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儿这句话，刘倩云如同骤然失重般，手下意识地攥紧了。
一片空白的大脑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坏了！违反保密协议了？！
她立刻在意识里疯狂呼唤杜知珩。
与此同时，杜知珩也惊得在工位上差点打翻咖啡杯。
【警报检测中……深度扫描宿主及关联者言行记录……扫描完毕。未检测到宿主刘倩云存在任何主动或被动泄露系统存在的违规行为。风险评估：低。建议宿主保持冷静，先行试探了解信息获取渠道。】
神仙姐姐的冷静声音像一针镇定剂注入刘倩云混乱的思绪，她刘倩云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表情看起来只是有些惊讶和好奇：
“系统？晴晴，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最近学习太累，胡思乱想了？”
刘思晴看着妈妈略显慌乱却强装镇定的样子，反而笑了笑，语气平静得像在分析一道数学题：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其实从咱们离开峰杨前那个晚自习，你突然带我去杨主任家躲爸爸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她条理清晰地继续道：“明明在那之前，提起那个男的，你还是害怕、顺从的情绪居多，有什么具体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也不进行反抗。但是从那天之后，突然之间，你做出了一系列极其果断的决定，比如说报警、租房、带我转学。
“这些决定本身没问题，问题在于，这不像当时的你能在那么短时间内独立做出的。而且，你做的事情条理很清晰，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指导你一样。”
刘倩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听女儿继续说：
“在秦台定下来后，这种变化更明显。我感觉你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目标很明确，行动力也很强。一开始我以为是杨阿姨在指导你，但我无意中看了你的聊天记录，发现你们交流并不算频繁，而且好多都是你在跟她汇报这边的情况，她并没有给你太多的意见。
“总之，我观察了很久，现实里并没有出现这样一个能让你瞬间脱胎换骨的导师或契机。”
“然后，我注意到一些细节。”不知不觉中，刘倩云停下来了，刘思晴也停下来，在路灯投下的黄色光影中凝视着妈妈的脸，“你有时会突然陷入短暂的放空，眼神没有焦点，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交流。以前你不会这样。”
“还有那副眼镜。就是最开始，你戴着墨镜在家练习理发技巧，还吓了我一跳那个。”刘思晴将目光投向妈妈的背包，“你之前从来不戴眼镜，但是从你在理发店工作开始，你就在工作和画图时戴平光镜或者墨镜。“
“那个平光镜和墨镜的形状完全一样，镜腿内侧那个无限符号的形状和位置也一模一样。我查过，现实中没有这样logo的眼镜品牌。这根本不是两副眼镜，而是同一副，只是形态改变了，对吗？我猜，这是一个能帮助你快速学习技能的系统道具。
“更不用说那个凭空出现、能弄到内部复习资料的‘老同学’，还有那个效果诡异到不科学的‘信号屏蔽贴纸’。”刘思晴顿了顿，最后抛出了最有力的证据，“最重要的是，我看过你做的市场分析报告。里面引用的某些数据，精细到了国外特定家庭的消费习惯和未来几年的预测趋势，这根本不是个人或普通调研公司能轻易获取的信息，更像是有更高层面的数据支持。”
她看着目瞪口呆的母亲，轻轻叹了口气：“妈，我也看网络小说的。系统流、重生流，虽然听起来荒诞，但当你排除了所有其他可能性，剩下的不管多不可思议，也许就是真相。我只是觉得，发生在你身上，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刘倩云彻底宕机了。她没想到女儿竟然观察得如此细致，推理得如此严密，仅凭这些蛛丝马迹就拼凑出了接近真相的答案。在杜知珩的鼓励下，她深吸一口气，知道再也瞒不住，也无需再瞒了。
“是……”她终于承认，“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样。是一个看不下去我总被欺负的系统，绑定了我，帮了我。”她省略了自己被李国强打死然后重生的部分。
她同时还有些哭笑不得：“你就不怕妈妈是得了精神病，出现幻觉了？”
“一开始确实担心过。”刘思晴坦诚道，“我还查过精神分裂和多重人格的资料。但观察下来，你的所有异常行为最终都导向了积极的结果，逻辑是自洽的，目标是一致的，精神状态整体是稳定向上的。这不符合典型精神疾病的特征。所以，我更倾向于相信，你是遇到了某种奇遇。”
说完，刘思晴忽然对着空气，试探性地轻声问了一句：“系统……你在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刘倩云开启了3D环境共享。
刘思晴认真地说：“不管你是谁，谢谢你帮助我妈妈。真的，非常感谢。”
然后，她回到最初的问题：“所以，我想学人工智能，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我想知道，智能是否能有不同的存在形式？不同的空间、维度之间，是否存在某种交互和互助的可能？我想试着去理解这背后的奥秘。”
杜知珩在工位前忍不住笑了：她以为自己是某种高级AI呢，不过这样理解也好。真是个聪明得可怕又贴心可爱的孩子。
刘思晴想了想，又对着空气补充了一句，语气真诚：
“系统，如果你以后还要绑定新的宿主，能不能考虑一下正在准备高考的学生？高考，对很多人来说，真的是改变命运最首接、最重要的机会了。我有个同学，成绩特别好，本来很有希望冲击顶尖名校，就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舍不得冬令营的路费住宿费，最后心态受了影响，虽然也考上了很好的985，但总觉得有些遗憾。如果那时能有人帮一把，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杜知珩认真地记录下这个建议，并让刘倩云转述。
“她说她答应你了。”
“妈妈，你的系统一定是个好系统。”
她挽起妈妈的胳膊，两人向刘倩云停车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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