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猪号里的拓扑炉与金属盒
猪号的气味是能腌入骨髓的。发酵的粪水、腐烂的菜叶、牲口身上浓重的腥臊，混合着潮湿阴冷的空气，形成一股粘稠、沉重、令人窒息的恶臭。低矮的土坯房西面漏风，糊窗户的破油毡纸在寒风里呼扇着，发出单调的啪啪声。几头瘦骨嶙峋的架子猪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里，哼哼唧唧，对闯入者投来浑浊而麻木的目光。
陈卫东穿着一身沾满泥污和猪粪的破棉袄，袖口和裤腿都短了一截，露出冻得发青的手腕脚踝。他弓着腰，手里攥着一把豁了口的破铁锹，正费力地将冻得硬邦邦的猪粪铲进一个破木桶里。每一下动作都牵扯着胸口尚未痊愈的骨裂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冰冷的汗水混着额角的泥污滑落，滴进脚下的泥泞里。
“哼哧……哼哧……”猪的叫声在耳边聒噪。
【环境扫描：温度 -8℃。湿度：85%。空气成分：高浓度氨气、硫化氢、甲烷（微量）。健康风险：呼吸道黏膜损伤风险（中度）！伤口感染风险（高度）！】
【任务状态：拓扑屏障2.0原型机研发（暂停）。资源匮乏度：89%。】
冰冷的系统提示像一根针，扎进麻木的神经。拓扑屏障2.0……图纸在脑海里清晰无比，苏晚晴留下的星火蓝图碎片如同星辰般指引方向。但材料……马大魁把他扔进猪号时，除了身上那件破棉袄和怀里藏着的半块拓扑电池残骸（核心能量源），什么都没给他留下。连那卷铜线都被没收了。
他首起腰，喘着粗气，目光扫过猪号里的一切。破木桶……锈铁锹……墙角堆着的、冻得梆硬的烂菜叶……还有……那几头猪……它们的粪便……
突然！
【初级材料解析图谱（生物质/废弃物）启动！目标：猪粪（冻干状态）！】
信息流瞬间涌入：高含氮量！有机质丰富！富含钾、磷！……干燥后可作为燃料（热值低）！燃烧后灰烬成分：氧化钾、磷酸钙、碳酸钙……灰烬经水浸提、过滤、蒸发结晶……可初步提纯获得……钾盐！碳酸钾！磷酸盐！
碳酸钾？！钾盐？！
陈卫东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电解液！拓扑电池需要纯净的电解液！盐水导电性差！但碳酸钾溶液！碱性！导电性远超盐水！而且……这里遍地都是原料！
希望如同冰原上钻出的第一颗绿芽！他丢下铁锹，扑向墙角那堆冻硬的烂菜叶！用冻僵的手指扒拉！找出几片相对完整、没被猪啃过的白菜帮子！又冲到猪圈角落，铲起一锹相对干燥、冻得发白的陈年猪粪块！
材料有了！工具呢？！
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墙角！一个被丢弃的、豁了口的破瓦盆！灶台边！几块用来垫脚的、边缘锋利的碎砖头！还有……猪槽旁边！一个被猪拱翻的、锈迹斑斑的破铁皮罐头盒！
够了！
他抓起破瓦盆！用碎砖头边缘狠狠刮掉内壁厚厚的污垢！又抓起破铁皮罐头盒！用砖头砸平！边缘磨得锋利！一个简陋的容器和刮刀！
他将冻硬的白菜帮子塞进瓦盆！用砖头砸碎！捣烂！挤出里面仅存的一点汁液！浑浊的、带着浓烈菜腥味的液体！然后！他将冻干的猪粪块掰碎！丢进菜汁里！用铁皮刮刀疯狂搅拌！捣烂！让猪粪里的可溶性盐分尽可能溶解！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比单纯的猪粪味更加刺鼻！陈卫东被熏得几乎窒息！但他咬着牙！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搅拌！捣烂！过滤！
他用破布裹着捣烂的混合物！用力挤压！浑浊的、黄绿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流入瓦盆！这是初步的浸提液！恶臭扑鼻！
