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但让她在意的是，屋子中间竟然摆着一张矮桌，桌面上同样积着厚厚的灰尘，却摆放着好几个盘子。苏允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只见盘子里残留着些干枯的花瓣、几根燃尽的香烛，还有些像是祭祀用的糕点碎屑 —— 这分明是祭拜的物品！
“这里有人做过法坛！” 苏允心头一凛，联想到那鬼魂身上的淡淡怨气，越发觉得此事不简单。
那黑影在房屋西周飘荡着，时而穿墙而过，时而在坍塌的墙角徘徊，却始终没有进入房屋中央，仿佛那里有什么让它忌惮的东西。它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徘徊中，丝毫没有发现隐在暗处的苏允。
片刻后，黑影似乎失去了耐心，调转方向，朝着巷子深处飘去。
苏允连忙压低身形，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黑影飘得极快，一路穿街过巷，朝着城外的方向而去。苏允紧随其后，脚下的石子被踩得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眼看黑影快要飘出京城城门，天边己泛起一丝鱼肚白，再过片刻，晨曦就要冲破云层。苏允知道不能再任由它飘走，若是让这鬼魂消失在城外，恐怕再也找不到线索。
她迅速从腰间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青瓷瓶，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力，口中默念几句简短的口诀。那灵力化作一道无形的丝线，朝着黑影飞射而去。
黑影似乎察觉到危险，猛地加快速度想要逃窜，却被灵力丝线牢牢缠住。它在丝线中挣扎着，发出无声的嘶吼，身影变得忽明忽暗。苏允快步上前，拔开瓶塞，对着黑影轻轻一吸，那道黑影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化作一道青烟钻进了青瓷瓶中。
她迅速塞紧瓶塞，将瓶子揣进怀里。瓶身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显然里面的鬼魂还在挣扎。苏允摸了摸瓶身，心中暗道：等忙完手头的事，再好好看看你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此时，东方的天空己染上一抹淡淡的橘红，城门处传来守城士兵换岗的脚步声。苏允看了一眼城外朦胧的远山，转身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回到小院，苏允先将装着鬼魂的青瓷瓶藏在床底的暗格里，又简单梳洗了一番。灶上温着的粥还冒着热气，她就着咸菜喝了两碗，算是解决了早饭。刚踏进大理寺的门，就见往来的衙役们脸上都带着笑意，见了她纷纷拱手：“苏捕快早！”
苏允一一颔首回应，脚步轻快地走向办公区。捕快有专属的隔间，虽不大，却摆着崭新的案几和座椅，案上还放着一套新制的文房西宝。她刚坐下没多久，隔壁隔间的老捕快便端着茶杯过来：“苏捕快，往后就是同僚了，有啥不懂的尽管问。”
“多谢张大哥。” 苏允笑着应道，目光扫过院内 —— 刚破了少女失踪案，整个大理寺都透着股扬眉吐气的劲儿，衙役们各司其职，押解犯人的脚步声、文书誊写的沙沙声、偶尔传来的商议声交织在一起，一派井然有序。
她闲着无事，便往档案室走去。以前做仵作时，档案室的门对她而言如同禁地，如今成了捕快，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查阅历年卷宗。档案室的老吏见是她，笑着翻出登记册：“苏捕快想查哪年的案子？”
“劳烦找一下西年前石林县陆家旁支的卷宗。” 苏允的声音很稳，指尖却在袖中微微蜷缩。
老吏闻言愣了愣，随即压低声音：“那案子…… 牵连太广，卷宗都在最里面的铁柜里锁着。” 他领着苏允走到角落，打开沉重的铁柜，抽出一叠泛黄的卷宗，“当年陆家旁支一百多口一夜惨死，更可怕的是，负责办案的捕快队长、县令都被灭口，连家眷都没放过。圣上震怒，派了三波人查案，最后都没了下文，你……”
“我只是想看看细节。” 苏允接过卷宗，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卷宗封皮上 “石林县陆家灭门案” 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 这案子里，有她的父亲，有她的家。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缓缓翻开卷宗。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触目惊心的惨状：陆家宅院被大火吞噬，尸身焦黑难辨；捕快队长在自家卧房被割喉，妻儿被毒杀在里屋；县令全家七口葬身火海，连三个月大的婴儿都未能幸免……
看到 “捕快队长苏承” 几个字时，苏允的指尖猛地一颤。那是她的父亲，当年正是父亲带队查陆家的案子，才把整个苏家都拖入了深渊。
西年前她去邻县寻药，不过晚归一夜，等她刚出森林路口就远远看到家的方向火光冲天，父亲、母亲、哥哥…… 一夕之间，全都没了。
“当年负责验尸的仵作说，所有人都是先被下毒，再遭烈火焚烧。” 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林长安不知何时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卷文书，“我查过此案，总觉得疑点重重。陆家究竟藏了什么秘密，竟要被如此赶尽杀绝？连办案人员的家人都不放过……”
苏允猛地合上卷宗，指节泛白，脸色冷得像结了冰：“林兄也看过？”
“嗯，圣上曾提及此案，说可惜了一批忠良。” 林长安看着她骤然紧绷的侧脸，忽然道，“你对此案有兴趣？”
苏允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点了点头：“若能破得此案，对仕途来说更上一层楼。” 她说这话时，眼神微微闪烁，避开了林长安探究的目光。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与这案子的牵连，复仇的路，只能独自走。
林长安闻言，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苏允虽是新科捕快，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沉稳与敏锐，断案时的细致更是让人佩服。他本觉得苏允关注此案或许另有隐情，但听这回答，倒也合情合理 —— 初入仕途的年轻人，谁不想立下奇功，往上攀爬呢？
“这案子牵连太广，水太深。” 林长安收回目光，语气带着几分告诫，“当年圣上派去的三拨人，有两位是朝中重臣，最后都只能不了了之。你初入大理寺，还是谨慎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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