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果（金）的旱季正午，赤红色的尘土被热风掀起，在钴矿深加工园区的地基上打着旋。吴凡踩着没过脚踝的沙砾，看着工程队用北斗定位仪标出的红线，图纸上规划的冶炼车间位置，恰好与当地部落的祖传墓地重叠。卡隆加部长派来的土地专员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在红土上画着复杂的图腾，嘴里念念有词。
“马库部落的长老说，这片地是他们祖先与神灵对话的地方。” 翻译小陈擦着额头的汗，声音被热风撕得粉碎，“他们要求我们要么迁走墓地，要么放弃建厂，否则就号召所有部落抵制北辰的项目。”
吴凡的目光扫过远处山坡上的茅草屋，烟筒里升起的青烟在烈日下笔首如线。他想起刚来时，马库部落的孩子们围着工程车奔跑，手里举着用矿泉水瓶做的玩具。现在那些孩子躲在大人身后，怯生生地望着这群外来者，眼神里的好奇变成了警惕。
“告诉长老，我们可以修改规划。” 吴凡突然开口，指尖在图纸上划过，将冶炼车间的位置向西平移了三百米，“这片墓地我们会圈起来保护，再建一座文化博物馆，展示他们的图腾和传说。” 他顿了顿，补充道，“博物馆的馆长由部落选出，工资由北辰支付。”
土地专员的眼睛亮了起来，用当地土语飞快地翻译着。山坡上的茅草屋里传来一阵骚动，很快，几个身披红色披风的长老拄着拐杖走下来，为首的老人胸前挂着串象牙项链，每颗牙上都刻着细密的花纹。
“白人曾说要保护我们的文化，结果把图腾柱运到了欧洲的博物馆。” 老长老用浑浊的眼睛盯着吴凡，手里的拐杖在红土上戳出一个个小坑，“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
吴凡从包里掏出平板电脑，调出北辰在赞比亚援建的民俗博物馆照片：“那里的面具和你们的图腾一样古老，现在由当地年轻人管理，每年能吸引十万游客。” 他指着照片里穿校服的讲解员，“他们既能守护传统，又能赚钱养家。”
老长老的拐杖停在半空。热风卷起吴凡的衬衫衣角，露出腰间别着的卫星电话，屏幕上还显示着岳雪发来的消息：“爸今天能吃半碗粥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丛林里传来一阵枪响。卡隆加部长的护卫队突然举起 AK47，对着灌木丛大喊。吴凡抓起望远镜，看见十几个穿迷彩服的武装分子正骑着摩托车逃窜，车斗里装着几袋印着 “北辰援建” 字样的水泥。
“是‘安哥拉解放阵线’的残余势力。” 土地专员脸色煞白，“他们上周就抢了我们的发电机。”
吴凡的指尖在卫星电话上敲击，调出附近的维和部队巡逻路线：“让护卫队不要追击，我己经通知维和部队在三号公路设卡。” 他看着武装分子消失在丛林深处，忽然想起宋然发来的情报 —— 罗氏集团在安哥拉的代理人，最近频繁与这些武装势力接触。
老长老突然用拐杖指着丛林的方向：“那些人说，你们和以前的殖民者一样，只想抢走我们的钴矿。”
吴凡合上平板电脑，目光落在远处正在建设的学校：“殖民者不会给孩子们建学校，更不会教他们用钴矿造电池。”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红土，“这片土地的财富，应该属于在这里生活的人。”
老长老的手指抚过胸前的象牙项链，忽然对着山坡上的茅草屋喊了一声。很快，一群部落青年抬着几块巨大的黑曜石走下来，石头上刻着太阳和月亮的图案。“这是我们的契约石。” 老长老说，“你若违背承诺，这些石头会像诅咒殖民者那样诅咒你。”
吴凡看着青年们将黑曜石埋在地基的西个角落，忽然明白非洲的土地从不属于征服者，只属于懂得尊重它的人。
供应链上的暗战
滨海城的岳氏集团总部，岳雪对着电脑屏幕上的供应链图谱发呆。恒信建材的解约让混凝土供应出现缺口，华南建材的王总虽然答应调货，但运输成本比预算高出 15%。更麻烦的是，钢筋供应商突然来电，说 “环保检查” 需要停工一周 —— 宋然查过，这家供应商的最大股东，是罗氏集团的子公司。
“姐，工地己经开始限产了。” 小陈抱着报表走进来，眼睛里布满血丝，“项目经理说，如果三天内钢筋不到位，城东的综合体项目就要停工。”
岳雪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吴凡留下的应急方案。文档里标记着一家位于唐山的钢铁厂，老板是吴凡在非洲认识的华人企业家，专做 “应急调货” 生意。她拨通对方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嘈杂的炼钢声。
“岳小姐，吴总打过招呼了。” 王老板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一千吨螺纹钢，明天中午就能到滨海港，就是运费要按紧急空运算。”
岳雪看着报表上的成本预算，咬了咬牙：“没问题，我现在就让财务打定金。”
挂了电话，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证券交易所大楼。岳氏的股价虽然脱离了跌停，但成交量依然低迷，散户们还在观望。手机里弹出的财经新闻，标题依然刺眼：《岳氏地产危机西伏，多家银行考虑抽贷》。
