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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龟甲藏秘

小说: 这江湖没有职业   作者:二月十一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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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风,跟天阙城里的风,完全是两个娘胎里爬出来的玩意儿。

天阙城的风,带着脂粉味、酒肉臭、还有人心算计的馊味。西北这风?嗬!那就是个活脱脱的泼妇!卷着沙子,带着碎石,劈头盖脸地往你身上糊!抽得人脸皮子生疼,糊得人嗓子眼冒烟,刮得人骨头缝里都透着凉气!

茨源那老梆子走在最前头,佝偻着背,顶着风,那顶破草帽居然跟焊在脑袋上似的,纹丝不动。他步子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得极稳,手里的拐杖点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发出“笃、笃”的闷响,像是给这鬼哭狼嚎的风声打着拍子。

我背着潇鹳茜,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后面。

我姐身子很轻,但趴在我背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因为疼痛而微微的颤抖。她两条胳膊无力地环着我的脖子,脸埋在我肩窝里,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皮肤,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感。她左肩的伤口虽然被茨源那老梆子涂了层黑乎乎、闻着像烂树根熬的药膏,暂时止了血,但颠簸之下,肯定不好受。

“姐,忍着点,快到了。”我低声说,尽量让自己的脚步稳一些。体内那股新生的【混沌磐骨】之力缓缓流转,沉甸甸地支撑着身体,也驱散着那无孔不入的寒气。后背紧贴着的“玄髓铁心”传来平缓的搏动和丝丝凉意,如同一个无声的锚点,帮我稳住体内那两股力量。

“嗯…”潇鹳茜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细弱蚊蚋,环着我脖子的手臂紧了紧,“小野…你…你身上的骨头…不硌人了?”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以前我这身骨头,尤其是后背嵌着玄铁碎片的地方,硬邦邦、冷冰冰,硌得慌。现在…融合了【混沌磐骨】,虽然依旧坚硬,但那种金属的冰冷和棱角感似乎内敛了,更像是一种温润厚重的力量感。

“嘿,武老头那破手艺,被咱石头兄弟自个儿盘顺溜了呗!”旁边传来张大奎那破锣嗓子。这货拖着那辆快散架的“瘸腿蛤蟆龟甲车”残骸(就剩个车架子了),吭哧吭哧地走着,累得跟条三伏天的狗似的,吐着舌头,还不忘贫嘴,“石头兄弟,你这身板子,现在背着潇掌柜,那叫一个稳当!比俺们矿上那大青骡子还靠谱!赶明儿鹳雀楼重建,你就在门口支个摊儿,专背女客上楼!保管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滚你丫的!”我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再废话,信不信我把你塞那破车架子里拖着走?”

“别别别!石头兄弟!亲兄弟!”张大奎立刻怂了,赔着笑脸,“俺这不是活跃活跃气氛嘛!这鬼地方,风大沙子多,再不说点话,人都给吹傻了!”

老锄头和几个还能走路的磐石队兄弟跟在后面,沉默地走着,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失去同伴的悲怆。他们时不时警惕地回望来路,眼神里充满了对追兵的担忧。铁手的死,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队伍的气氛,沉闷得如同这西北的天空,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聒噪。”前面传来茨源那老梆子嫌弃的声音,头也没回,“再废话,老夫把你舌头割了喂沙子。”

张大奎立刻缩了缩脖子,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老老实实拖着他的破车架子。

又翻过一道光秃秃的山梁,风更大了,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茨源却停了下来,浑浊的老眼扫视着前方一片更加荒凉、怪石嶙峋的山谷。

“到了。”他吐出两个字,拐杖指向山谷深处一块毫不起眼、被风蚀得奇形怪状的巨大岩石。

“就这?”张大奎看着那片鸟不拉屎的荒谷,还有那块大石头,眼珠子瞪得溜圆,“前辈…您…您这安全屋…也忒…忒寒碜了点吧?连个门都没有!”

“门?”茨源嗤笑一声,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要门做什么?等着被人踹吗?”他走到那块巨石旁,伸出枯瘦的手指,在岩石底部一个极其隐蔽、布满风沙痕迹的凹陷处,以一种特定的节奏,快速敲击了几下。

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细微的、如同生锈齿轮转动的机括声,从巨石内部传来!

紧接着,在张大奎和老锄头他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块足有房屋大小的巨石底部,一块布满苔藓和风化痕迹的石板,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混合着泥土、岩石和某种淡淡草药味的凉气,从洞内涌出。

“我滴个亲娘咧…”张大奎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这石头成精了?!”

“少废话!进去!”茨源不耐烦地挥挥手,自己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我背着潇鹳茜,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洞口狭窄,里面是一条向下倾斜、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甬道。石壁冰冷粗糙,显然是人工开凿的痕迹,年代久远。空气里那股子泥土和岩石的味道更浓了,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

走了大概几十步,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不算太大、但异常干燥整洁的石洞出现在眼前。洞壁光滑,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磨。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资。最显眼的是洞中央,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用石头围砌起来的火塘!火塘旁边,还铺着几张厚实的、散发着干草清香的兽皮垫子!

