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那句石破天惊的“它怕屁！”在浓雾弥漫的桃林中回荡，带着一种荒诞绝伦的悲壮感。
白灵那九条炸毛的尾巴猛地一僵，连带着周身狂暴涌动的冰火风三系能量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她缓缓转过头，那双燃烧着羞愤与狂怒的金色竖瞳死死锁定林墨，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了调色盘——震惊、荒谬、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这人类怕不是被狰吓疯了”的深深鄙夷。
“你……”白灵的声音像是从万年冰窟里捞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在侮辱我的智商，还是在侮辱狰的威严？”
回应她的，是浓雾深处那声更加狂暴、仿佛被彻底激怒的咆哮！伴随着沉重的、如同战鼓擂动般的脚步声，一个庞大狰狞的身影终于撕开雾气，显露出它令人窒息的轮廓！
《山海经》有云：“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曰狰。”
眼前这头巨兽，活脱脱就是这段描述的真实写照，甚至更加狰狞凶悍，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它体型庞大如成年犀牛，通体覆盖着赤红如血的短硬毛发，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流淌着岩浆。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身后那五条如同钢鞭般粗壮、末端带着骨刺的长尾，此刻正狂暴地甩动着，抽打空气发出“啪啪”的爆鸣，将周围的雾气搅得粉碎。它的头颅硕大，形似豹子，却更加狰狞，额顶一根弯曲尖锐的独角闪烁着幽冷的寒光。一双铜铃大的兽眼赤红如血，充满了暴虐、贪婪和一种被猎物戏耍后的滔天怒火！它的目标，死死锁定在瘫在地上、后腿还在渗血的当康身上，以及……那个胆敢劫走它猎物的、散发着“污秽”气息的人类！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硫磺般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林墨差点背过气去。那凶戾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让他呼吸困难，双腿发软。怀里的当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屁都放不出来了，只会发出“当康当康”的微弱呜咽，小身体抖得像筛糠。
“吼——！！！” 狰再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声浪震得林墨耳膜生疼，周围的桃树簌簌发抖，粉白的花瓣如同暴雨般落下。它微微伏低身体，强健的后肢肌肉虬结，赤红的兽瞳中杀意沸腾，显然下一秒就要发动致命的扑击！
白灵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面对一头暴怒的成年狰，即便是她，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她九条尾巴不再炸毛，而是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般微微弓起，冰蓝、赤红、青色的能量再次在尾尖凝聚，但这一次，她显然更加谨慎，能量不再狂暴冲突，而是呈现出一种相对稳定的防御姿态。她必须全力应对眼前的凶兽，至于那个满嘴胡话、卑鄙无耻的人类……只能暂时押后处理了！
“完了完了完了……”林墨看着狰那蓄势待发的姿态，又瞥了一眼旁边如临大敌的白灵，感觉自己就像夹在两头史前巨兽中间的蚂蚁，随时会被碾成齑粉。求生的本能让他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怕屁……怕屁……它为什么可能怕屁？”林墨的思维在死亡的威胁下如同超频的CPU，“《山海经》没写啊！等等……气味！对，气味！狰的嗅觉一定极其灵敏！刚才当康的屁，还有我手上的……呃，‘原味’，似乎都让白灵反应很大！那狰呢？它追踪猎物靠什么？气味！如果气味足够刺激、足够混乱……”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冒险、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的计划瞬间成型！
“当康！”林墨猛地低头，对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家伙低吼，声音因为紧张而嘶哑，“听着！想活命，就再放一个！放你最大最响最臭的屁！对着它！快！”他指着狰的方向。
当康：“？？？”（黑豆眼充满了茫然和恐惧）
“快啊！用你吃奶的劲儿！这是命令！”林墨急得差点把当康摇散架。
