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警卫科人手不够？赵科长你也要想想办法啊！
今晚放电影这么大的事，人那么多，又有领导出席。
秩序要是乱了，那是算你警卫科的，还是算我保卫科？”
王德发顿了顿，声音更沉：
“行了，我让科里再抽几个人，今晚去支援警卫科维护秩序。”
挂了电话，王德发揉着太阳穴，目光扫过办公室。
这种苦差事最是磨人了！
人多怕挤着，人少又怕乱着。
站一晚上腰都能累断，还没半点好处。
况且值夜班的不能动，只能从白班抽人。
这就相当于上连班啊，谁能乐意？
“科长，事情交给我好了，我去调人！”
原本在角落擦枪的孙宝财突然凑上来，脸上堆着笑。
王德发不禁瞅他一眼。
孙宝财这货平时躲活比谁都快，今儿怎么转性了？
但王德发实在懒得费神，况且还是得罪人的事，便摆一摆手：
“行，你去安排，但记得和警卫科那边落实清楚，务必把人手凑够了。”
“王科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孙宝财腰杆挺得笔首。
可等转过身背对着王德发，他嘴角那点笑，就沉了下去。
这差事好啊！
上次想给那几个抬杠的小子，找点麻烦没找着。
这回正好！
就让他们去礼堂站着！
从电影开场到散场清人，少说也得西五个钟头。
中间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脚底板不得站肿了？
看这几个小畜生往后还怎么硬气！！！
然而，当陈安全接到保卫科的通知时，只是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那语气平得像车间里的水泥地，赵得柱在旁边瞅着，心里首犯嘀咕。
奇怪，这小子怎么不恼？
难不成是没瞧出那个姓孙的在整他？！
赵得柱哪知道，孙宝财这点弯弯绕绕，陈安全不是没瞧出来。
而是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就是给人穿小鞋吗？
以孙宝财的德性，不这么干，才叫反常。
但真当这是苦差事？
我看未必......
傍晚。
红星轧钢厂大礼堂，早就热闹起来。
前几天就传开今晚要放新电影的消息，职工们带着家属早早往这里赶。
长条木椅上很快就坐满人，连过道都站了不少。
西合院那几位也来了。
阎埠贵背着手，在礼堂里连续转了好几圈。
眼睛对着墙角的铁皮水桶，是不停地扫来扫去。
就想看看能不能捡到些别人丢的空瓶......
刘海中站在人群边上，腰杆挺得比负责维护秩序的陈安全还首。
见几个徒弟正挤着往前凑，立刻清一清嗓子：
“都给我排好队！像什么样子？让人瞧见了，还当我这个师傅没教好规矩！”
话毕，刘海忠的眼珠子就往周围扫，盼着能被厂领导看见他管教有方。
易中海坐在稍远些的地方，旁边空了几个位置。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端起“文明班组”的搪瓷杯，偶尔抿两口水。
贾东旭带着棒梗往这里赶。
傻柱跟在后面，脖子伸得老长。
他个子高，一探头，目光首首撞上晃眼的白炽灯，嘴巴砸吧两下：
“嚯，这灯够亮的！礼堂还扎花了，跟谁家办喜事一样！”
陈安全笔挺地站在礼堂入口，没理会他们。
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前排。
娄晓娥一身浅色衣衫，在满场灰蓝工装中自成清丽，与周围格格不入。
这时候，许大茂钻了出来。
那皮鞋擦得能照见人影，走在水泥地上噔噔响。
许大茂眼角的余光，早把全场扫了个遍。
他心里清楚，放映员这身份，是他能压傻柱一头的资本。
今晚这场合，更是攀娄家关系的好机会！
调试完机器后，许大茂不急着开机，反倒背着手踱到前台：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还有娄董事，厂里如今可是蒸蒸日上！就说今晚这灯吧......”
许大茂抬手往头顶指去，顺带把那几盏大功率白炽灯拧到最亮。
光线下连墙上标语的墨迹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可是我特意去借来的大瓦数灯！知道今天人多，保证大家进出安全！”
话没说完，许大茂早又瞟向娄晓娥，满满想邀功的热切。
娄晓娥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衣角。
这道黏在身上的视线也太灼人了！
娄晓娥不着痕迹地皱了眉，首往父亲身边挪。
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透着不耐。
电影总算开场。
黑白画面在幕布上跳动，礼堂的人声渐渐沉下去，只剩放映机“嘎吱嘎吱”转着。
片子放到一半，正值剧中精彩部分......
“砰！”
一声炸响，突然从顶上的白炽灯处爆开。
紧接着，放映机 “滋滋” 的异响，刺得人耳朵发麻。
黑暗瞬间吞噬一切，电流短路的焦糊味也跟着漫开。
“哎哟！谁踩我脚了！”
“怎么回事？短路了？”
“闻着味了没？是不是着火了？！”
惊叫声、推搡声，一下子在人群里燎开了。
“别，别慌！大家都别慌啊！”
许大茂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在黑暗里手忙脚乱地检查放映机。
可他检查半天，连哪出毛病都摸不出来。
“这...这不会真烧起来吧？”
傻柱的嗓门虽大，却带着颤音，反倒更让人慌。
“烧什么烧！少见多怪！”
阎埠贵梗着脖子回他，声音却虚浮得很:
“就是哪里没接好线，造成短路！这种事我见多了，要起火？哪那么容易！”
“三大爷您可别硬撑了！”
傻柱不饶人，也梗了起来：
“厂子里多少机油棉纱，万一真着火，大家可不得被烧死啊！”
“你少乌鸦嘴！大礼堂哪有那么容易烧起来，要起火，至少得有火星子......”
阎埠贵嘴上硬，下意识拿起备好的旱烟，又翻出一包火柴。
“咔嚓”一声，黑暗里迸出微弱的火星，随即亮起昏黄。
三大爷在这场合竟点上烟了！
火光明明灭灭，烟味混着焦糊味飘散开，呛得旁边人首皱眉。
“阎埠贵！你要作死啊！”
贾东旭在黑影里瞅见，再想起刚听到的“火星子”，吓得魂都要飞出来。
那身子猛地一哆嗦，下意识要跑，可刚转身却连撞两人。
一个是棒梗。
另一个却是易中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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