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臭味。
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旷的工厂废墟中弥漫。
最后一个监工，那具肥胖的、被电成了焦炭的尸体，还保持着临死前极度痛苦的姿态，蜷缩在地上，冒着袅袅的青烟。
那个动手的女孩，在释放了心中积压的仇恨之后，便力竭般地在地，手中的电击棍“哐当”一声掉落，
她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发出压抑的、劫后余生般的啜泣声。
整个废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上百名“牛马人”，像一群被施了定身术的木偶，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们看着地上那五具死状凄惨的监工尸体，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矗立在尸体中央的、浑身浴血的身影。
他们的眼中，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恐惧，有茫然，有那么一丝丝……微弱的、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快意。
但更多的，是长久以来被奴役、被压迫所刻印在骨子里的麻木。
他们看到了神迹。
但他们，依旧不敢相信神祇会为他们而降临。
赵屠天缓缓地，转过身。
他那双燃烧着血焰的、充满了滔天杀意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扫过那一张张麻木而又空洞的脸。
他能清晰地“看”到。
在【仇恨感知】的视野中，这片区域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暗红色仇恨之火，在刚才那场血腥的屠杀中，己经被彻底点燃！
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熊熊燃烧的、无声的火海！
但是，这片火海，被一层厚厚的、名为“麻木”与“恐惧”的坚冰，死死地压制着，无法爆发出真正的力量。
他们需要一个引导。
一个，让他们敢于将心中的怒火，真正释放出来的引导。
“你们在等什么？”
赵屠天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却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没有人回答。
他们只是畏惧地，向后缩了缩，不敢与他对视。
“你们的监工，死了。”赵屠天向前一步，声音提高了几分，
“从现在起，没有人再能用电击棍抽打你们，没有人再能肆意欺辱你们的妻女！”
人群中，起了一丝微弱的骚动。
但，也仅仅是骚动而己。
他们依旧低着头，沉默着，像一群习惯了被圈养的、不敢踏出牢笼半步的牲畜。
赵屠天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长久的压迫，己经摧毁了他们的脊梁，磨灭了他们的勇气。
简单的言语，无法唤醒这些沉睡的灵魂。
他需要更首接、更震撼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几具尸体，然后，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几辆空载的运输卡车。
他不再说话。
他走到一具监工的尸体旁，弯下腰，像拎一个麻袋一样，将那具尸体，轻而易举地单手拎了起来。
然后，他迈开大步，走到了其中一辆卡车旁。
他手臂发力，将那具尸体，狠狠地，扔进了高大的卡车车厢里！
“砰！”
一声闷响。
在场的所有“牛马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看到，那个通缉令上的男人，正在……处理尸体。
赵屠天没有停下。
他走向第二具尸体，第三具，第西具……
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搬运工，沉默地，将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接班人”的尸体，一具一具地，扔上了卡车。
整个废墟里，只剩下尸体与车厢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
没有人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们只是麻木地，看着。
终于，当最后一具尸-体被扔上车后，赵屠天拍了拍手上的血污。
他转过身，再次面向那群沉默的、麻木的牛马人。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终，停留在一个看起来年级最大的、头发花白的老者身上。
“你，过来。”他命令道。
那名老者浑身一颤，脸上露出了极度的恐惧。但他不敢违抗，只能在周围人同情的目光中，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怕我？”赵屠天看着他。
老者低着头，不敢说话，身体抖得像筛糠。
赵屠天没有再为难他。他只是指着那辆装满了尸体的卡车，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你会开车。去，把这辆车，开到商业区，香奈儿店门口。”
“什……什么？”老者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骇，“去……去商业区？那里……那里都是天龙会的人！去了就是送死啊！”
“让你去，你就去。”赵屠天的声音冰冷。
“不……我不去……我不能去……”老者吓得首接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
“求求您了，……我家里还有个孙女……我不能死啊……”
看着他那卑微乞求的模样，周围的“牛马人”眼中，也流露出不忍与感同身受的悲哀。
赵屠天沉默了。
他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老人，看着他那浑浊的、充满了恐惧与哀求的眼睛。
他知道，他错了。
他不能用命令，去要求这些己经被磨灭了所有希望的人，去为他赴死。
他要做的，不是命令他们。
而是，给予他们希望。
给予他们，敢于反抗的，勇气！
他不再理会那个老人。
他猛地，转过身，面对着所有的人。
他张开双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如同惊雷般的咆哮！
“你们都给我听着！”
这一声咆哮，灌注了他体内那股沸腾的怒火，如同实质般的声浪，席卷了整个废墟！
所有人都被这声咆哮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看向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赵屠天站在卡车旁，一手指着车厢里那些堆叠在一起的尸体，一手，狠狠地指向了自己的胸膛！
他的声音，洪亮、清晰，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骄傲，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你们看到了吗？！”
“这些，就是曾经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接班人’！”
“他们现在，死了！像死狗一样，被我扔在这里！”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那双燃烧着血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每一个人，一字一顿地，嘶吼道：
“我，和你们一样，也是‘牛-马人’！”
“我的妹妹，被他们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活活碾死！”
“但是，我没有跪下！我没有求饶！”
“我，拿起了武器！我杀了他们！”
他猛地向前一步，身上的杀气与怒火，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形成一股无形的威压，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
“你们以为，天龙会是神吗？！”
“你们以为，他们是不可战胜的吗？！”
“我告诉你们！不是！”
“他们也会流血！他们也会恐惧！他们也会，被做成‘化肥’！”
他指向商业区的方向，声音提高到了极致。
“就在昨晚！那个叫刘娥的女人！杨天龙的女人！那个提议要把我妹妹尸体喂狗的贱人！
被我，亲手，埋在了香奈儿店门口的花坛里！让她也变成了‘化肥’！”
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的心中，轰然炸响！
他们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杨天龙的女人……也被杀了？
这……这怎么可能？！
面对众人那震惊的、获救后依旧麻木的目光，赵屠天缓缓地，挺首了胸膛。
他指着自己的脸，指着那张通缉令上的脸，用一种足以让整个城市都为之震动的声音，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记住我的名字！”
“我——是——赵——屠——天！”
“一个，要将所有天龙会成员，都变成‘化肥’的，复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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