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才是她心中真正的归宿。
这个念头，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
江应怜看着他泛红的桃花眼，那里面不再是平日的风流，而是满满的痛楚和不甘。
她很想告诉他真相。
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一个任务。
告诉他，她拒绝他，不是因为君淮序。
而是因为不想把他拖进自己这团乱麻的命运里，更不想在某天任务完成后她若是突然消失，留他一个人面对无尽的想念和没有答案的结局。
可这对一个付出了真心的人来说，太残忍了。
她一个字都不能说。
在这个世界，真话听起来，比谎言更像疯话。
所以，她只能沉默。
而她的沉默，在顾岁暮看来，就是默认。
他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那只抓着她肩膀的手，也缓缓松开了力道。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苦涩。
“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他终究还是……输给了那个九五之尊。
输给了那份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她或许早己深种的情根。
看着他落寞得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样子，江应怜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用力拧搅，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将就要脱口而出的真相又咽了下去，那力道大得仿佛能尝到血的腥甜。
她又忍不住想去安慰他，声音有些沙哑。
“顾岁暮，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别说了。”
顾岁暮抬手，阻止了她未出口的解释。
他的目光重新胶着在她写满痛苦与挣扎的脸上，那双泪眼，和紧咬着渗出血丝的唇瓣，比任何苍白的解释都更能说明问题。
他忽然意识到，她也很痛。
这份痛，或许并不比他少。
他重新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哑了：“江应怜，你到底在怕什么？”
没有回答。
可顾岁暮却从她颤抖的身体，感受到了一种浓重到化不开的绝望。
那片刻的失落之后，他又变回了那个愿意为她兜底的顾岁暮。
“没关系。”
“我等。”
“不管你留下是为了什么，为了他，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我都等。”
他将她抱得更紧，语气无比认真。
“等你玩腻了，等你愿意回头看我了，等你愿意跟我走的那一天。”
他顿了顿，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
“你记住，我的承诺永远有效。不夜天，永远是你的退路。无论何时，只要你想走，我都会在。”
江应怜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纯粹的不求回报的善意和守护。
这份温暖，几乎要将她伪装的坚冰彻底融化。
【顾岁暮……】
【你这个傻子……】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无声地哭泣着，手指却紧紧攥住了他背后的衣料，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矛盾和挣扎。
她贪恋这份温暖，却又害怕自己会沉溺其中，忘记了最初的目的。
顾岁暮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发泄着情绪。
首到她的哭声渐渐平息，他才轻轻地放开她。
他抬起她的脸，用拇指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月光下，她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像受了惊的兔子，惹人怜爱到了极点。
顾岁暮的呼吸乱了一拍。
他俯下身。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起初，只是试探性的轻柔触碰，带着夜风的清冽和不知从何而来的桃花淡香。
和君淮序那个充满了铁锈味的吻，截然不同。
没有占有，没有掠夺，只有小心翼翼的珍视和安抚，仿佛在亲吻一件易碎的珍宝。
江应怜浑身一震，几乎是本能地向后缩，却被他一只大手扣住了后脑，不让她逃离。
这个细微的后退动作，却像一根针，刺痛了顾岁暮的心。
也就在这一瞬间，那份害怕失去她的恐慌，让他再也无法克制。
那小心翼翼辗转厮磨的吻，陡然带上了一股不甘示弱和宣誓主权的霸道。
像一头隐忍许久的野兽，他撬开她的唇齿，攻城掠地，将自己的气息灌满了她的全部感官。
像是在无声地宣告：江应怜，你是我的人。
就算你现在不承认，你也只能是我的。
那个狗皇帝，休想独占你！
一吻结束，他抵着她的额头，气息有些不稳。
“等我。”
那双桃花眼里，重新燃起了火焰，是势在必得的火焰。
“等我把红尘渡建好。到时候，它就是我送给你的聘礼。”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落下承诺。
不等江应怜反应过来，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然后松开她，翻身跃下角楼，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江应怜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屋顶上，许久没有动弹。
她抬起手，指尖颤抖地碰了碰自己的唇。
一个吻，是冰冷的囚禁，带着铁锈的味道。
另一个吻，是温暖的承诺，带着桃花的香气。
她的人生，仿佛也被这两个吻，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是深不见底的宫墙，一半是遥不可及的江湖。
她看着远处沉寂的皇城，又看了看顾岁暮消失的方向，心中一片茫然。
她这条回家的路，究竟会通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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