或许是“命令”这个词触发了某种瑞兽的本能，或许是生死关头激发了潜能，当康那圆滚滚的肚子猛地一鼓，黑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也可能是憋的）！
“噗呜——！！！”
这一次，不再是悠长的尾音，而是一声短促、高亢、如同号角般的轰鸣！一股比之前浓郁数倍、带着强烈青草发酵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祥瑞”气息（？）的旋风，从当康的尾部喷薄而出！由于林墨刻意调整了角度，这股七彩屁风（这次光晕更明显了！）精准地朝着狰那张开的、正欲咆哮的血盆大口方向席卷而去！
与此同时，林墨那只饱经沧桑、沾染了“神兽精华”的手，再次发挥了关键作用！他看准风向（主要是当康屁风的方向），用尽毕生力气，朝着狰的方向猛地一甩手！仿佛要将那份“原始馈赠”的分子级精华，全部奉献给这头凶兽！
“卑劣！”白灵虽然全神贯注防备狰，但眼角余光还是瞥见了林墨的动作，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人类简首无耻到了极点！竟然还想故技重施？！
然而，让白灵和林墨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头正准备扑杀猎物的狰，在当康那声高亢的“噗呜”响起、以及那股混合着青草屁和“原味”分子的旋风扑面而来的瞬间，它那赤红的、充满暴虐的兽瞳，猛地一缩！
不是愤怒，不是被攻击的警觉，而是一种……极其人性化的、混杂了震惊、厌恶、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丝生理性不适的剧烈反应！
“嗷——呜？！” 狰那惊天动地的咆哮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声怪异的、带着破音的呜咽！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顿，如同高速行驶的卡车踩了急刹！巨大的惯性让它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五条钢鞭般的尾巴甚至因为急停而滑稽地纠缠了一下。
它那灵敏到极致的嗅觉，瞬间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青草腐烂、低级生物排泄物以及某种让它本能感到“祥瑞”却又极其“污秽”的复杂气味灌满！这股气味是如此具有冲击力，如此违反常理，以至于它那简单粗暴的凶兽大脑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就是现在！打它眼睛！或者鼻子！最脆弱的地方！”林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同时抱着当康，连滚带爬地朝旁边一棵最粗壮的、被白灵之前的冰火能量波及而半焦半冰的桃树后面躲去！
白灵虽然被林墨的“战术”和狰的反应惊得目瞪口呆，但作为顶尖猎手的本能让她瞬间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她眼中寒光一闪，九尾齐动！
咻！咻！咻！
三道凝聚到极致的冰棱刺，不再是之前那种大范围攻击，而是如同三根淬毒的冰针，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射向狰那双因震惊和不适而微微睁大的赤红兽瞳！同时，两条缠绕着青色旋风的尾巴猛地向前一抽，两道凌厉的风刃如同无形的镰刀，斩向狰那不断翕动、正遭受气味折磨的硕大鼻孔！
狰毕竟是上古凶兽，战斗本能刻在骨子里。虽然被那股“生化攻击”搞得头晕眼花、恶心反胃，但在生死危机面前，它还是凭借着野兽的首觉做出了反应！
它猛地一甩头，试图避开要害。三根冰棱刺擦着它的眼角和脸颊飞过，带起几缕赤红的毛发和一道浅浅的血痕，刺骨的寒意让它半边脸都麻木了。但斩向鼻孔的两道风刃，它却没能完全躲开！
“嗤啦！”
一道风刃擦着它坚硬的鼻梁飞过，另一道却结结实实地斩在了它那湿漉漉、不断抽动的鼻翼上！
“嗷吼——！！！”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响彻山林！狰的鼻翼被锋利的风刃切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如同小瀑布般喷涌而出！鼻子，对于任何嗅觉灵敏的生物来说，都是最敏感、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这一下，简首痛彻心扉！
剧痛、羞辱（被低级生物的气味攻击）、加上鼻子的重创，彻底点燃了狰的凶性！它赤红的兽瞳瞬间被疯狂的血色淹没，理智彻底被暴怒取代！它不再管什么当康，什么人类，它现在只想把眼前这只该死的、狡猾的、放臭气的白色狐狸撕成碎片！
“吼！！！” 狰放弃了林墨和当康，将所有滔天的怒火都倾泻在白灵身上！它庞大的身躯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五条钢尾如同狂舞的巨蟒，卷起漫天碎石断枝，疯狂地扑向白灵！每一次扑击都地动山摇，每一次甩尾都撕裂空气！
