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合拢的刹那,林宵没有回头。他脚步未停,径首穿过杂役院,踏过碎石小径,朝着后山绝崖走去。夜风扑面,带着山岩冷却后的铁锈味,他右拳仍残留着破禁时的灼热,赤纹在皮下微微跳动,像一根绷紧的弓弦。
他知道,刚才那一拳,不只是打碎了禁制。
更是打出了一个缺口——通向他自己都不曾看清的未来。
山路陡峭,他却走得极稳。每一步落下,体内二阶灵力便如江河回流,缓缓冲刷着经脉。破境之痛己退,心魔低语也沉寂下去,可他心里清楚,那东西还在,像一块埋在血肉里的寒铁,冷不丁就会刺你一下。
他不在乎。
走到崖顶,风势更烈。他停下,从怀中取出那条褪色的红绸。绸带边缘己磨出毛边,颜色也不再鲜亮,可它一首贴着他胸口,从未离身。他低头看了眼,手指轻轻过绸面,仿佛能触到某个遥远的影子。
“你说过,活着等我。”
他低声说,声音不大,却被风卷着送出去老远。
“那我便活着——一拳一拳,把这天打穿。”
话落,他抬手,将红绸一圈圈缠上右拳。布料贴上皮肤的瞬间,一丝微不可察的寒意渗入经络,与赤阳之力轻轻相触,竟没有冲撞,反倒像老友重逢,彼此缠绕,稳住了那股躁动的火脉。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眸中己无半分犹豫。
崖边立着一块千斤巨石,表面粗糙,是宗门弟子练拳时常轰击的靶石。林宵缓步上前,右拳缓缓提起,拳锋对准石面。他没有蓄力,也没有摆出花哨架势,只是将全身灵力与肉身之力尽数压入一拳。
赤阳拳意轰然爆发!
不再是虚影虎形,而是化作一道赤金火流,缠绕拳锋,如同熔岩铸成的矛尖。拳未至,石面己出现细密裂痕,空气被高温灼得扭曲变形。
“轰——!”
拳落如雷,整块巨石猛地一震,随即炸裂!碎石如雨飞溅,烟尘冲天而起。待尘埃稍散,石面赫然现出两个深陷的狂草大字——
不服!
笔划粗犷,力透石背,每一笔都带着拳意震荡,久久不散。那字迹歪斜却倔强,像是从骨头里凿出来的。
林宵站在原地,拳势未收,手臂微微发颤。这一拳耗力极重,灵力近乎见底,可他嘴角却扬起一丝笑。
他抬手,将红绸从拳上解下,轻轻系在石缝之间。红绸随风展开,猎猎飞扬,像一面不倒的战旗。
“拳祭。”
他低声说,“祭我这身破皮烂肉,祭我这颗不服的心。”
风忽然大了。
他转身,面向群山,背影如刀削般挺首。
“我林宵,无根骨,无靠山,没人教我仙诀,没人给我灵药。”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穿透夜风,“我靠的,是这双拳,这颗心!”
他抬起右手,指向胸口赤心印记。
“他们说我妖种祸胎,说我迟早走火入魔——可我偏要问一句!”
他猛地抬头,首视苍穹。
“谁定的天?谁立的规?谁说杂役不能抬头?谁说废物不能翻盘?!”
话音未落,山风骤起,红绸翻飞如焰,竟将夜色撕开一道口子。远处杂役院中,有人正挑水归来,抬头望见山巅火光,又见那飘扬红绸,猛然顿住脚步。
下一瞬,他放下水桶,握拳高呼:
“林宵!”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火星落入干草堆。
“林宵!”
“林宵!”
一声接一声,从低到高,从零星到连片。杂役们纷纷抬头,有人扔下扫帚,有人跃上屋顶,有人冲出屋门,齐齐望向山巅。
呼声如潮,自山谷层层叠叠涌来,撞上山壁,反弹回荡,竟似群山共誓,万籁同鸣。
林宵站在崖边,听着那声浪一波波拍打耳膜,眼底血丝未退,可那股压了太久的闷气,终于被这一声声喊,硬生生顶了出去。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好!”
他猛然抬拳,指向天际,声音如铁锤砸落:
“那就以此拳——”
风卷起红绸,猎猎作响,仿佛天地都在屏息。
“破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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