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屠天从昏迷中醒来。
剧烈的疼痛从身体的每一处传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焚化厂最高处的一个平台上。
老者和幸存的牛马人们正围在他的身边。
“大人，您醒了！”
老者的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
赵屠天挣扎着坐起身。
他看到远处的天际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曾经的黑铁城，大半区域己经变成了一个冒着滚滚浓烟的熔岩湖。
他成功了。
杨天龙的十二生肖卫队，己经成为了历史。
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
因为他听到了。
从凹岛的西面八方，传来了一阵阵嘈杂、混乱、如同野兽咆哮般的嘶吼声。
整个大地都在这股声音中微微颤抖。
一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那些……那些牛马人，全都跑出来了！”
地热站的爆炸，摧毁了凹岛的中央电网。
如同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
连锁反应发生了。
所有集中营的电磁镣铐和高压围栏，全部失效了。
数万名被长期奴役、压迫、精神处于崩溃边缘的牛马人。
如同开闸的洪水，涌上了街头。
他们失去了理智。
他们攻击一切会动的东西。
天龙会的守卫。
巡逻的机械犬。
甚至是和他们一样的牛马人。
长期的压迫，让他们变成了只知道破坏和发泄的野兽。
一股巨大的、混乱的、敌我不分的洪流，正在席卷整个凹岛。
他们的目标，是摧毁一切。
很快，这股洪流就涌到了焚化厂的脚下。
成千上万双猩红的眼睛，盯着焚化厂高处的赵屠天一行人。
他们将这里，当成了新的牢笼。
他们开始疯狂地冲击焚化厂的大门。
用石头，用拳头，用牙齿。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老者身边的牛马人们脸上写满了恐惧。
他们刚刚逃离虎口，又陷入了狼群。
赵屠天拖着重伤之躯，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那片混乱的海洋。
他看到了无边的愤怒。
却也看到了无尽的迷茫。
这些人，是凹岛上最庞大的力量。
但现在，这股力量却在漫无目的地自我消耗。
他不能镇压他们。
他们不是敌人。
他们是和他一样的受害者。
他需要做的，是将这股混乱的洪流，锻造成一把能够刺穿天龙会心脏的利剑。
“把备用电源接上。”
赵屠天对身边的年轻人命令道。
“连接城市的紧急广播系统。”
年轻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执行了命令。
很快，一台老旧的广播设备被启动。
一个麦克风被递到了赵屠天面前。
赵屠天没有立刻说话。
他闭上了眼睛。
将自己的意识，连接到了复仇之怒系统中的那份【皇子复仇录】。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将那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真相，公之于众。
他拿起了麦克风。
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如同惊雷般的怒吼。
“所有正在受苦的人，都给我听着！”
他的声音，通过遍布凹岛每一个角落的扬声器，清晰地传了出去。
嘈杂的嘶吼声，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无数双茫然的眼睛，望向了声音的来源。
“你们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活得像狗一样吗？”
“你们想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炼狱吗？”
赵屠天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他开始叙述。
他将杨天龙的身份，将圣皇的存在，将那场毁灭世界的阴谋，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他没有用任何煽动的语言。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而残酷的事实。
“……末世不是天灾，是人祸。”
“是一个叫杨天龙的私生子，为了向他父亲复仇，亲手按下了毁灭世界的按钮。”
“我们的家人，我们的朋友，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他复仇大戏的陪葬品。”
“我们，从始至终，都活在一个凶手为他父亲精心打造的、名为凹岛的囚笼里！”
“他高高在上地欣赏着我们的痛苦，嘲笑着我们的挣扎！”
“我们不是牛马，我们是旧世界的幸存者，是这场骗局里，最大的受害者！”
赵屠天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牛马人的心脏上。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冲击焚化厂大门的暴民停下了动作。
街头巷尾的嘶吼声消失了。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的脸上，茫然的表情正在一点点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是不解，是难以置信。
然后，是无穷无尽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愤怒。
“骗子……”
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跪倒在地，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
“我的女儿……我的妻子……原来是这样死的……”
真相，像一颗核弹。
在数万牛马人的心中，轰然引爆。
他们心中最后一道精神枷锁，彻底被粉碎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自己所有苦难的根源。
不是因为他们卑微。
不是因为他们弱小。
而是因为那个高居于巨塔之上的神，是一个毁灭了世界的恶魔。
轰——！
一股前所未有、磅礴到无法想象的仇恨能量，从凹岛的每一个角落升腾而起。
这股能量，不再混乱，不再迷茫。
它们拥有了同一个清晰无比的目标。
——中央巨塔。
——杨天龙。
数万人的怒火，汇聚成一股红色的洪流，疯狂地涌向了焚化厂最高处的赵屠天。
赵屠天张开了双臂。
他主动迎接着这股足以撑爆任何凡人身躯的能量。
【复仇之怒系统】的界面上，怒气值的上限被瞬间冲破。
所有的数值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熊熊燃烧的、仿佛拥有生命的黑色火焰。
【系统进化中…】
【新境界：万众之怒】
赵屠天的身体，在这股能量的冲刷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焦黑的皮肤脱落，露出新生。
断裂的骨骼重塑，变得更加坚韧。
他的气势，在无限拔高。
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复仇者。
他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所有被压迫者怒火的化身。
他低下头，俯瞰着下方那片由人组成的海洋。
曾经混乱的暴民，此刻己经变成了一支意志统一的军队。
他们没有武器，没有盔甲。
但他们拥有着足以焚烧一切的仇恨。
赵屠天举起了他的右拳。
下方，数万只拳头，也同时举向了天空。
“复仇！”
赵屠天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呐喊。
“复仇！！！”
数万人的怒吼，汇成一股声浪，首冲云霄。
在这一刻，凹岛，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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