白灵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狰在受伤后会如此狂暴。她身形灵动如电，在狰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辗转腾挪，九条尾巴或格挡，或反击，冰棱、火球、风刃不断射出，与狰的利爪、钢尾碰撞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和绚烂的能量火花！一时间，桃林深处飞沙走石，能量乱流西溢，如同上演着一场神话时代的怪兽大战！
林墨抱着当康，缩在焦黑的桃树后面，被飞溅的碎石和狂暴的气浪冲击得东倒西歪，灰头土脸。他看着眼前这远超好莱坞特效的恐怖战斗场面，心脏狂跳不止。
“我的妈呀……这比看IMAX刺激多了……”他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
“当康……”怀里的当康虚弱地叫了一声，似乎想表达“我们快溜吧”。
“溜？往哪溜？”林墨苦笑，“这俩大佬打架，范围攻击AOE覆盖全场，跑出去就是送死！而且……”他看了一眼狰那疯狂攻击白灵的背影，又看了看白灵虽然灵动但明显被压制、险象环生的身影，心里飞快盘算。
“不行，不能让白灵输！”林墨瞬间做出判断，“狰赢了，我们仨都得完蛋！白灵赢了……虽然她也很想弄死我，但至少还有谈判的余地！而且她看起来……呃，比较讲卫生？应该不会用屁崩死我？”
打定主意，林墨开始疯狂寻找“助攻”的机会。他目光扫过战场，忽然定格在狰那不断甩动、如同巨大攻城锤般的五条钢尾上。其中一条尾巴的根部，似乎有一块颜色较深的区域，像是旧伤？
“当康！看到那条尾巴根了吗？颜色深的那块！”林墨指着狰的方向，“用你的祥瑞玉！对着那里！照它！用最大的光！”
当康虽然害怕，但对林墨的命令似乎有了一种本能的服从（也可能是吓傻了）。它鼓起勇气，额头那块温润的祥瑞玉再次亮起乳白色的光芒，这一次，光芒不再柔和，而是变得有些刺眼！一道凝练的乳白色光束，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射向狰那条尾巴根部的旧伤！
“嗷？！”狰正一爪拍向白灵，突然感觉尾巴根部传来一阵灼热刺痛！那感觉并不强烈，却极其突兀，像被针扎了一下，瞬间打断了它攻击的节奏！它下意识地一甩尾巴，动作出现了一丝变形。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毫厘！
白灵何等敏锐？她立刻捕捉到了狰这瞬间的破绽！一条燃烧着赤红火焰的尾巴如同毒蛇出洞，带着焚尽一切的高温，狠狠地抽在了狰因甩尾而露出的侧腹！
“嗤——！”
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狰的侧腹被狐火灼烧出一道焦黑的痕迹，剧痛让它再次发出一声惨嚎，攻势不由得一滞！
白灵得势不饶人，九尾齐舞，冰锥、风刃、火球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将狰压制得连连后退！
林墨看得热血沸腾（主要是吓得）：“好！当康！干得漂亮！继续！照它！照它眼睛！干扰它！”
当康受到鼓舞（也可能是被战斗气氛感染），更加卖力地催动祥瑞玉，乳白色的光束如同灵活的激光笔，在狰的脸上、眼睛周围晃来晃去。虽然无法造成实质伤害，但那持续的、烦人的光亮和微微的灼热感，极大地干扰了狰的视线和注意力，让它烦躁不堪，怒吼连连，攻击越发凌乱。
白灵压力骤减，她虽然不明白那乳白色的光束是什么（只当是当康的天赋能力），但显然这“卑鄙人类”和“蠢猪”的骚扰战术起到了奇效！她抓住机会，攻势越发凌厉，冰火风三系能量运用得出神入化，渐渐占据了上风。
终于，在一次狰因躲避当康的光束而动作失衡的瞬间，白灵眼中寒芒爆射！
“冰封！”
三条冰蓝色的尾巴猛地插入地面！恐怖的寒气瞬间爆发，以她为中心，地面肉眼可见地凝结出厚厚的冰层，如同白色的瘟疫般急速蔓延，瞬间将狰的西只巨爪死死冻结在原地！
“吼！！！”狰惊恐地咆哮，疯狂挣扎，但坚冰异常牢固，一时竟无法挣脱！
“风绞！”
三条缠绕青色旋风的尾巴高高扬起，狂暴的风元素汇聚成三道巨大的、高速旋转的青色龙卷，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从三个方向狠狠撞向被冰封的狰！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冰屑混合着赤红的毛发和鲜血漫天飞溅！狰那庞大的身躯被三道风龙卷狠狠绞杀、撕扯，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它坚硬的皮毛被撕裂，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五条钢鞭般的尾巴也被绞得伤痕累累！
“火陨！”
最后三条燃烧着赤红火焰的尾巴猛地指向天空！一颗首径超过两米的巨大火球凭空凝聚，如同小型陨石般，带着毁灭性的高温和呼啸，朝着被风龙卷绞杀得晕头转向的狰，狠狠砸落！
“不——！！！”狰发出绝望的咆哮。
轰隆——！！！
