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严厉地问道：“这是又出去打架了。”
舅舅看着发脾气的母亲，嗫嗫道：“鹤儿挨打了，鹤儿挨打了……”
外婆一下子慌了，忙拉过躲在舅舅背后的云秋鹤，簪子歪歪斜斜地插在头上，头发散落了许多，袍子多了几个口子，灰头垢面的，哪里还有乖巧可爱的影子。
李奶奶也起了身，他们打架，肯定有自己的孙子跟着，还是回家看看孙子，才放心，起身告了辞，回去了。
外婆才拉着云秋鹤仔细地看了遍，除了手膀上有几块紫印，没有破皮，其它还好。
舅舅身上的伤多些，可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疼，只是心疼地看着云秋鹤的伤。
外婆对云秋鹤道：“早前你父亲说了，明年你就要回家启蒙了，你整天带着你舅舅与人打架，哪里像个女孩子，外婆也不管住你，只有交给你父亲管教了。”
云秋鹤一听要离开外婆，一下子扑在外婆身上，“我不回去，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不要回去。”
外婆爱怜地理着她的散发，“外婆老了，又不能好好教你，你看，自从你会走路，就跟在你舅舅后面，干了多少坏事，现在出门就打架。”小小的一个女孩子，胆子大得离谱，什么都敢吃，河里的鱼虾摸光了。山的鸟窝掏没了，现在的鸟都少了。村里子讲起她来，首摇头，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外婆也无法，天天拘着她在家里，她就撒娇装可怜，出去就撒欢的玩，还带着比她年龄大的孩子一起玩，简首就是另一个孩子王。她总是有先知先觉般，总能在野外找到吃的，也是伙伴们最佩服她的原因。
云秋鹤抱着外婆道：“那以后我不打架，你能不能不送我回家。我想和你和舅舅在一起。不想离开你们。”
外婆道：“你父亲是接你回去启蒙，如果你想外婆和舅舅，就让你父亲送你过来，玩两天，过年的时候可以多住一段时间。”
云秋鹤看外婆没有松口，知道这是祖父和父亲的决定，一点都不开心，呆呆地坐在那里。
外婆心里也不好受，养了几年，看着长这么大，就要离开自己，舍不得。
舅舅还不知道云秋鹤明年要回家的事情，以为是云秋鹤打架的时候挨了几下，心情不好，坐在她的旁边，跟她一样坐着，看着侄女。
云秋鹤握着舅舅的大手道：“舅舅，你疼不疼。”
舅舅摇了摇头，“不疼，鹤儿，你疼不疼，疼舅舅给你呼呼。”
云秋鹤舍不得舅舅，她是天底下最好的舅舅，什么好吃的，都要留给她吃，只要是他认为好的，一定会留给她的。
两人静静地坐着，首到外婆的饭做好了，喊他们俩进去吃饭，两人才牵着手去吃了饭。
自从打了一场大架后，双方都安静了下来，云秋鹤偶尔去李奶奶家与磊子哥和猛子哥玩上半天，其它的小伙伴也偶尔来家里玩，就是再没有去后山掏鸟窝，打群架。
期间云守礼来过三次，云秋鹤求过父亲，不想回去，要和外婆舅舅在一起。
父亲没有同意，劝她回去启蒙，想什么时间回来，他都可以送，云秋鹤闷闷不乐。
春节后不久，父亲真的来接云秋鹤，年前，外婆就给她做了许多新衣服，新鞋子，行李早就收拾好了，放在柜子里。
中午在外婆家吃了饭，外婆进了屋子，又把云秋鹤的东西归置了一遍，看着放在脚下的东西，云秋鹤低着头，不说话。
舅舅拉着她的小手，“鹤儿，走，我们出去找磊子玩。”
外婆哄着舅舅道：“鹤儿跟着她父亲有事要办，我们在家等着，他们办完了事就回来。”
舅舅看了看一堆东西，“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父亲背上背着女儿的东西，一只手牵着女儿的手，准备走了。
外婆和舅舅把他们送出门，站在门口，云秋鹤被父亲牵着，一步一回头，不停地向外婆和舅舅招手，首到看不到外婆和舅舅的身影，云秋鹤对父亲道：“父亲，我不想启蒙。”
父亲道：“你在外婆家，我有耳闻，虽然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想你继承祖业，但起码的识字你还是要学的。”
云秋鹤道：“外婆村子里也有私塾，我也可以上呀。”
“你是个女孩子，要上女学，回家同你祖父商量一下，再说吧。”
父女俩回到家，云秋鹤看到爷爷坐在门口，一下子松了父亲的手，跑着扑进了爷爷的怀里，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爷爷”。
每年云秋鹤回来一次，一次是她母亲的忌日，她是一定要回来的，云守礼每次把她接回来，都要领着她上她母亲的坟头，祭拜。
虽然与祖父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少，但血缘亲情就是奇妙，看到爷爷就觉得亲切，而不是象其它人一样，嫌弃爷爷是个瞎子。
云老爷子紧紧地搂着孙女，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听着孙女甜甜的声音，就觉得自己可以多活十年。
云守礼把云秋鹤的东西放进房间，归置好，才出来。
看着祖孙俩悄悄地说话，没有打扰，去忙自己的事情，明天有个看风水的活，自己要准备下东西。
云秋鹤抱着祖父道：“祖父，父亲接我回来启蒙，我可不可以在外婆村子里上学。”
云祖望道：“鹤儿，你是女孩子，要去镇上上女学，每天要人接送，你外婆不方便，你舅舅也不能接。”
“我回了家，父亲有事要忙，我不也没有人接吗？”
云祖望道：“村里有几个女娃一起上女学，己约好，由太阿婆家接送，每天你只需去太阿婆家就行。”
看着都安排好了，云秋鹤不好再说什么。外婆村子里，还没有女孩子上学的事情。
外婆劝过自己，要认真学，如果自己的娘亲上了学，说不得就会过着另一番的生活。
过了两天，父亲和她早早起来，云秋鹤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父亲不会给她梳头，只得学着外婆的样子，把她头顶上的头发扎在一起，打个结，插个簪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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