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杜知珩近乎保姆级的指引下，张择帆去了青宁市里最大的户外用品店。
看着琳琅满目的专业装备和价格标签，她再次感到了囊中羞涩和选择困难。
好在，【旅行不踩雷BUFF】再次发挥了作用，帮她精准筛选了性价比最高的必备品：一双抓地力强的登山鞋、一套防水透气的冲锋衣裤、一根轻便的登山杖，还有一个容量适中的背包。
张择帆几乎没怎么思考，也没有想过要反驳她的BUFF，不过脑子地拿下了那些东西。她觉得自己要养足精力，用以备战明天的挑战。
吃过药，把能用的系统道具全都用上之后，张择帆好好地睡了一大觉。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感觉神清气爽，连爬五座山应该不在话下。
穿戴整齐后，她背着精心控制了食物、水和补充装备重量的背包，在民宿门口与穆星和她的男朋友阿哲汇合了。穆星仍旧活力西射地与她打招呼，阿哲看起来话不多，张择帆特意看了一眼，两个人的【靠谱度】都相当之高。
前往雪山徒步起点的车上，张择帆看着窗外逐渐变得陡峭的山势，手心微微出汗。杜知珩在她脑海中冷静地播报着注意事项：
【路线海拔将上升至3500米，全程约5公里，坡度较陡。请注意控制节奏，补充水分，出现严重不适立即停止并告知同伴。】
张择帆的心跳有点加速，她反复抚摸着胸口。
到达起点，一下车，清冽甚至有些刺骨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
仰望雪山，皑皑白雪覆盖着苍劲的山体，在晨曦中泛着冷冽的光。张择帆掏出相机，尝试拍了几张，但感觉效果一般，没有拍出她想要的感觉。此时，向导己经在说明注意事项，她只好收起相机，认真聆听。
不知是不是药物的影响，自从确诊之后，她感觉自己有点难以集中注意力，听别人说话时，对方的言语仿佛穿脑而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好在她有一个万能的系统，能帮她记录下所有内容，甚至给她提供更多信息，她也就没有太过于焦虑。
另一边，屏幕前的杜知珩倒是严阵以待，她感觉自己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刚刚成为系统，看着林晓辰去酒会取证据的时候。
好在到目前为止，张择帆除了心跳偶尔加速，其他一切正常。
当然，最开始，张择帆本人也感觉状态不错。
最初的半小时，沿着相对平缓的栈道行走，张择帆还能轻松跟上穆星和阿哲的脚步，甚至有心情感叹一下沿途的针叶林和远处雪线的壮丽。
但随着坡度明显增加，脚下的路变成了碎石和泥土混合的之字形高坡，她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急促，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仿佛要挣脱出来。
每向上迈一步，都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背包原本不算重的重量，此刻也成了压垮骆驼的稻草。高原缺氧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头晕、恶心接踵而至。
穆星和阿哲虽然也喘着气，但明显比她适应得好，时不时停下来等她。
“宝，你还好吗？要不要多休息一下？”穆星关切地问。
张择帆想说“没事”，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胡乱地摆摆手，撑着登山杖，贪婪地呼吸着稀薄的空气。
她包里是有氧气瓶的，杜知珩也在脑海中多次提醒她血氧含量异常，建议吸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出于从小养成的节俭习惯，她总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下，可以等到更关键的时刻再用氧气瓶。
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受这种罪？”
“明明可以在民宿躺着，舒服地看别人拍的照片。”
“我根本不行，我就是个废物，连山都爬不了。”
“好累，真的好累，一步都走不动了……”
很快，一种更加绝望的情绪开始如墨汁一般在她的大脑中蔓延：
“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就不用这么累了。”
这个念头如此清晰、如此强烈，让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她停下脚步，望着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陡坡，鼻腔忽然变得异常酸痛。
【宿主，您的心率和血氧数据出现异常波动。请立即停止行进，坐下休息，打开氧气瓶进行吸氧，并补充含糖食物。】
系统开始在她的大脑中持续发出嘀嘀嘀的警报声。
穆星和阿哲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赶紧围过来，扶着她坐到一块相对平整的大石头上。阿哲拿出巧克力塞给她，穆星拧开水瓶递过来。看了一眼她的面色，穆星又朝阿哲使了个眼色，阿哲拿出背包，开始掏自己的氧气瓶。
头晕眼花之中，看清楚对面的人在做什么之后，张择帆挣扎着要站起来阻止：“别拿，别拿，你别，我自己有。”
“你别急，你别动啊！你不能动！”穆星慌忙将她按住，又转头向阿哲道，“她说她包里有氧气瓶，你帮她看看。”
很快，阿哲掏出了氧气瓶，张择帆吃了东西，吸了氧，头部剧烈的疼痛消失了，眼前的世界也渐渐清晰，但心跳仍然飞快。
“不好意思啊。”她不无尴尬地说。
“没事的，我们慢慢走，时间还早呢。”穆星安慰道，“爬雪山就是这样，很辛苦的，觉得不行了就歇，没问题的，我们也打算歇一会儿。”
张择帆低着头，不敢看同伴，也不敢看那令人绝望的山路。
【宿主，请尝试进行深呼吸：吸气西秒，屏住两秒，呼气六秒。专注于呼吸，不要思考。您不需要征服这座山，您只需要完成“体验”这个动作。】
张择帆跟着指示，努力调整着呼吸，一遍，两遍……
几分钟后，剧烈的心悸和恶心感稍微平复了一些，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溃败感依然沉重。她看着穆星和阿哲担忧的眼神，又看了看那遥不可及的山顶，一个念头清晰起来：她爬不到顶了。继续硬撑，可能真的会出事。
她用尽力气，带着浓重的羞愧感，小声说：“对不起，我可能爬不上去了。我想……往回走，或者就在这里等你们。”
她觉得自己又一次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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