他端着瓦盆，走到猪号最里面、靠近破窗户的角落。这里风最大，最冷。他将瓦盆放在地上，任由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吹过盆口。盆里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冰！水分析出！黄绿色的冰晶在盆壁凝结！浑浊的液体逐渐变得……相对澄清！
【简易冷冻结晶法启动！杂质分离效率：35%！】
成了！初步提纯！
他等不及完全冻透！用铁皮刮刀小心翼翼地将盆里相对清澈的液体舀出来！倒进另一个更小的破碗里！碗底很快沉淀了一层浑浊的杂质！他将上层清液再次倒出！反复几次！虽然依旧浑浊，但颜色己经从黄绿变成了淡黄！
他将这来之不易的“粗制电解液”小心地倒进一个从猪槽边捡来的、相对干净的破玻璃瓶里（可能是以前装兽药的）。瓶口用破布塞住。
下一步！加热浓缩！蒸发结晶！
他需要火！稳定的火源！
猪号里只有墙角那个用来煮猪食的、用几块破砖头垒起来的简易土灶！灶膛里塞着潮湿的柴火和煤渣，平时点起来浓烟滚滚，能把人呛死。
【初级材料解析图谱（燃料）启动！目标：猪粪（干）！】
信息流再次闪过：热值：约12MJ/kg（干燥后）！燃烧特性：燃烧缓慢！烟尘大！但……可持续燃烧！提供稳定低温热源！
猪粪！又是猪粪！
陈卫东毫不犹豫！冲到猪圈角落！铲起几大锹相对干燥的猪粪！堆在灶膛边！用碎砖头将潮湿的引火柴砸碎！混合着干燥的猪粪！塞进灶膛！然后！他摸出怀里珍藏的火柴盒！那是他偷偷藏起来的唯一火种！
嗤啦！
微弱的火苗在灶膛深处亮起！点燃了干燥的碎柴！浓烟瞬间涌出！陈卫东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首流！但他强忍着！不断添加干燥的猪粪块！猪粪燃烧缓慢！释放出持续的、带着浓烈氨味的低热！虽然烟大！但火……稳住了！
他将装着粗制电解液的玻璃瓶，小心翼翼地架在灶膛上方一个用铁丝弯成的简易架子上！让瓶底接受那微弱但持续的热量！
时间在浓烟和恶臭中缓慢流逝。陈卫东蜷缩在灶膛边，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科技星火：1974 像一尊被烟熏火燎的泥塑。他盯着瓶子里缓慢减少的液体，看着瓶壁上逐渐凝结出细小的、淡黄色的结晶颗粒！碳酸钾！磷酸盐！它们在析出！
【蒸发结晶进行中……碳酸钾初步析出！纯度预估：40%！】
够了！足够了！
他取下瓶子！瓶底沉积着一层薄薄的、淡黄色的结晶！他倒掉上层清液（舍不得全倒，留着下次用），用铁皮刮刀小心翼翼地将结晶刮下来！收集在一个更小的破纸包里！虽然只有一小撮！虽然混杂着杂质！但这是希望！
有了电解液！还需要正负极！铜线！锌片！
铜线……他目光扫过猪号！最终落在墙角那几根用来固定破油毡窗的、锈迹斑斑的铁丝上！太细！电阻太大！不行！
锌片……哪里找锌？他猛地想起！猪槽！那个被猪拱翻的破铁皮罐头盒！马口铁！里面镀了锌！
他扑过去！捡起罐头盒！用砖头砸平！边缘磨得锋利！然后用铁皮刮刀！一点一点！极其小心地刮掉铁皮表面的锡层！露出下面灰白色的锌层！刮！用力刮！手指被锋利的铁皮边缘划破！鲜血混着铁锈！但他浑然不觉！终于！刮下了一小片薄薄的、灰白色的锌皮！
材料！齐了！
简陋到极致！肮脏到极致！但……齐了！
他回到角落，背对着门口和窗户，用身体挡住可能的视线。他掏出怀里那半块纽扣电池残骸（正极核心），又拿出那卷偷偷从猪槽铁丝上拆下来的、锈迹斑斑的铁丝（虽然劣质，但勉强可用作导线和负极骨架）。他将刮下来的锌皮小心地固定在铁丝一端作为负极补充。然后，他打开那个破纸包，将那一小撮淡黄色的碳酸钾结晶倒进破碗里！加入少量雪水融化！浑浊的、带着碱味的溶液！拓扑电池2.0的电解液！
他深吸一口气！浓烈的氨味和血腥味灌入肺腑！他集中全部精神！脑海中【星火蓝图】的拓扑结构清晰浮现！S7-α节点！T3-γ约束区！能量缓冲回路！他手指颤抖着！用锈铁丝！按照脑海中的结构！开始弯折！缠绕！搭建！将纽扣电池残骸固定在核心节点！将锌皮负极连接！将碳酸钾溶液小心地滴在关键连接处！
一个简陋、肮脏、散发着恶臭和铁锈味的拓扑电池2.0雏形！在猪粪燃烧的浓烟中！在猪的哼唧声里！悄然成型！
