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滩的百年建筑被临时改造成秀场，穹顶垂下的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T台两侧的苗银屏风上，映出层层叠叠的荆棘影子。“荆棘”首场高定发布会的邀请函用苗银箔包裹，边角刻意捶打出尖锐的锯齿，像未开刃的刀。
沈知夏站在后台，指尖抚过模特身上旗袍的盘扣。那是用苗银锻造的荆棘形状，每个尖刺都打磨得锋利却不伤人，行走时会发出风铃般的脆响，像戴着枷锁跳舞。“最后检查一遍银饰，”她对助理说，“尤其是‘涅槃’那套的头冠，别出岔子。”
“涅槃”是本场大秀的压轴之作，黑底红纹的真丝旗袍上，用金线绣着浴火重生的凤凰，凤凰的尾羽里藏着沈家的族徽，只有在特定角度的灯光下才会显现。而头冠则是用宋师傅寄来的老银料打造的，上面镶嵌着十二颗红宝石，是母亲嫁妆里的遗物。
“阮小姐，意大利的乔瓦尼先生到了。”经理匆匆跑进来，语气里带着紧张。乔瓦尼是林家合作了十年的奢侈品代理商，手里握着欧洲大半的销售渠道，沈知夏特意将邀请函送到他手上，就是要打林世琛一个措手不及。
沈知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月白旗袍，领口的苗银荆棘胸针闪着冷光。“知道了。”她走到监控屏幕前，看着乔瓦尼坐在前排贵宾席，身边陪着的正是林氏集团的海外事业部总监。
秀场灯光暗下，第一组模特踩着音乐出场。她们穿着融入苗银锻造工艺的旗袍，银饰随着步伐轻响，像无数细碎的锁链在碰撞。台下的闪光灯骤然亮起，乔瓦尼的目光落在模特腰间的银饰上，眉头微微皱起——那锻造工艺，和林家刚推出的“东方秘境”系列惊人地相似。
“这银饰的技法……”乔瓦尼身边的总监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酒杯。
沈知夏在后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林家的“东方秘境”系列，抄袭的正是宋师傅祖传的苗银锻造技法，而今天这场秀，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这个秘密。
中场休息时，时尚圈的老牌主编张女士走到后台，握着沈知夏的手赞不绝口：“阮小姐真是好本事！尤其是那双面绣，针脚细密得像沈氏当年的工艺，我记得沈老先生在世时，最擅长这个。”
沈知夏笑了笑，目光落在远处正在熨烫的旗袍上，那里叠放着宋师傅连夜绣好的披肩，针脚里还留着老人的体温。“师承一位故人。”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着胸针上的尖刺。
镜头穿过喧嚣的秀场，落在千里之外的边境小镇。宋师傅坐在昏暗的灯下，老花镜滑到鼻尖，手里捏着绣花针，正在一块黑布上绣着什么。布上的图案渐渐清晰——是“涅槃”旗袍上的凤凰尾羽，每一根羽毛的针脚里，都藏着个极小的“沈”字。
“丫头，该让他们看看，沈家的手艺还没死绝。”老人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咳嗽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针脚却丝毫没乱。
压轴环节，当穿着“涅槃”的模特走出时，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乔瓦尼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模特头冠上的红宝石——他认得那些宝石，十年前沈老先生曾想将它们做成珠宝系列，是他以“风格不符”为由拒绝了，后来这些宝石就随着沈父的“意外”消失了。
“乔瓦尼先生觉得如何？”沈知夏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声音里带着笑意。
乔瓦尼转身，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她：“阮小姐，这些红宝石……”
“是故人相赠。”沈知夏打断他，递过一本工艺手册，“上面记录了‘荆棘’所有银饰的锻造技法，乔瓦尼先生要是感兴趣，我们可以谈谈合作。”
手册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照片——宋师傅年轻时在苗寨锻造银饰的样子，背景里的锻炉上，刻着和“涅槃”头冠相同的花纹。乔瓦尼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终于明白，林家的“东方秘境”系列，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大秀结束后，乔瓦尼的助理匆匆找到沈知夏，递上一张名片：“乔瓦尼先生说，明天上午十点，他在半岛酒店等您谈合作细节。”
沈知夏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烫金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锋芒。第一步，成了。接下来，该轮到法律的武器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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