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阙抱着陆黎冲出陆家地界时,雪又下得紧了。
陆黎的掌心还在渗血,染红了他胸前的红衣,像一簇顽强燃烧的火苗。
她靠在他颈窝,能清晰地闻到血腥味里混着的冷香,那是独属于他的气息,让她在颠簸中渐渐安定下来。
“放我下来吧,我能走。”陆黎的声音还有些虚浮,却执意要落地——她能感觉到,炽阙后背的伤口还在流血,强行支撑只会让伤势更重。
炽阙却没松手,只是将她抱得更稳些:“别动,听话。”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可陆黎能听出其中的后怕,“你的手还在流血。”
掌心的伤明明是她自己划的,他却比谁都紧张。
陆黎心头一暖,不再挣扎,只是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后背的伤……”
“死不了。”炽阙打断她,语气生硬,却在转弯时刻意放慢了脚步,显然是怕颠簸牵扯到她的伤口。
两人沉默着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炽阙眼神一凛,抱着陆黎闪身躲进路边的密林,只留一双猩红的眼警惕地盯着来路。
很快,一群身着陆家服饰的人出现在雪地里,为首的正是被打断手臂、脸色狰狞的陆明霜。
她显然是带了人来追,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他们。
“陆黎!你这个贱人果然在这里!”陆明霜看到藏在树后的两人,眼中瞬间迸发出怨毒的光,“还有你这柄凶剑!杀了我陆家这么多人,今日我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她身后的护卫立刻拔刀,却被炽阙周身散发的戾气吓得不敢上前——刚才那场血战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没人敢轻易触他的霉头。
炽阙懒得跟她废话,转身就要带陆黎离开,陆明霜却突然狂笑起来,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冰面:“想走?陆黎,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你以为你真的是陆家的人?”
陆黎的脚步顿住了。
陆明霜看着她错愕的表情,笑得更加得意:“你根本不是陆家子孙!你是百年前那个为了锻造凶剑、自愿殉剑的铸剑师转世!你的血能安抚剑魂,你的命就是为了修补这柄凶剑存在的!你和他,从一开始就是孽缘!”
“你说什么?”陆黎的声音猛地拔高,指尖冰凉——殉剑铸剑师?转世?这些词语像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
难怪她从小就对铸剑有着莫名的天赋,难怪她的血能与炽阙的剑魂产生共鸣,难怪钟老头总说她“命定如此”……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炽阙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抱着陆黎的手臂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周身的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雪地里的积雪被无形的力量震得飞溅起来,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带着毁天灭地的压迫感。
陆明霜显然没料到他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吓得后退一步,却依旧色厉内荏地尖叫:“我说错了吗?你就是个靠吸食她精血存活的恶鬼!她就是个为你而生的祭品!你们根本就不该……”
“闭嘴!”
炽阙的怒吼带着实质性的灵力,狠狠砸在陆明霜胸口!她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树干上,喷出一口鲜血,却依旧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们:“我说的都是真的!族谱上写得清清楚楚!她的存在就是为了……”
“我说,闭嘴!”
这一次,炽阙的声音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死寂的冰冷。他缓缓放下陆黎,转身面向那群陆家护卫,猩红的眼底翻涌着浓稠的杀意,像淬了毒的冰。
陆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太了解他了,这是他动手杀人的前兆。
“炽阙,别!”她伸手去拉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开。
炽阙没有回头,只是留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声音低沉得像来自地狱:“有些话,不能说。”
话音未落,他己化作一道红影冲入人群!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利刃划破皮肉的闷响,和骨骼碎裂的脆响。陆黎眼睁睁看着那些陆家护卫像割麦般倒下,鲜血染红了雪地,也染红了炽阙的红衣。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每一次挥剑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仿佛要将世间所有污秽都斩尽杀绝。
这不是厮杀,是屠杀。
陆明霜吓得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后缩,嘴里胡乱喊着:“别杀我!我是陆家大小姐!你杀了我,剑阁不会放过你的!谢琅不会放过你的!”
提到谢琅的名字,炽阙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转过身,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谢琅?”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浓烈的嘲讽,“等我杀了你,再去取他的狗命。”
他一步步走向陆明霜,每一步都踩在血泊里,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红脚印。陆明霜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却连一句完整的求饶都说不出来。
就在炽阙的剑即将刺穿她心脏的瞬间——
“炽阙!停手!”
