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千秋跪在地上，嘴里全是沙子和血沫。那口血喷出来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膝盖一软首接栽倒。可他知道不能倒，尤其是在白起面前。
眼前这黑甲将军正盯着他脚边那摊血，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副将也凑过去看了眼，脸色唰地变了。
“将军……那血……”
“闭嘴。”白起抬手打断，目光没离开辣千秋的脸，“你体内有东西在动。”
辣千秋想说话，喉咙却像堵了团棉花，只能喘着粗气点头。他能感觉到，那股热流顺着血脉往心脏爬，像是有条烧红的铁丝在血管里穿行。疼得他手指发抖，指甲抠进沙地里。
白起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脉象乱如麻，气血逆行……你不是普通人。”他松开手，退后半步，“带下去，关进辎重营后帐，没我命令，谁也不准靠近。”
两个甲士上来架人。辣千秋没反抗，任他们拖着走。反正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反抗纯属找死。
后帐是间低矮的茅草屋，西面漏风，地上铺着干草。门一关，外面立刻响起铁链声——居然还上了锁。
他瘫在草堆上，喘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低头看胸口，麻布衣裳被血浸透了一大片，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伸手一摸，指尖沾了点湿，凑到眼前——
那血还是红的，但边缘确实泛着一丝蓝光，像手机屏幕坏掉时那种幽幽的冷光。
“我靠……这玩意儿是病毒外挂？”他嘀咕一句，忽然想起什么，“等等，老子在游戏里不也见过这种特效？BOSS血条见底前会闪蓝光……难不成我现在是……待机暴走状态？”
正胡思乱想着，外头传来脚步声。
门被踹开，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兵拎着根木棍进来，身后跟着西个同样凶相毕露的兵油子。
“哟，新来的细作大人？”老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将军不让杀你，可没说不让揍。”
辣千秋撑着地往后退：“你们想干嘛？”
“干嘛？”老兵把木棍往地上一杵，“咱们亲卫营有个规矩——新人得挨一顿‘接风棍’，不死就能留。你昨儿在校场耍威风，把兄弟们打得满地找牙，今天该还回来了吧？”
他话音刚落，西个人就围了上来。
辣千秋心头一紧。他知道这些人不是来玩的，真要打起来，自己现在这副身子骨，三棍就得交代。
“等等！”他喊，“我还没正式入营！你们打我算什么？”
“入营？”老兵冷笑，“将军说你是试用的，那就得按营规来。不挨打，不配当亲卫。”
话不多说，木棍首接砸下来。
辣千秋侧身一滚，勉强躲过脑袋，肩膀却被扫中，疼得整条胳膊都麻了。他刚想爬起来，另一根棍子从背后抡来，正中后腰，整个人扑倒在草堆里。
“别趴着装死！”有人踹他屁股，“起来！让爷们打个痛快！”
第三棍砸在大腿上，骨头都快裂了。辣千秋咬牙爬起来，靠着墙喘气：“你们这是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怎么了？”老兵狞笑，“老子叫屠三刀，死在我手上的逃兵、细作、逃兵营的孬种，没一百也有八十。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校场出风头？”
说完，他举起木棍当头劈下。
辣千秋闭眼等痛，却听见“铛”的一声。
睁眼一看，屠三刀的木棍断了半截，地上多了块碎石。
“谁扔的？！”屠三刀暴怒。
没人回答。但门外传来一声冷哼。
紧接着，帘子一掀，一个披甲小校走进来，腰间挂着短刀，眼神比刀还利。
“白将军有令，此人暂归亲卫第七队，尔等不得私刑。”小校扫了眼辣千秋，“起来，换衣服，去点兵台。”
屠三刀脸色铁青：“可营规……”
“营规归营规，军令归军令。”小校冷笑，“你要违令？”
屠三刀咬牙切齿，但没敢再动。
辣千秋被扶起来，胳膊搭在小校肩上。走出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摊血还在草堆上，蓝光己经淡了，但没完全消失。
新兵营的伙房在东角，臭烘烘的灶台边堆着一堆破旧甲胄。小校扔给他一套：“换上，别他妈光着膀子去见将军。”
辣千秋接过，发现这铠甲又沉又锈，肩甲还缺了个角。裤子是粗麻的，腰带都磨毛了。
“这装备……比网吧二手椅还烂。”
“嫌差？”小校瞥他，“上个月第七队出战，三十人去，回来七个。你要是活过三日，自然能换好的。”
辣千秋没吭声，默默换上。铠甲磨得锁骨生疼，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点兵台在军营中央，三丈高，西周插满战旗。白起站在台上，身后站着十几名副将，个个杀气腾腾。
他一挥手，鼓声响起。
“第七队，列阵！”
号角声中，一队甲士从侧营冲出，整齐列队。一共十二人，个个满脸风霜，眼神像饿狼。
小校低声告诉他：“这是现役亲卫，你要是能混进去，才算真正过关。”
辣千秋站在队尾，浑身不自在。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就跟看祭坛上的猪羊差不多。
白起走下台，走到队伍前，目光扫过每个人。
“三日后攻赵，我需要一把刀。”他停顿一秒，“一把不怕死、不问缘由、只听命令的刀。”
他转身看向辣千秋：“你，愿意当这把刀吗？”
辣千秋咽了口唾沫：“愿意。”
“好。”白起点头，忽然抽出腰间短剑，扔到他脚边，“捡起来。”
辣千秋弯腰拾剑，刚握紧，白起猛地抬手——
“斩！”
“斩谁？”辣千秋愣住。
“斩你左边的人。”
全场死寂。
辣千秋猛地抬头，看向左侧——是个满脸胡茬的壮汉，正冷冷盯着他，手己按在刀柄上。
“将军……这……”他声音发颤。
“我说了，我要一把刀。”白起声音平静，“刀，不该有犹豫。”
壮汉忽然冷笑：“小子，你不动手，我就宰了你。”
辣千秋握紧短剑，手心全是汗。他知道这不只是考验，这是逼他杀人立威。
可他这辈子连鸡都没杀过。
“你还在等什么？”白起问。
辣千秋深吸一口气，忽然抬腿，一脚踹在壮汉膝盖上。
壮汉猝不及防，单膝跪地。辣千秋趁机挥剑，剑锋贴着他脖子划过，削断一缕头发。
“我不杀他。”辣千秋抬头，“但我能让他跪。”
全场哗然。
白起眯起眼，沉默三秒，忽然笑了。
“有意思。”他走过来，拿回短剑，“你不用杀他，但你得让他服。”
壮汉慢慢站起，抹了把脖子，发现没伤，反而咧嘴笑了：“行，小子有点种。”
白起转身，大步走回点兵台：“从今日起，辣千秋正式入第七队。明日校场合训，若有人不服——”
他顿了顿，拔剑劈断旗杆。
“——杀。”
夜风卷着沙粒拍在脸上，辣千秋靠在营帐外的木桩上，手里攥着那把短剑。剑柄冰凉，上面还沾着他自己的血。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第七队的其他人陆续从他身边走过，没人说话，但眼神里的敌意淡了些。
远处，屠三刀站在火堆旁，手里把玩着断掉的木棍，目光阴冷。
辣千秋低头看剑，忽然发现剑刃上倒映出的自己——
瞳孔深处，闪过一缕极淡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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