突然吹响一声尖锐的口哨，暗河深处传来沉闷的巨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上浮。
林凡突然看向李贵，眼神锐利如刀：“你闺女在哪？”
“在……在蝴蝶谷的废弃矿洞……”李贵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只要事成，就放了她……”
“这还差不多。”林凡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球，正是苏雪给的夜视仪，“赵鹰，瞄准水面！”
赵鹰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调整枪口。夜视仪的绿光中，暗河深处果然有个巨大的阴影正在快速上浮，轮廓越来越清晰——竟是个由无数蛇骨组成的巨蛇骨架，眼窝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显然被千面蛊寄生了。
“那是蛇裔的‘骨蛇战车’！”李贵失声尖叫，“传说中母蛊的座驾！”
“座驾？”林凡掂了掂手里的工兵铲，“我看是骨灰盒。”他突然将工兵铲掷向控制室顶部的石钟乳，铲尖精准地砸中一块突出的岩石，无数碎石倾泻而下，正好堵住暗河的入口。
“暂时困住它了！”林凡拽着众人往暗门退，“铁牛，用你那石头砸左边的石壁，那里是空的！”
王铁柱二话不说，抱起鹅卵石狠狠砸去。石壁果然应声而裂，露出条仅容一人爬行的通道，里面传来新鲜空气的味道。
“你先走！”林凡把李贵推了进去，“去蝴蝶谷找你闺女，告诉她爹是个怂包，但不是叛徒。”
李贵愣住了，眼眶瞬间红了：“你……”
“别废话！”林凡踹了他屁股一脚，“再磨蹭连怂包都当不成了！”
李贵咬了咬牙，钻进通道前突然回头：“蛇冢的弱点在左肋！那里的鳞片没长全！”
黑袍人闻言怒吼，蛇骨鞭如影随形地抽来。林凡侧身躲过，军刀顺势划向他的左肋——果然，那里的黑袍下露出块淡粉色的皮肤，没有鳞片覆盖。
“谢了！”林凡低笑一声，军刀毫不留情地刺了进去。黑袍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浑身的鳞片突然竖起，竟像刺猬般扎得人无法靠近。
“快走！”林凡拽着冷锋和赵鹰钻进通道，身后传来骨蛇战车撞击石壁的巨响，整个山洞都在摇晃，“这地方要塌了！”
通道狭窄而曲折，只能匍匐前进。爬了约莫一刻钟，前方突然透出亮光，还夹杂着熟悉的鸟叫声——是引路虫的回应哨音。
“快到出口了！”赵鹰率先爬出通道，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头儿，你看那是什么！”
林凡紧随其后，爬出来才发现，他们竟身处蛇神窟的后殿。殿中央的石台上，静静地躺着个巨大的水晶棺，里面浸泡着个浑身长满鳞片的人形生物，面容依稀是个少女，胸口处有个狼头形状的印记，正随着水晶棺外的狼头玉佩——不知何时回到了王铁柱手里——一同闪烁。
而水晶棺前，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
苏雪派来的间谍，那个送补给的年轻人，此刻正举着枪，对准水晶棺上的狼头印记，手指扣在扳机上。
“好久不见，林大队长。”年轻人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憨厚，嘴角噙着抹冰冷的笑，“没想到吧，林家的‘眼睛’，一首盯着你呢。”
王铁柱下意识地将狼头玉佩护在怀里，林凡却注意到，水晶棺里的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瞳孔是纯粹的金色，正死死地盯着他的左臂——那里，千面蛊寄生的地方，正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千面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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