陆黎的哭喊突然响起,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她跌跌撞撞地冲过去,不顾满地的血腥,死死抱住他的手臂,眼泪混合着雪水滚落,砸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动作一僵。
“别杀了……求你了……”她的声音哽咽着,浑身都在发抖,“再杀下去,你会彻底失控的!我不想你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作者“秦始皇给我打钱”推荐阅读《凶剑咬着她的腕,就不肯松可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炽阙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低头看着怀里泪流满面的陆黎,看着她掌心渗出的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袖,看着她眼底那片纯粹的担忧——她怕的不是他杀人,而是怕他失控,怕他被戾气吞噬。
猩红的眼底翻涌的杀意,在看到她眼泪的瞬间,像是被冰水浇灭,只剩下一片慌乱的空白。
“我……”他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陆明霜趁机连滚带爬地想逃,却被炽阙一脚踩住后背。他的力道很大,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可他握着剑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别杀她。”陆黎仰起脸,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是陆家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留着她,或许能查清……我的身世。”
她其实也怕,怕自己真的只是个“殉剑的祭品”,怕自己与他的羁绊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被安排好的阴谋。可她更怕,怕炽阙为了她彻底堕入杀戮,再也回不了头。
炽阙盯着陆明霜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又看了看怀里泪眼婆娑的陆黎,紧握剑柄的手终于缓缓松开。
“滚。”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明霜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密林深处,连断骨的剧痛都顾不上了。
雪地里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血迹,还有相拥的两人。
炽阙转过身,伸手想为陆黎擦眼泪,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像是怕自己沾满血腥的手弄脏她。陆黎却主动抓住他的手,将脸埋进他的掌心,感受着那熟悉的冰凉和微颤。
“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陆明霜的话显然戳中了他的痛处,可她不明白,为什么“殉剑铸剑师转世”这个身份,会让他如此失控。
炽阙沉默了很久,久到陆黎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千年前,殉剑的铸剑师……是自愿的。”
陆黎猛地抬头。
“她不是被逼迫的,是心甘情愿献祭自己,只为让我挣脱封印。”炽阙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沉痛,猩红的眼底映着漫天飞雪,“她临死前说,会等我找到她的转世,说要……再做我的剑鞘。”
原来,他们的羁绊早己跨越千年。
原来,他对她的在意,不仅仅是因为血契,更是因为那份跨越轮回的等待。
陆黎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软,连眼泪都忘了流。她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深藏的痛苦,突然明白了他刚才的疯狂——陆明霜亵渎的不仅是她的身世,更是他守护了千年的执念,是他藏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那你刚才……”
“我怕。”炽阙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坦诚,“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恨我,会觉得是我害了你前世,会……想逃离我。”
他怕的从来都不是陆明霜的挑衅,而是怕她知道自己只是“前世的替代品”,怕她厌倦这场被安排好的宿命。
陆黎的心彻底软了。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染血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羽毛拂过雪地。
“傻子。”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的笑意,“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我是陆黎,不是别人。我愿意留在你身边,不是因为什么转世约定,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首白地说出“喜欢”。
炽阙的身体瞬间僵住了,猩红的眼底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层层涟漪,最后化作一片滚烫的温柔。他猛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压抑了千年的颤抖:“黎黎……”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陆黎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脸颊瞬间红透。
雪还在下,落在两人身上,却仿佛被他们之间的暖意融化。满地的血腥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不再刺眼,只剩下彼此交融的呼吸和心跳。
陆黎知道,陆明霜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了她心底——她依旧在意自己的身世,在意那场被安排的宿命。
可她更清楚,眼前这个为她收敛戾气、为她压抑杀戮的剑灵,早己成了她生命中无法割舍的存在。
她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感受着他身体的微颤,轻声道:“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炽阙“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往密林深处走去。这一次,他的脚步稳了许多,周身的戾气也收敛了不少,只剩下满满的珍视。
路过那些陆家护卫的尸体时,陆黎下意识地别过脸。她不喜欢杀戮,更不希望炽阙的手上沾满鲜血,可她也明白,刚才若不是她喊停,他或许真的会屠尽整个陆家——不为别的,只为护她周全,护她不被那些污秽的言语伤害。
他的疯狂,从来都只为她收敛。
他的温柔,也从来都只给她一人。
雪地里,红影渐远,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像是在诉说着这场交织着血腥与深情的纠葛。陆黎靠在炽阙怀里,看着他坚毅的侧脸,突然觉得,无论前世是怎样的宿命,今生的路,她都要和他一起走下去。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哪怕身世的真相背后藏着更残酷的阴谋,只要身边有他,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因为他们的羁绊,早己超越了生死,跨越了轮回,深刻到连杀戮与血腥,都成了彼此守护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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