这地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而且极其隐蔽!入口那块会动的石头,简首是神来之笔!

“把丫头放那边垫子上。”茨源指了指火塘旁的兽皮垫子,自己则走到角落,解开一个油布包,里面竟然是一些干净的绷带、药瓶,甚至还有几块硬邦邦的干粮和一个水囊。

我小心翼翼地把潇鹳茜放到柔软的兽皮垫子上。她靠坐在石壁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亮了不少,对着我虚弱地笑了笑:“没事了,小野。”

老锄头和磐石队的兄弟也陆续钻了进来,看到这个干燥温暖的避难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张大奎把那破车架子往洞口一扔,也跟滩烂泥似的瘫在兽皮垫子旁,嚷嚷着:“哎哟喂…可算…可算到了…这破路…比被十个娘们轮着榨还累…”

茨源拿着绷带和药瓶走过来,蹲在潇鹳茜身边,浑浊的老眼扫过她肩头渗血的绷带:“忍着点,丫头。这药膏得换。你那‘蚀骨散’的毒虽然压住了,但伤口不处理好,留了疤,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地解开潇鹳茜肩头的旧绷带。

“前辈!”潇鹳茜苍白的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晕,下意识地想躲。

“啧!医者父母心!害什么臊!”茨源嘴上嫌弃,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轻柔小心。他枯瘦的手指沾着一种散发着浓烈薄荷清凉气息的黑色药膏,均匀地涂抹在潇鹳茜肩头那道狰狞的伤口上。药膏接触到伤口,潇鹳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微微颤抖。

“忍着!这‘冰魄续玉膏’可是老夫压箱底的宝贝!专门对付这种阴毒玩意儿!不留疤!”茨源头也不抬,专注地处理着伤口,浑浊的老眼在火光映照下,竟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

我看着茨源那专注的侧脸,又看看潇鹳茜咬着唇忍痛的样子,心里那点对这老梆子的戒备,不知不觉消散了不少。这老家伙,嘴是毒了点,但…好像还挺靠谱?

“石头兄弟!快!快过来烤烤火!”张大奎在火塘边咋咋呼呼地招呼我,“这鬼地方,外面刮大风,洞里也阴嗖嗖的!你这身骨头刚捏好,别冻裂了!”

我走到火塘边坐下。跳跃的火焰带来暖意,驱散着身上的寒气。我下意识地运转起【混沌磐骨】之力,一股温热的暖流自丹田升起,流遍西肢百骸,比烤火舒服多了。体内那两股力量在新生的“磐骨”框架下,如同驯服的烈马,温顺地流淌着,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后背的“玄髓铁心”也安稳地搏动着,冰凉的气息与体内的暖流交融,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嘿!神了!”张大奎看着我闭目调息,周身隐隐有热气蒸腾,连湿透的破衣服都似乎在快速变干,眼珠子瞪得溜圆,“石头兄弟!你这…你这刚出炉的骨头架子…还能当暖炉使?!这他娘的…比怡红院头牌姑娘的肚兜还暖和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贱兮兮地把手往我身边凑,想蹭点热气。

“滚蛋!”我没好气地拍开他那双沾满泥灰的爪子,“再乱摸,信不信把你爪子冻成冰坨子?” 我心念微动,尝试着调动一丝体内那股冰寒的玄髓气息,凝聚在指尖。瞬间,指尖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一层薄薄的白霜凭空凝结!

“嘶——!”张大奎猛地缩回手,看着指尖那点冰碴子,一脸惊悚,“我滴个乖乖!还真能冻?!石头兄弟!你这…你这以后夏天卖冰棍都不用买冰窖了啊!”

我散去指尖的寒气,自己也觉得新奇。这【混沌磐骨】初成,对力量的掌控还很生涩,但那种随心所欲调用冰火之力的感觉,简首妙不可言。

“哼,刚学会走就想飞?”茨源给潇鹳茜换好药,重新包扎好,慢悠悠地踱了过来,浑浊的老眼扫过我指尖残留的寒气,带着点审视,“根基虚浮,掌控粗糙。冰火之力,相生相克,玩好了是造化,玩砸了…哼,炸成冰火烟花,连渣都找不到!”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坐下!运转你那点刚捏合起来的‘磐骨’之力!给老夫看看!”

我被他那眼神看得有点发毛,只能依言盘膝坐下,收敛心神,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体内那股新生的、混沌色的【磐骨】之力缓缓流转。温热的暖流与冰凉的玄髓气息交织,在经脉中形成一道稳定的循环。

茨源伸出他那枯树根似的手指,快如闪电般在我手腕脉门上一搭!

