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漫过指缝,带着初春特有的沁凉。
陈长生将洗净的月见草摊在青石上晾晒,指尖无意间掠过一株不起眼的七叶小草。触到的瞬间,初代之心突然漏跳一拍——那草叶背面布满了微型星纹,与他胸口的星图有七分相似。
"星种发芽了?"
他小心翼翼拨开草丛。这株七叶草生长在溪边潮湿处,每片叶子都呈现不同颜色,从赤红到靛紫,正好对应七情。最奇异的是主茎上的纹路,俨然是微缩版的北斗七星。
"师父!玄霄宗的信使..."白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戛然而止,"这是?"
她蹲下身,右颊的七瓣银痕微微发亮。自从星渊归来后,这道银痕就成了感知星力的特殊器官。此刻它正将一缕缕银光投射到草叶上,激活了那些休眠的星纹。
草叶无风自动,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陈长生伸手轻触,指尖传来细微的电流感。通过这触碰,他"看"到地下蔓延的根系网络——每一条根须都在吸收土壤中游离的星力,转化为某种全新的能量。
"第一枚星种居然选在这里生根。"陈长生捻起一撮泥土,在指间,"青岚山地脉含有微量星纹铁,是最佳培育场所。"
白蔹用玉衡剑小心挖开周围泥土。随着根系逐渐暴露,二人发现主根末端结着颗米粒大小的晶石,内部封存着微缩星图。
"信使还在等着。"白蔹将晶石递给陈长生,"说是宗主亲笔..."
陈长生把晶石贴近胸口。星种立即产生共鸣,初代之心表面的星纹流转加速,将一股清凉能量导入经脉。这种能量不同于以往的星力,更像是...具有生命力的星力本源。
"让他过来吧。"
信使是个面生的年轻修士,腰间配着玄霄宗制式长剑。他恭敬地递上烫金信笺,却在陈长生接信时下意识缩了缩袖子。这个细微动作没逃过白蔹的眼睛——她银痕捕捉到对方袖口残留的星力波动。
"路上可还顺利?"陈长生拆信时随口问道。
"托前辈的福,一路平安。"信使低头应答,脖颈后隐约露出小块星形烙印。
陈长生目光微凝。那不是普通烙印,而是天工阁"地"字级成员的标记!信笺上的内容确实是玄霄宗主所写,但送信人显然别有来历。
"宗主盛情难却。"他合上信笺,"不过陈某近期要赴东海访友,恐怕..."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叶尘的惊呼。三人赶到屋后时,少年正盯着自己双手发呆——掌心间悬浮着团温和的星力光球,而周围草木都向着光球方向微微倾斜。
"我只是...想试试新学的聚气诀..."叶尘结结巴巴地解释,"突然就..."
信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很快又掩饰下去。但陈长生己经通过初代之心感知到他的情绪波动——那是混杂着嫉妒与渴望的复杂心绪,绝非普通信使该有的反应。
"有趣。"陈长生故意展示胸口的星图,七色光路微微发亮,"看来叶尘也找到自己的修行方式了。"
信使仓皇告退,说是要赶回宗门复命。等他走远,白蔹立即追踪而去,银痕在夜色中如同导航灯。陈长生则留下检查叶尘的状况。
"有什么异常吗?"
叶尘掀起衣襟。胸口皮肤下的"第八星图"比之前更加清晰,而且新增了几条连接线,形如神经网络。最惊人的是,当他有意控制呼吸时,周围星力会自动调节浓度,形成适合修行的平衡场域。
"那位信使不对劲。"少年突然说,"他身上的星力...有铁锈味。"
陈长生挑眉。这个形容很准确——天工阁修士因为长期接触星纹铁,星力中确实带着金属质感。看来叶尘的"星门守护者"天赋正在觉醒。
一更时分,白蔹带着情报归来。
"跟到山脚就消失了。"她指尖凝聚出一缕星力,在空中勾勒出信使的行走轨迹,"但我在岔路口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小撮星纹铁粉末,掺着某种草药灰烬。陈长生捻起些许在鼻前轻嗅,初代之心立即传来警示——记忆中出现天工阁实验室的场景,黑袍修士们正用这种混合物掩盖身上的星力气息。
"天璇星使还活着。"白蔹银痕闪烁,"他在找星种。"
月光透过窗棂,恰好照在桌面的七叶星纹草上。草叶突然首立起来,指向东北方向。与此同时,陈长生体内的星种微微发热,传递出模糊的方位感应。
"不止他一个。"陈长生凝视月光,"还有其他人在收集星君遗物。"
夜深人静时,陈长生在溪边打坐。初代之心平稳跳动,将星力转化为七情能量循环全身。这种新型修炼方式没有固定口诀,全凭情绪引导——喜则星力活泼如游鱼,怒则炽烈如烈火,忧则绵长如细雨...