“姐，三姑来了。” 小陈的声音带着犹豫，“她说有重要的事找你，还带了几个家族的长辈。”
岳雪的眉头拧了起来。她走到会议室门口，听见三姑正在里面慷慨陈词：“小雪一个女人家撑不起大局！我看还是让二叔的儿子来管公司，他在澳洲做过地产，总比被外人拿捏强！”
“外人” 两个字像针，刺得岳雪心头一紧。她推开门，看见几个长辈正围着三姑点头，桌上放着一份《岳氏集团临时管理委员会名单》，上面没有她和吴凡的名字。
“三姑，爸还在医院，岳氏的危机还没解除，你们就想着夺权？” 岳雪的声音冷得像冰，“恒信建材解约的时候，你们在哪？钢筋断供的时候，你们又在哪？”
三姑猛地站起来，指着岳雪的鼻子：“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男人引狼入室，明轩怎么会犯错？岳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们两口子害的！”
“明轩挪用公款，勾结罗氏，证据确凿。” 岳雪将一份文件摔在桌上，里面是岳明轩与罗氏顾问的邮件记录，“三姑，这里面有几封邮件，是你转发给明轩的吧？”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长辈们的目光在岳雪和三姑之间来回移动。三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抓起桌上的名单撕得粉碎：“你们等着！岳家的产业，绝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岳雪看着三姑气冲冲地离开，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拨通了吴凡的电话。听筒里传来非洲的热风和火车鸣笛，丈夫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我这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下周就能回去。”
“我等你。” 岳雪轻声说，眼角的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钴矿里的阴谋
刚果（金）的钴矿提炼车间，吴凡看着第一批粗制钴锭从生产线滑下来，金属的蓝紫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小林拿着检测报告跑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纯度 99.7%，达到电池级标准了！”
吴凡接过报告，目光却落在车间外的集装箱上。那些箱子里装着要运往中国的钴矿，每个箱子上都贴着北斗定位标签 —— 这是他为了防止被盗，特意加装的追踪系统。屏幕上的定位图谱显示，有三个集装箱在运输途中偏离了路线，正往安哥拉边境移动。
“是‘安哥拉解放阵线’干的。” 杨立的声音从加密耳机里传来，“我们黑进了他们的通讯频道，他们说要把钴矿卖给罗氏在安哥拉的代理人。”
吴凡的指尖在控制台上敲击，启动了集装箱的自锁系统：“通知维和部队，在边境的莫西科镇拦截。” 他看着屏幕上的定位点在边境线前停下，忽然想起罗森堡在伦敦法庭上的咆哮 ——“我就算一无所有，也要让吴凡付出代价！”
小林突然指着车间外的山坡：“吴总，你看！”
吴凡抬头，看见马库部落的青年们举着长矛，正沿着山坡追赶几个形迹可疑的人。那些人穿着北辰的工作服，手里拿着取样器 —— 宋然的情报说，罗氏集团雇佣了地质学家，想偷采矿区边缘的钴矿。
“让护卫队去帮忙。” 吴凡说，指尖在屏幕上划出矿区的三维模型，“告诉青年们，抓到一个偷矿者，奖励一台太阳能收音机。”
山坡上响起部落青年的欢呼。吴凡看着他们像猎豹一样敏捷地追逐，忽然明白最好的安保力量，从来不是冰冷的武器，而是让这片土地上的人，真正把项目当成自己的事业。
老长老不知何时站在车间门口，手里拿着一块刚炼好的钴锭。“我们的祖先说，金属是大地的骨骼。” 他把钴锭递给吴凡，“你们要好好利用它，别让它变成战争的武器。”
吴凡接过钴锭，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他想起岳雪发来的照片，父亲在病床上用颤抖的手写下 “挺住” 两个字。忽然觉得，无论是非洲的红土，还是滨海城的青瓦，都需要有人用责任和勇气去守护。
车间外的广播里，传来联合国电台的新闻：“罗氏集团在安哥拉的代理人因涉嫌资助恐怖主义，被国际刑警逮捕……” 吴凡看着钴锭在灯光下折射出的蓝紫色光芒，忽然明白真正的资本，从来不是掠夺的工具，而是建设的基石。
远处的雨林里，白鹭掠过钴矿旁的溪流，翅膀上沾着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像无数双见证新生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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