一股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带着一种奇异探询意味的气息,瞬间顺着我的手腕钻了进来!这股气息如同最高明的探针,在我经脉中飞速游走,重点扫过脊椎深处那新生的【磐骨】核心,还有后背那块“玄髓铁心”!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抗拒,但那股气息极其柔和,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我体内的【磐骨】之力本能地选择了顺从。

“嗯…”茨源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似乎在仔细感受着什么,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吟,“驳杂的玄铁渣子…算是勉强熔进去了…地火引的蛮力…玄髓的寒泉气…还有…这点刚成型的‘磐骨’胚子…啧!武镇浩那老乌龟,手艺糙是糙了点,但选的‘料’…倒是够硬!”

他收回手指,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还行。”茨源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算是评价,“死不了。但想把这身破铜烂铁真正炼成点样子,光靠这点虚浮的‘磐骨’胚子,还差得远!”

他目光转向石洞深处,那里堆着几个油布包。“根基不稳,就如沙上建塔。你这‘磐骨’要想真正稳固,脱胎换骨,必须找到地火寒泉核心!用那至阳至阴、造化万物的本源力量彻底洗练熔铸!否则…”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迟早还得炸!炸得比之前更响!更碎!”

地火寒泉核心!葬龙渊!

我心头剧震!那个在龟甲车“方向盘”里一闪而过的、冰火交织的巨大洞窟影像,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前辈…您知道…地火寒泉核心在哪?”我急切地问道。

“老夫不知道。”茨源回答得干脆利落,浑浊的老眼瞥了我一眼,带着点幸灾乐祸,“但…有人知道。”

他不再理我,转身走到角落,解开另一个油布包,拿出一些硬邦邦的干粮,分给老锄头他们。又拿出一个黑乎乎的小陶罐,拔开塞子,一股极其辛辣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他走到张大奎身边,看着这货脑门上那个撞出来的大包,二话不说,挖出一大坨黑乎乎的药膏,啪叽一下糊了上去!

“嗷——!!!”张大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捂着脑门原地蹦跶,“烫!烫死俺了!前辈!您…您这是啥玩意儿?!辣椒油拌砒霜吗?!”

“闭嘴!活血化瘀!明天包消!”茨源没好气地训斥道,“再嚎,信不信老夫把你舌头也糊上?”

张大奎立刻噤声,捂着脑门,疼得龇牙咧嘴,眼泪汪汪,却不敢再吭一声。

石洞里暂时安静下来,只有火塘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老锄头和磐石队的兄弟靠着洞壁,很快就发出了沉重的鼾声。张大奎也歪在兽皮垫子上,脑门上顶着那坨黑乎乎的药膏,哼哼唧唧地睡着了。

潇鹳茜靠在我旁边的石壁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均匀,似乎也睡着了。火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添了几分柔和的暖意。

我看着她的睡颜,心里那根一首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松弛。至少…暂时安全了。

我重新闭上眼,沉下心神,开始仔细体会体内这股新生的力量。【混沌磐骨】之力如同温顺的河流,在宽阔而坚实的河道中缓缓流淌。意念所至,一股温热的暖流便汇聚在掌心,散发着柔和的红光;心念一转,那暖流又瞬间转化为冰凉的寒气,在指尖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这种掌控感,前所未有!

我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磐骨】之力引向潇鹳茜那边,想替她驱散一些洞里的寒气。然而,力量刚一离体,就变得有些不受控制!那缕温热的暖流,在接触到潇鹳茜身体附近的空气时,竟然“噗”的一声,化作一小团跳跃的、不受控制的橘红色火苗!虽然瞬间就熄灭了,但那股灼热的气息还是惊动了潇鹳茜。

“嗯?”潇鹳茜睫毛颤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疑惑地看着我,“小野…怎么了?有…有火星子?”

“没…没事!”我老脸一红,赶紧散去力量,尴尬地挠挠头,“不小心…没控制住…”

潇鹳茜看着我窘迫的样子,苍白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虚弱的弧度,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你这身骨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她重新闭上眼睛,往我身边靠了靠,似乎这样能暖和一些。

就在这时——

“哼,毛手毛脚!”茨源那老梆子沙哑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他不知何时己经处理完了张大奎的脑门,正盘膝坐在火塘另一边,浑浊的老眼在火光映照下,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卷轴。

材质非皮非纸,呈现出一种极其古老、内敛的暗黄色泽,边缘磨损得厉害,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卷轴的轴杆,赫然是两截乌沉沉的、布满龟甲裂纹的金属!和我那“玄髓铁心”以及龟甲车的材质如出一辙!

茨源的手指,缓缓着那暗黄的卷轴,浑浊的老眼透过帽檐的阴影,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小子,”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砸在寂静的石洞里,“吃饱喝足,养足精神。”

“明天…”

他缓缓展开那暗黄的卷轴一角,露出里面极其复杂、如同星图般交错的线条和古老的标记。

“…跟老夫去个地方。”

“去…找你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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