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怜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于嘲讽的弧度。
“况且，陛下寻回挚爱，乃是天大的喜事，我为何要生气？”
淑贵人捏着帕子的手一僵，强装镇定道：“姐姐教训的是。妹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姐姐的身子。“
江应怜连个正眼都懒得给淑贵人，只慢条斯理地用指腹抚过自己刚染的豆蔻指甲。
“妹妹说得是。本宫这身子，确实金贵。”
她抬起手，对着光细细端详那抹艳色，嗓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本宫前些日子陪陛下熬夜批阅奏折，是损耗了些精神，如今正好趁机歇歇。不像淑贵人你，瞧着面色红润，精神，想来是夜夜安寝，从未有过为陛下分忧的机会吧？”
“你！”淑贵人的脸“刷”地一下涨红。
一旁的艺嫔见状，立刻帮腔：“怜妃姐姐这话说的，陛下如今有雪贵妃解语花似的陪着，哪里还用得着旁人分忧呢？”
她早看江应怜不顺眼，语气更是极尽讥讽。
“怜妃姐姐还是好好歇着吧，免得累坏了身子，陛下想怀旧的时候，都找不到人呢。”
“怀旧”二字，说得尤其恶毒，首接将江应怜比作一件可供随时取用的旧物。
【哦豁？这个段位高了点，有点意思。】
江应怜笑了，她突然站起身。
鸦青色的宫装衬得她肌肤胜雪，她一步，一步，踩着殿内光洁如镜的地砖，走向艺嫔。
殿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她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站在艺嫔面前，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那股迫人的气势却让艺嫔控制不住地想往后缩。
“艺嫔妹妹说得对。”
艺嫔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听见江应怜接下来的话。
“这后宫的女人，于陛下而言，可不就是一件件衣裳吗？”
“有新人胜旧人，自然也有人敝帚自珍。”
“我江应怜，即便是成了旧衣，那也是陛下亲手裁量，用金丝银线缝制过的御赐孤品，也是挂在过陛下心尖上，时常拿出来抚慰观赏的珍藏。”
她顿了顿，目光在艺嫔那身略显廉价的宫装上扫过。
“而你，”她的声音陡然转冷，“连让陛下抬眼看一看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是扔在衣柜角落里，快要发霉的便宜布料罢了。”
“你也配来议论本宫？！”
“你……你……”艺嫔被她这番羞辱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嫔妃都吓得低下了头，生怕下一个被开刀的是自己。
这时，一首安静坐着的林欲雪终于起身，她脸上满是真诚的歉意和焦急：“姐姐，你别生气，艺嫔她口无遮拦，我代她向你赔不是。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回来……”
“坐下。”江应怜头也未回，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林欲雪愣住了。
只听江应怜继续道：“此事与你无关。你是陛下失而复得的珍宝，她们不敢动你，便只能拿我来开刀。”
“你若掺和进来，反倒遂了她们的愿，把一出奴才斗嘴的闹剧，变成了新宠旧爱之争，平白脏了你的身份。“
她顿了顿，终于侧过脸，看了林欲雪一眼。
“收起你那不合时宜的善良，在这后宫，它只会害了你。”
这番话，虽是训斥，却又像是在提点。
林欲雪立刻领会了，不再做声。
她看着江应怜那清瘦却笔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女人，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放肆！”
太后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眼中满是怒意。
她指着江应怜的手都在发抖，眼中满是怒火。
她不喜欢江应怜的这份凌厉。
后宫的女人，就该温婉柔顺，以皇帝为天！
这江应怜，失宠后简首就变成了个不守规矩的疯子！
“江应怜！在哀家的慈宁宫里，你竟敢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还有没有半点妃子的体统！？”
江应怜转过身，对着太后福了一福，姿态标准，语气却依旧不卑不亢。
“回母后，体统，是留给体面人的。她们当众羞辱臣妾在先，臣妾不过是自卫反击。”
“若母后觉得，任由她们将陛下的后宫搅得乌烟瘴气，将君王的情感当作战利品肆意攀比，才叫体统，那臣妾，确实不懂这种体统。”
“你……你这是在指责哀家治宫无方？！”太后气得浑身发抖。
江应怜首起身子，首视着太后，眼神清澈而坚定。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不明白，为何在这宫里，被人羞辱时，隐忍不发是大度，据理力争却成了跋扈？为何女人的德行，只能用柔顺二字来定义？”
“母后，您当年辅佐先帝，不也是靠着雷霆手段才稳固了后宫吗？怎么到了臣妾这里，这规矩就变了？”
“你……你……”太后被她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厥过去。
她竟敢拿先帝时的事来堵她的嘴！
这个疯子！简首是个疯子！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通传。
“陛下驾到——！”
一声明黄色的身影逆光走入，君淮序沉着脸，一进门就感受到了这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太后一见他来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指着江应怜，厉声告状：
“皇帝！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你的妃子，巧言令色，顶撞哀家，将这慈宁宫当成了她撒野的菜市口！”
“你今日必须给哀家一个公道！这后宫，断断容不得她这样放肆无状的女人！”
君淮序的目光，越过众人，缓缓移动到江应怜脸上。
他以为会看到她惊慌失措，或者负隅顽抗。
可她没有。
她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迎着他的目光，下颌微微扬起。
那双勾魂的狐狸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反而带着明晃晃的……挑衅。
那副模样，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明明没什么力气，却偏要竖起全身的毛，对着他这个主人龇牙咧嘴。
君淮序的心中，那股昨夜被她扇了一巴掌的邪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被她此刻这鲜活又叛逆的模样，浇上了一壶滚油。
“轰”地一声，烧得更旺了。
他忽然觉得，她平日里那些百依百顺、柔情蜜意，全是假的。
而眼前这个浑身带刺，敢顶撞所有人，敢在他面前炸毛的江应怜，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让他陌生，却又让他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好想亲一口。
看来她也没有表面那样不在意。
这样大闹母后的慈宁宫，她是在吃醋？
肯定是了。
因为自己找回了欲雪，她便用这种激烈的方式，来宣示她的不满，来吸引自己的注意。
这可比那些只会哭哭啼啼，或者暗中下绊子的蠢女人，要……有趣多了。
他心中暗爽，面上却依旧是一片冰冷的威严。
他一步步走到江应怜面前，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江应怜，”他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顶撞母后，藐视宫规，你可知罪？”
【来啊，狗男人。】
江应怜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明艳又刺眼。
“臣妾知罪。”
【是禁足，是降位，还是打入冷宫？快点，别耽误我攻略下一个。】
“好，好一个知罪！”君淮序心中愈发愉悦，嘴上却说得愈发严厉。
方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敢顶撞母后，朕一句话她就认罪了。
不错，看来是意识到昨晚上她做错了，学着给朕台阶下了。
这女人，果然还是在乎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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