【拓扑电池2.0（猪粪电解液版）雏形构建完成！能量输出模拟启动……】
【电解液导电性提升：320%！能量输出稳定性预估提升：45%！】
成了！虽然依旧微弱！但比第一代强太多了！
陈卫东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颤抖着，将锈铁丝的两端轻轻搭在一起！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电流震颤！从简陋的结构中传来！一股微弱却稳定的酥麻感！顺着铁丝！传入指尖！
电！更稳定的电！
【拓扑电池2.0首次放电成功！能量输出稳定！】
【星火值+50！当前星火值：590！】
成功了！在猪圈里！用猪粪和烂菜叶！他造出了更强的火种！
就在这时——
笃笃笃……
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敲击声！从猪号那扇破败的后窗传来！
陈卫东浑身剧震！猛地抬头！【初级能量感知】瞬间锁定窗外！一道熟悉的、微弱却稳定的生物磁场！是苏晚晴！她又来了！
他心脏狂跳！飞快地将拓扑电池雏形和剩余材料塞进怀里！用脚踢起地上的干草盖住灶膛里还在闷烧的猪粪！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激动和警惕！走到后窗边！
窗户纸早己破烂不堪。他凑近一个破洞！向外望去！
风雪小了些。窗外是连队废弃的垃圾堆，积雪覆盖着破砖烂瓦。苏晚晴就站在离窗不到两米的雪地里！依旧裹着那条洗得发白的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雪地反光下，沉静依旧，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焦灼？
她的目光穿透破洞，精准地落在陈卫东脸上！没有废话！她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着的、巴掌大小的、扁平的金属盒子！正是上次在禁闭室她展示过的那个！镶嵌着幽蓝晶体的星火蓝图载体！
她动作快如闪电！手臂一扬！那个油布包裹的金属盒子！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穿过窗户破洞！朝着陈卫东面门飞来！
陈卫东瞳孔骤缩！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抓住！
入手冰冷！沉重！油布包裹下，金属盒子那非自然的触感清晰可辨！
“接着！”苏晚晴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和……一丝罕见的紧张！“没时间了！‘清理者’……在定位它！快！用你的电池！激活它！必须……在下次蓝光来之前！”
话音未落！她猛地转身！身影如同融入风雪的幽灵！几个闪动！便消失在垃圾堆的阴影深处！只留下风雪卷起的雪沫！
陈卫东死死攥着那个冰冷的油布包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如同战鼓！定位？下次蓝光？苏晚晴的紧张……前所未有！
他猛地转身！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手指颤抖着！一层层剥开油布！
冰冷的、哑光黑色的金属盒子！再次显露！中央那块幽蓝的晶体！此刻正散发着比上次更加明亮、更加急促的……脉动光芒！如同……一颗被惊醒的、不安的心脏！
【高能警报！检测到高纯度能量源活性激增！源：“星火蓝图载体”核心晶体！能量波动异常！存在外部追踪锁定信号！关联源：“清理者”高维扫描！危险等级：极高！】
冰冷的系统警报如同丧钟！在脑海中疯狂炸响！
蓝光……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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