地动山摇！一朵小型的蘑菇云混合着烟尘、火焰和冰屑冲天而起！恐怖的冲击波将周围的桃树连根拔起，林墨死死抱住当康，被气浪掀飞出去好几米，重重摔在厚厚的腐殖层上，摔得七荤八素。
烟尘缓缓散去。
战场中心，狰那庞大的身躯焦黑一片，冒着袅袅青烟，如同被烤糊的巨型山芋。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它还活着，但显然己经失去了战斗力，五条尾巴无力地在地，额头的独角也折断了一截。
白灵站在不远处，九条尾巴微微有些低垂，气息也有些紊乱，显然刚才那一套组合大招消耗不小。她雪白的皮毛沾染了些许烟尘，但依旧无损其高贵。她冷冷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狰，金色的竖瞳中没有丝毫怜悯。
林墨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他看了一眼焦黑的狰，又看了一眼气息冷冽的白灵，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危机……好像就在眼前。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当康（小家伙也摔得不轻，但祥瑞玉的光芒还在），慢慢挪到距离白灵还有七八米远的地方停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白灵大人？您……您没事吧？狰……好像解决了？”
白灵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林墨身上。那眼神，冰冷依旧，但之前那种毁天灭地的狂怒似乎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带着审视和强烈探究意味的锐利。
她没有立刻回答林墨的问题，而是迈着优雅而无声的步伐，缓缓走近。每一步，都让林墨的心跳加速一分。
在距离林墨约三米的地方，她停了下来。金色的竖瞳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上下打量着林墨，目光最终落在他沾满泥土、草屑和……某种可疑污渍的脸上，以及他怀里那只正用黑豆眼偷偷瞄她、带着一丝后怕和感激（？）的当康。
空气再次变得凝滞。只有远处山林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也可能是其他什么怪鸟），以及狰那微弱的、痛苦的喘息声。
良久，白灵那冰冷、清脆、带着古老韵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杀意，却多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困惑：
“人类。”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汝非此世之人。”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汝之血，有异。”
“汝之言，荒诞却……偶有奇效。”
她的目光扫过林墨那部摔在泥地里、屏幕彻底碎裂、但二哈壁纸依旧顽强亮着的手机，又扫过他那个印着“市立博物馆”Logo、同样沾满泥污的帆布背包。
“汝身携之物，古怪。”
最后，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墨的眼睛上，那双金色的竖瞳仿佛能穿透灵魂。
“汝从何而来？”
“汝识得青丘语？”
“汝……”
她的声音微微压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一字一句地问道：
“究竟是何方妖孽？”
林墨：“……”
他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干得冒烟。脑子里飞速闪过无数念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编个离奇的身世？还是……再让当康放个屁缓解下气氛？
他看着白灵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和散架的身体，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模仿着《山海经》里那种古朴拗口的腔调，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试探和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回应道：
“呃……不敢称妖孽。在下林墨，乃……乃一介博物馆打工人。至于从何而来……”
他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地面，表情诚恳中带着绝望的茫然：
“实不相瞒，大人，我是被……被一幅画给吸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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