"沙沙"的脚步声打断冥想。叶尘鬼鬼祟祟地摸到远处空地,开始练习某种剑诀。令人惊讶的是,他手中无剑,却能用星力凝聚出近乎实体的剑影。更奇妙的是,这些剑影会随着情绪变化而改变性质——时而凌厉如"怒"之剑,时而缠绵如"忧"之剑。
白蔹不知何时出现在陈长生身旁。月光下,她右颊的银痕完全舒展,像朵绽放的七瓣花。当叶尘使出记漂亮的回身斩时,银痕突然发亮,与少年胸口的星图产生短暂共鸣。
"他能模仿七情剑诀。"白蔹轻声道,"虽然还很粗糙..."
陈长生点头。叶尘的"第八星图"似乎是种适应性极强的修行体系,可以学习并改良其他星力运用方式。这种特质对天工阁残部而言,无疑是梦寐以求的"完美容器"。
破晓时分,异变突生。
叶尘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手臂无意识地挥动。这个简单动作竟引起周围星力异动,形成小型旋风。眼看茅屋顶就要被掀开,他胸口星图自动亮起,将狂暴的星力转化为绵绵细雨。
陈长生和白蔹冲进屋内时,少年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自己引发了什么。只有被褥上未干的水渍证明那场星力风暴确实存在。
"自主调节..."白蔹用银痕扫描房间,"连睡梦中都能维持平衡。"
陈长生正欲回应,初代之心突然预警。他闪身到窗边,刚好看到个佝偻身影消失在晨雾中——那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老妇,手持星纹铁杖,杖头镶嵌着颗浑浊的水晶球。
"看来我们有客人了。"
早饭后,那位神秘老妇不请自来。她拄着铁杖站在院门外,青铜面具只露出干瘪的下巴和灰白头发。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或者说,缺失的眼睛:深陷的眼窝中空空如也,却隐约有星芒闪烁。
"五颗星种。"老妇开口,声音嘶哑如铁锈摩擦,"你身上带着五颗。"
陈长生暗自警惕。他确实将六枚星种中的五枚藏在初代之心附近的空间里,这个秘密连白蔹都不清楚。
"老身没有恶意。"老妇从怀中掏出块星纹铁片,上面刻着太虚子的星徽,"只是来送个预言。"
铁片上的星徽与陈长生体内星种共鸣,投射出一行浮空文字:
「当第七颗星种开花时,沉睡的观测者将睁开第八只眼」
老妇说完就转身离去,铁杖点地声渐渐消失在林间。陈长生捡起她"不小心"掉落的布包,里面是张古老的海图,标记着东海某处无名岛屿。图角注着行小字:
「玉衡星君埋骨处,有心栽花花不开」
白蔹的银痕突然刺痛。她望向东北方——正是七叶星纹草指示的方向,也是海图标注的方位。
"师父,我们要出海吗?"
陈长生着胸口的星种。其中一颗微微发热,似乎对"玉衡星君"这个名字产生反应。他想起青铜大殿里那具空棺,和天工阁主舰上看到的玉衡星君遗骨画面。
"不,先解决山里的老鼠。"他收起海图,"天璇星使不会无缘无故来青岚山。"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在溪边投下斑驳光影。那株七叶星纹草己经长高寸许,第七片叶子边缘泛起银蓝光晕,仿佛在预告着什么。
而在陈长生看不见的万里之外,东海深处的某个洞穴里,一具残缺的青铜棺正微微震动。棺内没有尸骨,只有半把断裂的玉衡剑,剑锋上沾着永远不会干涸的...
银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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